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悠闲躺在房梁上晒太阳的君无夜被一阵迎面扑来的凉风惊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潦草挽了半边的长发松松散散地垂落下来盖住了那双狭长而眼角上挑的眸子——“这几天,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君无夜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俊逸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惆怅,“哎呀,娘子出门游玩许久未归,该不会……被人调戏了吧?”
想到这里君无夜神情突变,一拍脑门从房顶腾空跃下,潇洒落地。
“不行不行,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他抱臂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然后才拎着昨晚喝空的酒壶绕到街角的酒坊满了一壶酒,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一边面带沉思地自斟自酌一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自我推测道:“像她那么凶悍的一个人,应该不至于吧……”
“喂喂,你听说了吗,瑞王府上又打起来了呢!”
“不会吧,难道瑞王都不知道管管吗,放任那些女人隔三差五掐架真的好吗……”
“有什么办法,据说那瑞王爷得了健忘症,只知道到处搜罗美女摆进家里,可时间久了又记不起人家的名字,女人多了,又没个秩序,所以想管也管不过来啊……”
“……”
“……”
瑞王?
君无夜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难道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凛都地界了么?哎呀呀,上一次来南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唔~反正这一路找下来也没能碰着朝露,不如顺道去凛都城看看好了!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喝完最后一口酒,君无夜神清气爽地站起身来结账,话说他最近感官貌似变迟钝了,直到拿出银子要给钱的时候才注意到酒坊老板娘连连发送过来的秋波,眉梢一挑,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夫人,有何贵干?”
酒坊老板娘媚笑着将银子推还给君无夜,还借机蹭了蹭手背揩油,“我们这小地方难得有公子这般气度的客人,要是公子中意我家酒坊的味道,不如留下多喝几杯?”
“……”
尽管被一个上了年纪的寡妇吃了豆腐,君无夜脸上的笑容也并未消失,反而犹如春日暖阳般越发灿烂起来,“这个嘛……其实不瞒夫人,方才你的女儿已经送了我几大坛上好的花雕,我想这一路上已经够喝了。”
“你、你说什么?!”
上好的花雕酒可是价值不菲啊,酒坊老板娘瞬间从花痴状态回归正常,两只眯眯眼顿时瞪成了铜铃大,循着君无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她家小芳正面露痴迷地盯着君无夜的背影,手里头还忙着将花雕酒用麻绳捆成一摞固定起来打包……
见老板娘一脸肉痛的表情,君无夜无所谓地笑笑,回过头去随手拎了一壶,而后重新将银钱拍在柜台上,“你家花雕的确不错,可惜我这人出门不爱带东西,偶尔解解馋就够了。”说完无比洒脱地一转身,走出了酒坊大门。
……
……
与此同时,凛都瑞王宅邸。
精致考究的王府后院聚集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然而纵使是这番群情激动的场景,也没能吸引来瑞王本人。
“香莲你这个贱人,那雪缎分明是王爷昨日赏赐给我的!”
“什么啊?早在三天前王爷就允诺今年新到的雪缎是我的,翠珠你个狐狸精休要胡言乱语!”
“你胡说!”
“你犯贱……”
“你……”
两个衣着华贵、气质高雅的女人谁也不肯退让地站在庭院中对峙着,你一言我一语好似泼妇骂街吵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辨不出谁对谁错。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浅紫色锦袍的秀丽少年从旁路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插嘴道:“有什么好吵的,这里人人都知道王爷健忘,他答应的事情也能做准?还是洗洗睡去吧~”
“……”
为了一匹雪缎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小妾本以为是瑞王来了,结果回头一看只见到了凤吟,于是理都没理就继续吵了起来——众人心知要是瑞王今天一直不出面调解,这场闹剧是没法轻易收场了。
当然,此时此刻根本没人注意到庭院西侧的假山后远远站着一愁眉紧锁之人,正是瑞王候奕。
其实他养着这群小妾也并不是像一般三妻四妾的男人那样拿妻妾当消遣,他只是单纯觉得屋子里多些美丽的女人装点生活会很惬意,毕竟美好的事物是用来欣赏的不是,谁知道……谁知道随着这女人一多,各种烦心事也就接踵而至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吵翻了天去,弄得他堂堂瑞王府像个菜市场一样到处都是吵嘴的噪音!
早知道女人是如此麻烦的生物,他就不会看见漂亮妹子就往家里领了,自作孽啊自作孽……
“……王爷,你到底要在这里躲多久?”
一个带着冰寒煞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候奕赶紧回头,见来人是辰曜,他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辰侍卫,你来得正好!快帮本王想想办法,她们再这样吵下去本王都要犯头痛症了……”
说到底辰曜也并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侍卫,要不是瑞王一直蹲在这里充当障碍物挡道,他才懒得过问……
“你不是已经有王妃了,其他小妾休了就是,一了百了。”辰曜目光凉薄地扫了候奕一眼,并未多加思虑就随口建议道。
“休了?”
候奕愣了愣,随即飞快摇头,“不行不行,你是不知道,此前本王也有意无意地提起过要给她们一笔钱回乡养老,哪知那些女人铁了心不肯走,最后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演了个遍,比现在这样光是吵吵嘴烦人一百倍!”
“……”
不知道为什么,辰曜突然想起自己和御风弦他们几个相处时的情景,似乎……也和这差不多?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朝露宁肯不告而别也不愿留下的理由吗?该死,他脑子抽了才会拿自己和一群小妾做比较!
“辰侍卫?辰侍卫?”
见辰曜竟然直愣愣地发起了呆,候奕表情抽搐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还帮不帮本王想办法了?”
被候奕晃醒了的辰曜有些尴尬地收起刚才呆滞的表情,咳嗽了两声,移开视线,“只要让她们不吵了就行,是吧?”
听辰曜这么说,候奕就知道对方这是有主意了,顿时喜上眉梢地狂点头。
“等着。”
辰曜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前方的“战场”……
还不等那两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小妾反应过来,辰曜就一把抓起那匹雪缎抛到半空,由于这动作带了几分内力,导致那缎子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向四周铺展开来,像粲然划过天际的雪华,与一身黑衣的辰曜形成鲜明对比,衬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可就在所有人看得傻眼的瞬间,辰曜指尖凝出一道幽蓝的剑气划向那雪缎中央,只听见“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响声,那雪缎就一分为二地变成两条各自飘向一边。
辰曜身法轻灵地用轻功飞到半空将两条雪缎抓在手心,稳稳落地。
“……一人一条,公平合理。”完全不理会那两个呆若木鸡的小妾,辰曜将用剑气撕开的雪缎递了过去。
“这、这……”
两个小妾接过雪缎看了半天,吵是没吵了,可下一秒就异口同声地痛哭了起来——“呜呜呜,平分之后太小,做不了新衣裳啦……”
“……”
被两个女人同时发出的高分贝哭喊刺痛耳膜,辰曜脸色阴沉地捂住耳朵后退了几步,所以说女人真的很麻烦啊!
走回假山后,辰曜爱莫能助地冲候奕耸了耸肩膀,“她们停止争吵了,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哎……”
候奕一脸纠结的表情扶着额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摇头叹气地转身离去,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而辰曜则更加无语地绕开那群人,他的听觉本来就比一般人敏锐许多,这种嘈杂的环境呆久了真是要折寿的……
“喂,平胸女!”
一旁的凤吟眼尖地注意到尾随辰曜离去的燕凌波,当即不给面子地叫住了她,“你要干嘛?别告诉我又是偷看人洗澡……”
“哼,跟你这种成天花枝招展的娘娘腔说不通!没有共同语言!”
燕凌波回过头来不屑地剜了凤吟一眼,然后又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辰曜离开的方向……
凤吟抽了抽嘴角,漂亮的丹凤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恶狠狠地冲着燕凌波的背影嘀咕道:“天底下绝不会有人跟你这样热衷于偷窥男人洗澡的变态平胸女有共同语言!”
谁知他这话全被站在不远处的冷月听到了,常年一张面瘫脸的冰山美女出人意料地接过话头吐槽道:“凤吟,你是在嫉妒吧?凌波只偷看王爷和辰曜,却从来不看你……”
“谁、谁嫉妒了?!”
遭到吐槽的凤吟呛了一口口水,瞪圆了眼睛当即反驳——“冷月你不要胡说!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女人,我一点也不在意,完全不在意!”话音刚落凤吟就涨了个大红脸,又担心留在这里继续被冷月打击,只好气冲冲地转身跑走。
“……好大的醋味。”看着凤吟离去的身影,冷月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