那嬷嬷看着她暗叹一声,却是不敢把心里话跟她说,在嬷嬷看来,大小姐这么强势,让一向高高在上的七皇子心里不喜,他自小被人讨好巴结,出宫开府后,内院的女人们更是一个个绞尽心思想要留住他的心,就是端庄大气的七皇子妃也得对他卑躬屈膝,更諻论她人。
一开始会被修紫宁吸引,除了她容貌出众,还有那隐然的傲气,丝毫不因他皇子身份,而有所退让,但随着入府成为他的女人之后,原有的傲气便成了硬脾气,就算对上七皇子妃这个正室,也毫不退让。
出策谋算自家财产献给七皇子,七皇子一开始不是不感激,可是他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对他掏心掏肺?把娘家财产献给他?修紫宁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再说,修紫宁嘴上是说为了他,事实上他也确实担了这个名,但实际上,晴翠山庄真正落入谁的手中?外人不知,七皇子不晓得吗?
在他面前说的好听,是帮他分忧,实际上却是一点权也不肯外放,这叫为他分忧?当人是傻子啊?
嬷嬷是旁观者清,看得很明白,大小姐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哪晓得男人的心理,可嬷嬷就算看得清,又如何呢?如今的大小姐身份不如以往,自己想提醒她都不知要如何开口。
原以为大小姐是个聪明人,谁知她竟干了件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来!见七皇子对二小姐、三小姐有意思,就起了心思把两个妹妹也拉进皇子府,亏得二小姐运气好,早一步嫁了人,只可惜了三小姐。
不过,山庄里传来的消息,能做准吗?
三小姐脾气不好,得知大小姐的打算后,更是视大小姐如洪水猛兽,要不是大姑太太出手相帮,只怕三小姐没那么容易就范。
“阿静手里怎么会有蛇?”修紫宁不懂,如果她手里没有蛇,那么她早就和七皇子圆房,不会被他另眼相待,更不会让他起心想封她做侧妃。
嬷嬷想了下,怯怯的开口,“听说前几年,大姑太太意外习得驯蛇之术,您看,会不会是……”
修紫宁冷哼一声,“倒是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姑母竟然会驯蛇术。”既要驯蛇,必要亲自喂养,若全让下人去做,驯出来的蛇是听下人的,还是听自己的?
“倒是没想到,姑母对三妹这么好,自家女儿不教,却教了三妹。”
“听说是大表小姐怕蛇,所以……”也就是说,姑母是逼不得已,才将此术教给修紫静?哼,真是走运。
“对了,那些黑衣人可找到了?”修紫宁不好天天盯着郁城主,只能派自己的人去追查,可是她带出来的人,因为之前的袭击,折损了不少,剩下的有一大半在养伤,能用的人太少,想要在短时间查到那些黑衣人的线索,可谓比登天还难。
但不管如何,还是得查。
嬷嬷摇头,语气颓丧的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大小姐之前没有把大庄主架空,拿下晴翠山庄,为了彻底将晴翠山庄掌控住,所以华城铺子中管事以上的所有人,全都被修紫宁以大庄主的名义叫回庄里去了,铺子因无人管事,因此全部歇业,要不然他们在华城也就不至于这么捉襟见肘。
千金难买早知道,怪谁呢?谁又晓得会有人这么狠心袭击一个孕妇!
另一方面,冀王一行人终于来到华城附近,被吕湘珠派出来的黑衣人与他们会合后,立刻就被重责五十大板,然后被关起来了。
他们被罚后,有几人颇为不服,但在听说吕湘珠被扔在北晋京城,根本就没跟着冀王南下,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该!就该让那女人受点教训,主子总算是恢复点脑子了!没再被这心狠手辣的女人所迷惑。
“吕家二房就没一个好东西,明明跟王爷说好,是把他大哥的女儿送来给王爷作妾,结果竟然把自家女儿给送来,啊呸!真是够了!”
“就是,二房要什么没什么,那吕氏除了年轻,心思狠毒,什么都没有,要不是王爷给她撑腰,她早就被那几位主儿给折磨死了!”
他们被杖责一顿,一个个只能趴在床上养伤,一个个闲着没事做,就只能靠耍耍嘴皮子来解闷。
负责给他们疗伤的管事在门外听得直摇头,直到他们越说越不象话,方才领人端药进来。
“你们那张嘴啊!还是老实点的好,免得祸从口出。”管事板着脸严肃的斥道。
虽被训了,不过大伙儿都知道,管事是为他们好,齐声道,“知道了!”
“主子呢?吕夫人没跟来,主子还好吧?”
“啧!你以为主子一天都离不开女人啊!”管事走过去拍了问话的人脑袋一下,其他人哄堂大笑,被打的那人也不恼,他旁边的人笑他,他也只朝他们咧嘴笑了下。
管事交代他们好好养伤之后,就匆匆离开,来到冀王住处外,才问门外的侍卫,“王爷还在和长史说话?”
“长史已经离开了,王爷现在是和侍卫长说商量对策。”侍卫回答。
“郭长史已经离开了?”管事有些惊讶,这位长史不是才从赵国过来,怎么才见到王爷,就又要赶回去?
侍卫有点无奈,他说的是离开好吧?可没说郭长史回去了。“郭长史早就到北晋了,只是华城进不去,所以才会住到长留县去,知道王爷在这儿,才匆匆赶过来禀事,现在禀完事,自是要回去收拾东西搬过来。”
管事乍听侍卫这一段话略感吃惊,因为这家伙向来寡言,每回问他话,都是单字回答,他原还以为再这样下去,这家伙八成会成哑巴,没想到逼急了,还挺能说的嘛!
“要搬过来啊!那有没有人给他安排住那儿?”
侍卫暗翻白眼,“这是您老的事吧?”他一个侍卫管得了长史住那儿吗?
管事讪笑着拍了自个儿脑袋一记,说的也是,老了,老了啊!脑袋都不管用了,怎么会问个侍卫这种事呢?
冀王和侍卫长谈话告一段落,侍卫长告辞出来,就听到管事和侍卫的对话,面色微黑的走过来,“管事,王爷正等着你进去回话。”
“啊!是,多谢侍卫长提醒。”管事哈腰道谢,急急进了院中,侍卫长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对门口的侍卫道,“好好守着。”
冀王见管事进来,劈头就问,“华城可解禁了?”
管事摇头,冀王见状便恼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是黑衣人袭击咱们七皇子的宠妾。”这话每天重复好几遍,冀王不厌烦,他们就得陪着继续玩。
“还没抓到人?”冀王心说这华城城主也未免太差劲了,贵为一城城主,手里侍卫、衙役几百号人,竟抓不到行凶之人?这些人都是吃闲饭的?真是没用。“这要是在我们赵国,肯定早就将人绳之以法……”
冀王又开始重复数落北晋人办事的效率,管事已经听了一路,耳朵早就对这些话耳熟能详,还能掐着点附和冀王一声,让冀王听了兴致高昂,说得更加兴高采烈。
几个姿容出众的女子款款走来,进到院中,身着宝蓝斗篷的女子一个箭步想要抢先进屋,后头跟着的也不甘示弱,争抢着想要第一个进屋,不想在门口被守着门的侍女拦住。
“王爷在跟管事说话,请几位夫人委屈一下,在外头等一等吧!”侍女在门口听着屋里冀王说的正欢,要是这会儿让这几位闯进去,扰了王爷的兴致,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让开。”被挡住的宝蓝斗篷女子气道,伸手要推开侍女,发现侍女寸步不让,气的狠甩她一巴掌。
侍女虽被打的嘴角流血,但依然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尽责的挡在门前。
“你!走开。”打人的女子气恼的扬起手,再甩侍女一巴掌,后头原本抢着要进屋的女子们,已不复方才的急迫,反倒一个个站得远远的冷眼旁观。
门口的动静太大,到底打扰到冀王的兴致,重重的咳了一声后,坐到窗前的大炕上,管事则转身出来,就看到侍女寸步不让的挡在门前,而气恼不已正打算再扬手打人的女子,看到他出来,立刻就换了张脸,委屈不已的告起状来。
“余管事,你看看这死丫头,竟然敢挡着不让我进屋去啊!万一王爷等久了,恼了我可怎么办啊!”
管事嗐了一声,急忙上前拉开侍女,亲自打帘把那名女子请进去,“王爷自是知道姚夫人的,您别恼!这丫头不识抬举,回头我就好好的教训她,姚夫人您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管事卑躬屈膝好一番拍捧,才把姚夫人给哄了进去。
见她进去了,其他人方才举步款款走来,谁知才走进门,就见到姚夫人被冀王狠狠的甩了两巴掌。
姚夫人都被打蒙了,完全不晓得冀王为什么打自己。
其他几位夫人也看傻了,王爷怎么打人呢?
只有余管事晓得,王爷方才说到兴头上,被姚夫人打断了,心里有气呢!姚夫人自己撞上枪口,可怪不得别人,管事冷笑一声,对被打的侍女呶呶嘴,示意她赶紧退下。
侍女见状连忙遁走,她才走,就听屋里冀王怒吼道,“余管事把她给我押出去,还有她们几个,统统给我轰出去。”
冀王一声吼,余管事不敢怠慢,赶紧召来几位粗使婆子,让她们把姚夫人和那几位夫人全送回房去。
姚夫人被婆子们粗鲁的推出门外,方才回过神来,“王爷,王爷,您不能这样对我啊!王爷。”
声音很是婉转清脆,她那管声音一直为冀王所钟爱,每次只要她有所求,冀王无不答应的,只是今天也不知是那里犯到冀王,不管她怎么喊,冀王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是暴怒不已。
余管事见姚夫人等人被婆子推出院子,转身要去做事,身后才忽然传来一声,“余管事请稍候。”
余管事回头,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位夫人,她虽同姚夫人她们一起过来,可是她却没跟进屋去。
“黄夫人。”余管事恭敬的朝她一福。
“余管事,敢问余管事,可知王爷今儿脾气怎么这么大啊?”黄夫人容貌仅中人之姿,但她气质温婉,在府中人缘最好。
不过余管事面对她的问题,只呵笑两声,充做回答。
黄夫人也不纠缠,见他不答便福身离去,余管事看她走远,才摇头离开。
王爷为何心情不好?还用得着问吗?大老远跑来北晋,想把吕氏商会收为己用,没想到半道出了差错,原以为收吕家二房的小姐,扶持吕二老爷坐上商会当家人的位置,再容易不过,却被自做聪明的吕夫人给坏了事。
想要亡羊补牢重新把吕大小姐追到手,却被困在华城之外,叫冀王怎不心急,心情怎么好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