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她急忙迎上去,“你没被发现吧?”
来人拉下面巾,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女人,脸上颇见得当年的美貌,但更多的是风霜留下的印记。她机警地听着四下的动静,道:“来人有暗卫保护,身份不同一般。而且,你上当了,那个来刺杀你的人,是同他一伙儿的。”
沈涟漪一惊,随即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怎的那么巧,我才出来接客,就赶上有人要杀我……但这次我可比你先知道,他虽然用计设计我,但并不是什么坏人,这人的真实身份——”她买官司似的故意停顿一下,随后附在她耳旁道:“是大周的宰相慕云汉。”
燕娘震惊地望着她:“什么?朝廷居然派了他来?”
“我也不知道,大约是和前朝扯上了什么关系,新皇坐不住了。再加上前面几个御史杳无音讯,所以不得不派了他来暗中打探。”沈涟漪笑道,“其实我一见到他,就认出来了,所以顺水推舟,他虽用计骗了我,但我也将计就计骗了他,扯平了。”
“那慕云汉生性狡猾,能轻易被你骗了?你这么轻易就同他回来,他难道不会怀疑?”燕娘有些怀疑。
“自然是要装一番的,此番糊弄过去了,就看我俩谁能装得比较久了。”沈涟漪冷笑,随即道,“先不说这个,我要你打探的事如何了?”
燕娘摇头,“清风教实在是铁桶一样,我找不到机会混进去。但是我倒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儿,支蚌洲的慕容家,也和清风教有往来。他们的家主,或许还是清风教的上层。”
“支蚌洲,慕容家……”沈涟漪蹙眉,“他们不是当地的大族么?我倒也听说过慕容家的威名。你这样说,可有什么依据?”
“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慕容家一年前,家业虽大,却也没有如今这般豪强,别的不说,支蚌洲的济慈院,每季有一半的小女孩都被慕容家收去做仆役。他家多是以武馆庄园为生,怎么一夕之间便暴富至此,需要这么多下人?”
沈涟漪沉吟:“你说得对,慕容家是武行,就算要收,也该是收男孩。我倒是盼着他大发善心,而不是有什么腌臜念头。我会把这个线索讲给慕云汉,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毕竟他在这里黑白两道都有些势力,兴许能打探到慕容家的虚实。”她转而又向燕娘道:“烦劳你再多盯着些,这里有慕云汉护着我,想来不至于就丧命了。”
燕娘道:“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我与他约定了一月为限,我想应该来得及。”她叹了口气,“即便破不了这个案,我好歹也要做些什么。”
“那你自己保重,只一样,”燕娘郑重道,“别叫那个小白脸占你的便宜!”
沈涟漪失笑:“好好,我听你的,但他不是那样的人。”谁占谁便宜,还很难说呢。
燕娘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这才偷偷溜了出去。沈涟漪复又倒回床上,然而表情已经变得严肃而凝重。
第二天一大早,原定疆便来找慕云汉,毫无意外,是沈涟漪开的门。于是他整个人石化在门口,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心里在嚎叫,夭寿啦!那个假正经的小白脸子动作这么快!都睡到一处了!照这速度,回瀚澜的时候娃恐怕都抱上了!
沈涟漪已经梳洗打扮完毕,一身桃红色的衣衫衬得她面如桃花灼灼,脸上更是笑得暧昧:“原大哥找慕渊?他还在睡觉呢。”
原定疆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嘿嘿笑着:“哦哦,好的,你们——忙吧!”
他正要走,就已经被慕云汉从背后拎着脖领子拽去了旁边的屋里。
“诶诶,怎么回事,”他看见慕云汉黑着脸,笑道,“我还以为……哈哈哈……”
“笑个屁!”慕云汉把手里的茶杯丢向他。
“好好,我知道你臊了,”原定疆躲过酒杯,也不问他为什么换了房间,过来拉道,“走吧,吃早饭去。昨儿楚仪他们好晚才回来,你刚好问问他们情况。”他把慕云汉拉出来,对着旁边沈涟漪的屋子叫道,“沈姑娘梳洗好了也一起去正厅吃饭吧。”
“叫她做什么!”慕云汉没好气道。
咦?过了一宿,这俩人突然变得不对付了。原定疆急忙安抚他道:“叫她来一起听听,她在这里这么久了,没准能提供什么新线索呢。何况你叫她来,不就是为了这个?”
慕云汉寒着脸,没说话。原定疆便唯恐天下不乱地去叫了沈涟漪也来吃饭。
正厅里摆着两张桌子,一张摆着早饭,另一张则堆叠着当地的案宗——都被柳景元随行带来的,此时他正在翻看。
“柳管家可有收获?”慕云汉见到他,脸色缓和了一些。
柳景元摇头:“那里不允许男宾进入,我只能向原大花问情况,但是她说没有什么异常。”
原定疆为自家妹子说话道:“大花虽然看上去粗心大意的,但是她粗中有细,她若说看不出什么来,我是相信的。”
柳景元却毫不留情地拆台道:“但是原夫人却说,那里的女孩极少。”
三江五洲不知是不是水土的缘故,有些阴盛阳衰,故而当地人也喜爱男孩胜过女孩,多有丢弃女婴的事情发生,何以济慈院的女孩会少过男孩?
慕云汉道:“此地最是重男轻女,济慈院养的女孩多了,也不好找收养的人家。”
柳景元挑眉,算是勉强认可了这个说法。此时沈涟漪在一旁听着,见在场诸多仆人,人多眼杂,到底也未说什么。
这时,原大花和楚仪也走了出来,两人皆是面有倦色的样子,见到堂中还有个不速之客,楚仪不由礼貌道:“这位是……”
沈涟漪脸上绽出柔和的笑来,挽住慕云汉道:“我是白岸楼的沈涟漪,慕大哥包了我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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