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秦天凝眉扫了众人两眼,而后拱手对杨逍遥与九劫说道,“既然二位已然查出端倪,那就开门见山吧!二位认为杀害星离之人是谁?”
杨逍遥迈出一步,拱手回礼,点头答道,“按九劫先生所言,凶手是可以接近苏星离所服汤药之人,那首当其冲的便是数月来照顾苏星离的三弟子徐长齐了。”
徐长齐只听杨逍遥道出他的名字,赶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泣道,“师父,冤枉啊!我的确每日照顾大师兄汤药膳食,可诚然没有害他之心,我为何要害他啊!”
杨逍遥笑道,“莫不是苏星离死了,你好承接你师父的衣钵,成为伏龙八卦掌的传人。”
纪秦天摇了摇头头,叹道,“长齐为人憨厚,天性善良。何况在我八位弟子中,武功资质最为愚钝,料想不会是他。”
徐长齐赶忙点头喊道,“我在八位师兄弟中,武功资质最为愚钝,就算依你所说,大师兄过世后也轮不到我继承师父的掌法啊!”
怪医九劫此刻赶忙提醒道,“纪门主,敢问除了徐长齐,还有其他弟子可能接触到苏星离的汤药么?”
还未等纪秦天回答,二弟子雷成首先不悦,喝道,“八卦门中,四弟柏云最通医术,大师兄的药方也是他去城内医馆开的。而煎药的活,高况与胡予隆两人三日一换,需得熬整整四个时辰。而我平日偷闲也经常去大师兄院中找他饮酒谈天。如此若按你们所说,我们伏龙八子中,除了不在门派的老七老八,其余五人均有嫌疑,可谓一派胡言!”
“不错!”五弟子高况也不悦道,“若按杨少侠这么说,那我们岂不是都有害大师兄的嫌疑?”
胡予隆叹道,“大师兄乃是我伏龙八子之首,他若病了自然是我等几位师弟照料,怎的因此却有了嫌疑?”
柏云也点了点头,拱手道,“杨少侠,九劫先生,我等不是怀疑你们查案的线索有误,只不过这端猜测让我们师兄弟心生间隙,谁也不愿相信。”
雷成怒哼一声,点头道,“既然你们断定我大师兄是中毒被害,那为何他的尸首中没有中毒痕迹?就算天底下有这“雪鹰骨”可以化毒,那也要拿出证据来!”
杨逍遥回头看了两眼九劫,后者点了点头,行到众人面前,从怀里取了一张灰色方巾,开口道,“诸位请看这方巾之上的血迹。”
众人闻言纷纷探头看来,那方巾上一片红褐的血渍,血内透着些许青灰。
“这是我傍晚前在苏星离尸首上取的血渍。”怪医九劫冷笑一声,又从身后取了一块竹叶,上方赫然有着一块漆黑的血迹,“这竹叶上的血渍,乃是下午探案时我在山泉石桥下所取。”
纪秦天瞧得不太明白,不禁沉眉道,“这两处血渍有何问题?还请先生明言。”
九劫笑了笑,再把两处血渍捧在左右掌心上,递给众人瞧了一圈,也不说话。
柏云看了片刻,似有些端倪,当下脱口道,“这两处血渍的颜色有些许不同,纵然都已是凝固成深褐色,但是竹叶上那一块明显偏黑,而方巾上却透着青色。”
高况、胡予隆闻言纷纷点头,雷成也“咦”了一声,叫道,“怪了,都是大师兄的血迹为何如此不同?”
徐长齐稍一琢磨,开口道,“莫非竹叶上的血迹有毒?这才透着黑色?”
怪医九劫抚须一笑,点头道,“诸位都说的没错,这两处的血迹均出自苏星离,可却各有不同,这是为何呢?”话音未落,九劫取了一个茶碗,倒了些许清水,随后把那方巾揉成一个小团侵泡进清水中,只见血迹慢慢化开,融入清水之中。
眨眼,怪医九劫又将那半碗血水缓缓擦拭在竹叶之上,众人赶忙瞠目细看,不敢错过一个细节。只见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竹叶缓缓发出一股刺鼻只味,随后血迹中的黑色渐渐褪去,又过些许功夫,那血迹竟变成了深褐之色,再无半点漆黑。
“这是为何?!”众人瞧得一愣,不明所以。
九劫得意般解释道,“正如柏云和徐长齐所言,竹叶上的血迹乃是有魔罗刹之毒,故而透着漆黑。而这方巾上的血渍却含有未散去的“雪鹰骨”,故而有些青灰。”
此言一出,雷成也无法反驳,这苏星离的确是中了魔罗刹之毒,只不过又被体内的“雪鹰骨”之药渐渐化去。
纪秦天瞧得明白,纵然心头十万个不愿意,可也只能点头道,“既如此,杨少侠倒是推测的有理,我身旁五位弟子均有杀人的嫌疑了。”
此言从师父纪秦天的口中说,五个亲传弟子不免心头互相猜忌起来,纵然他们平日里亲如兄弟,可没想到五人中竟有一人是包藏祸心的凶手。
雷成为人豪爽朴实,率先说道,“我与大师兄平日里就喝喝酒,谈谈武功精进,我连大师兄喝的什么药都不懂,更别提那“魔罗刹”与“雪鹰骨”了!”
纪秦天点头道,“雷成为人豪爽,心性粗犷,平日里只是醉心武学罢了,我从没见他看过一本医书。”
杨逍遥闻言说道,“既然有纪门主作证,雷成的确没有下毒的嫌疑,就更别提杀人了。”话罢,对着剩余四人道,“你们四人要么通晓些许医术,要么心知苏星离服用什么汤药。”
高况心头烦闷,大手一摆,脱口道,“高某平日也不知道这劳什子“魔罗刹”与“雪鹰骨”,纵然我与六师弟一同帮大师兄煎药,可均是按方子抓药煎煮罢了。”
“就算我二人负责煎药。”六师弟胡予隆摇了摇头,“可那日大师兄独自去了后山被害,我与五师哥也是巡山时才发现,碰巧还遇上了三师哥,我三人可以互相为证,均没有进入那竹林中,哪里来的嫌疑下手害人?”
杨逍遥笑了笑,点头道,“先不论你们是否进入竹林,可这药是你二人共同煎煮,三天一换班。若要暗中给苏星离服用“雪鹰骨”定然需要串通起来,所以若你是杀人凶手,那你五师哥高况逃不了干系。”
高况闻言不悦,当下冷哼一声,话也不说。
随后到了二师兄柏云辩解,他想了片刻,开口叹道,“大师兄的药方的确是我在福州城内的药铺所取,方子上的用药我也过了一遍,均无药物相反之处,这才敢给大师兄服用。”说到这里,他眉色一沉,“此事有福州城内付郎中为证,大师兄的方子还锁在我房中,只需把方子拿去药铺对验即可。”
“何须去药铺?”怪医九劫冷笑罢,当下差门外弟子去柏云的房间中取了药方,众人一同查验片刻,只见药方上是寻常的驱寒调理之药,没有任何异样。
徐长齐见众人均有人证物证,他赶忙摆手道,“那日我陪同大师兄上后山散心,他独自步入竹林后,我便在山腰等候,此事五师弟和六师弟可以给我作证。半个时辰后我们三人一同在竹林中发现大师兄的尸首,此事也是有他二人为证。”话罢徐长齐挠了挠头,喃喃道,“至于我照顾大师兄的膳食汤药,那还不是几位师兄弟煎煮什么汤药,我就给大师兄端来什么汤药,那“雪鹰骨”我就更不知晓了。”
纪秦天听到这里,只觉四位弟子均所言有理,不似有杀害苏星离的嫌疑。
“你们四人所言都看似有理。”杨逍遥沉思片刻笑道,“可这人证物证也分虚实,二弟子柏云的药方有城中付郎中作证,又有九劫先生查验,的确没有雪鹰骨的痕迹。”
话罢,杨逍遥看着高况、胡予隆还有徐长齐笑道,“凶手便在你们三人之中!”
“什么?!”三人听得一惊,纷纷怒哼喝道,“姓杨的你休要血口喷人!”
“不错!我三人可以互相为证!哪里来的嫌疑!”
“哼,你的意思是,我三人都是凶手,均互相做的伪证?”
杨逍遥摆了摆手,“在苏星离被害之日,高况与胡予隆正巧当值门派巡山,此事定然还有其他门中弟子可以为证,论作案的时间,他二人肯定无从下手。”
说罢,又看着徐长齐道,“既然高况与胡予隆没有作案时间,又在巡山中碰巧看到了山腰旁的徐长齐,那我敢问,徐长齐自陪同你们大师兄上山,再到与你们碰见,中间过了多少时辰?”
徐长齐见矛头指向自己,赶忙老实巴交的道,“那日戌时左右,大师兄在后厨用的粥膳,此事有门下弟子为证。饭后我陪他一同前往后山,一路上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而后大师兄便独自进入了竹林中,此刻也是高况和胡予隆碰见我的时间。”
高况与胡予隆纷纷点头,答道,“不错,那日晚膳我们见大师兄独自一人坐在东南角吃粥,面色暗沉好似头疼又犯。随后半个时辰,我二人从后山开始巡查,正巧看到了三师兄在山腰等候。”
纪秦天听到这里,也抚须点头道,“韩捕头曾言,此案有两个矛盾之处,第一便是星离到底中毒没有?此处已有九劫先生解答。可第二处矛盾依然在,那就是半个时辰内凶手如何往返山泉和竹林中?又能搬动星离的尸首,以及伪造霸刀三决的痕迹?”
徐长齐听罢赶忙点头,“不错,我陪大师兄上山,到五师弟六师弟巡查而来,只过了半个时辰,我这三脚猫的轻功哪有作案的能耐?”
高况与胡予隆也纷纷点头,“我二人也是戌时左右在后厨吃的粥,半个时辰后就在山腰碰见三师兄,若说我二人串联煎药下毒,暗害大师兄,那这区区半个时辰我二人也不可能有机会下手啊。”
此言一出,雷成也点头道,“此案尚有一处矛盾未解,哪里能找出真凶?只怕杨少侠查错了地方,我等几位亲传弟子皆是情同手足,又怎会同门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