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渊转头,看到那柄长剑已经全然没入风暮的胸腔。是风暮替他挡了这一剑,救了他。
“该死……”苍澜渊一声怒吼,脸色骇人。
“哥哥,他们的人赶来了。”小雅看到蜂拥而至的兵将,顿时惊慌不已。
青藤紧紧地咬牙,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杀了苍澜渊,却在一个恍惚间改变,这让他心有不甘。
可是看着一个个抵达的大荣将士,再拖下去,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的优势。
“撤……”青藤大吼一声,一干女子纷纷撤离,苍澜渊一心只挂着风暮的伤势,并没有刻意去追。
翌日,大荣军营,风暮的营帐中,受了伤的他正趴在床榻之上,眉头拧成一团。半裸的上身被白色的纱布团团包裹着,那一剑几乎刺穿了他的胸膛。
幸好方向微微偏离了心脏,否则只怕这条命早已休矣。
营帐之中点着足以让人昏昏欲睡的熏香,冲淡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可是风暮却睡不着,伤口隐隐传来的疼痛让他冷汗瑟瑟。
苍澜渊一踏进营帐看到的就是风暮紧紧咬牙,忍受痛苦的模样。
“人呢?”他环顾了四周,竟然没有人在照顾。
风暮这才察觉到太子的到来,连忙说道:“太子……”
“不要动……”苍澜渊察觉到他想要起身的意图,连忙制止。那把剑是他亲自拔出来的,
如果不是当初清洢教给他的止血的方法,他甚至没有信心敢拔那把剑。
他记得,当长剑被拔出的那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全身。如果不是风暮,这伤该是他受的。
“风暮,让你受苦了。”苍澜渊由衷叹道:“今日如若不是你,本宫只怕已经没命了吧!”
他倒不畏惧生死,可纵然不为了大荣子民,不为了父王,单单只为了尚且年幼的鸿轩,他也不能有何差池。何况不留着性命,他又怎么等待她回来?
苍澜渊的感激溢于言表。
风暮却摇了摇头,请罪道:“太子莫要羞煞风暮,其实都是风暮有欠考虑,没有守着太子身边,害的太子你陷入囫囵,风暮该死……”
苍澜渊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与你何干?是本宫太大意了,竟然着了青藤设下的局,连累你受了这伤。”
“可是太子,风暮不太明白,这冷玉公主怎么会跟青藤走到一处?”经苍澜渊这么一说,风暮不免疑惑。
苍澜渊摇了摇头,刚想要解释,却听到帐外一声通传:“启禀太子,羌族冷玉公主带到……”
苍澜渊不由得皱眉:“进来。”
风暮手下的几个侍卫满脸怒意地推着冷玉而入,被捆绑着的冷玉依然面罩遮面,眼中却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她一见苍澜渊立即娇斥道:“苍澜渊,没想到你堂堂的大荣王朝的太子爷居然就这么对待本公主……”
苍澜渊脸色很是难看,声音里透着严厉:“本宫只是让你们去请冷玉公主过来,谁让你们如此无礼的?”
侍卫们面面相觑。
“这,这属下该死!”领头的那个不得跪下领罪。
其他几个虽然有些不满,却也纷纷跪地请罪:“属下该死!”
这几个都是跟着风暮多年的,眼前这情形一看,分明几个人是因为他受伤的事而迁怒在了眼前这个冷玉公主的身上。
风暮不免帮衬道:“太子,都是属下平日里对他们教导不够,请太子责罚。”
苍澜渊不禁叹息,要怪只能怪他没有说明白吧!
“还不快点给公主松绑!”他的口气有些缓和。
看在冷玉的眼中,这样的态度不过是苍澜渊的惺惺作态罢了,口气也依然:“苍澜渊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既然是你让人抓我回来,承认便好了,何苦在这里装模作样?”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着不肯动手,听冷玉这么一说,更是不愿意替她解开绳子。
“你们在干什么?没听见太子的话吗?还不快点替冷玉公主松绑?”风暮见他们不动弹,不由得着急。
“可是风大哥你受伤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有人忍不住嘀咕。
“松绑!”风暮不容拒绝地命令。
他明白他们几个的意思,在他们看来,若不是冷玉公主领了太子离开营地,太子自然不会受到攻击,他自然也就不会因此而受伤。
可他更知道太子现在很生气,何况这冷玉公主的话已至此,他们几个再跟着添乱简直是给太子脸上抹黑。
带头的侍卫看了看黑着脸的太子和着急的风暮,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要替冷玉松绑。没想到,他一碰到绳子,冷玉却一个大闪避,躲了过去。
“你们先给我说清楚,他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冷玉倔强地咬住嘴唇,追究道:“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地被人绑回来,又这么平白无故地被人给放了。”
苍澜渊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看来真的如他所想的一般,到底是他自己太过于大意了。
他亲自起身走向冷玉。
冷玉心中莫名一慌,下意识地闪躲。那带头的侍卫见太子黑着脸走过来,不由得一阵心慌,嘴里嘟囔着:“昨日分明就是你引了我们太子前往‘活林’,才连累的风大哥受伤的……”
“我?”冷玉一头的雾水。
苍澜渊上前一把抓着冷玉的胳膊,一边不太温柔地解开捆绑着她的绳子,一边叹息一声:“应该是像你却不是你吧!”
风暮等人不由得皱眉。
冷玉同样是一脸茫然,不解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本宫今日派人去请公主你过来,不过是想证实一下,昨日那个冷玉公主不过是各冒牌货罢了。也算是让这营中的将士们有个警觉。”解开绳子后的苍澜渊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了看冷玉后,更加肯定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昨日有人冒充我进入军营找你?”冷玉总算听出几分意思,却又不太明白:“既然你知道是冒充的太子又怎么会上当?”
苍澜渊听出冷玉话中藏不住的讥讽,倒也不生气,只是双手抱胸,挑了挑眉说道:“那人身形说话均与公主无异,更是与公主一般作着蒙面的打扮,本宫愚钝自是不容易分辨。”
冷玉一向心高气傲,苍澜渊爽约三年迟迟不愿出兵,早已经成了她厌恶不已的对象。纵然如今苍澜渊亲自带兵来助羌族,可在冷玉看来,他不过是个冠冕堂皇,装模作样的人而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苍澜渊居然会这般低声下气地承认自己的失误,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颤。
说话的声音也下意识地低柔了几分:“既那人与本公主那般相像,太子今日怎么又敢肯定本公主不是真凶?”
苍澜渊摇了摇头,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昨日本宫一回营帐,侍卫们便通传这冷玉公主在帐内等着本宫,本宫进来后看到的就是一个与你这般一模一样的人,自是以为是公主。今日我之所以肯定那个人不是公主,只因为我知道再怎么相信以公主你心气那般高,自然不屑与那恶人联手对付本宫!”
冷玉颇感意外,心中还是有一丝丝的暖意,嘴上却不肯服输:“算你蒙对了。”
到底跟在苍澜渊身边多年,风暮一下子明白过来,脱口而出:“难道那个女人是木清绮?”
苍澜渊重重地点了点头,咬牙说道:“没错!被青藤的人包围住的时候我仔细看过,那些人里并没有木清绮的身影,再加上那个假冒者的眼睛跟公主虽然有几分想象,但仔细看来却还是能够察觉到不同,只不过,当时我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上面,才会上了当。”
细细看来不论是冷玉公主还是木清绮的眼睛都与木清洢有几分相似,可是里面的味道却是浑然不同。
相由心生,木清绮的眸子里到底多了几分算计。
现在回头想想,其实还有很多的不同,只是他太过于大意了。
“木清绮……”冷玉微微蹙眉,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怎么了?”苍澜渊敏锐地察觉到异样,脱口问道。
冷玉却摇了摇头,忿忿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个叫做木清绮的女人居然敢冒充本公主,如若有一日我遇到她,定要取了她的性命。”
“如果真是如此,那本宫自对公主殿下感激不尽。”苍澜渊的眼神有些吓人。
冷玉微微一愣,看他的样子并不是在看玩笑,难道就因为那个女人假冒了她,害的风暮受伤?
她一时有些想不明白,可看他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冷玉倒是识趣地不再追问。
营帐中一阵沉默。
“太子,大事不好……”帐外突然传来急迫的声音。
“进来。”苍澜渊不敢迟疑。
跌跌撞撞地进入营帐之中的人浑身被血包裹着,幸亏在场的几人都是从这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没有被吓住。
但却还是不免神情凝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苍澜渊率先问道。
“太子,刚刚这外族突袭了我们的军营,将士们全无防备,死伤惨重!”说完整个人已经昏厥过去。
“你先带他下去处理伤口,你们几个立即随我出战。”苍澜渊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冷玉面色一凛,她记得刚刚她被带回来的时候,分明看到这大荣军营免战牌高高挂起,凌堃那个家伙居然这么恣意妄为?
她顿觉怒不可遏,率先一步已经冲出营帐,顺手拉下一匹战马已经一跃而上。
“你要干什么?”追出来的苍澜渊不免皱眉。
“哼,本公主最讨厌的就是这般不守信义之人,你等着,今日本公主就要让他凌堃好好知道我的厉害……”说完已经双腿一夹,高呵一声,冲出军营。
苍澜渊想要拦阻已是拦不住,他不敢迟疑,遂即挑上被牵过来的战马,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