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苏茉在通渭的往事,几个朴实、不善言辞的乡民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他们一一细数这几年苏茉在通渭县里做的好人好事,我只知道她资助了学生,却怎么也没料到资助对象竟然高达三十余人。八?一?中?文网w≤w≈w=.≥8=1≈z≤w≈.=
按照他们所描述的经过,苏茉在离开兰州后,应该去过通渭,用手上最后的资金如期资助了一批孩子的学费,却在途中摔伤了腿,送到县城治疗一段时间后,离开了通渭,从此再也没有人联络到她,这才有如今乡民们找到“捷安百货”的一幕,我想苏茉恐怕还是以“捷安百货”的名义进行了资助,只是,乡民们恐怕不知道,那家百货公司再也不是苏茉的“捷安”了。
从一段段长长的讲述中,关于苏茉的往事,在我心在越来越清晰,我们这段僭越了友情的情感,是我最后悔的过错,如果能够弥补,我会毫不犹豫,即便是千难万险……
她说自己是一条干涸水洼里的鱼,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已经找到了赖以生存的河流,现在又在哪个角落呢?
……
将众人安顿好之后,我又给他们订了些外卖,联系两个平时在酒吧做代驾的司机,叮嘱他们明天早些到招待所,送乡亲们去车站,这才又步行回到酒吧内,却意外现,刚过七点,酒吧落座率居然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这样的数据着实令人惊喜。
走到柜台上,严献有些惊讶的对我说道:“老板,今晚客人上的蹊跷啊,除了开业当天,这两天生意都很一般,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
被严献这么一说,我也倒是很纳闷起来,不过还是提醒道:“来者是客,咋们好好接待就行了,不用去打听太多。”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也没有将心思过多关注在这件事上,而是在办公室中策划即将到来的十月一号黄金周的相关活动,约莫过了半小时左右,保洁员急匆匆的来到办公室,神情慌张。
“怎么了?”
“很多客人在离开的时候都把杯子打破了,地毯上都是碎玻璃,实在忙不过来了,您再调一些人手吧!”
我紧皱着眉头,顿时觉得不妙,连忙随保洁员走到酒吧大厅,却看见基本顾客走之前都会打碎一只啤酒杯,然后特别淡定的走到吧台结账,询问赔偿价格,一旁保安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几个服务员在一旁一再提醒顾客小心,可过分的是,其中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竟然当着我的面,假装磕绊,顺手将高脚杯甩在了吧台上,玻璃渣子差点使店员受伤。
我再也忍不了了,刚要上前斥责,却被下班回来的安沐抢了个先,她迅走到女子旁边,一把搀扶着了她,腿却一别,漫不经心的将女子放在了地上,然后惊呼道:“美女你没事吧?地上那么多玻璃渣子,小心你的手!”
女子好似受到了惊讶,更多的是尴尬,从地上坐起来,迅甩来了安沐的手,恼火的瞪着。
安沐泼辣的一面我是见过,这女子公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找茬,想必她是自讨没趣,只见安沐双手抱在胸前,轻蔑的看着女子,活脱脱一场无声的较量。
很快,女子便被安沐强大的气场所震慑,败下阵来,走到吧台,甩了几百块钱便要离开。
这时候,安沐呵斥一声,道:“站住,拿起你的钱,给我去买个一模一样的杯子回来,要不然就十倍赔偿!”
女子本就难堪,被安沐当众一呵斥,顿时觉得没面子,这时候,酒吧又站起来十几个人,我扫视了一下,他们几乎都是坐在一起的,见安沐呵斥人之后,纷纷叫嚣说酒吧店大欺客,煽动邻座一些客人的情绪。
安沐对我使了一个眼神,示意我别冲动,她从容走到身旁吧椅上坐了下来,吩咐保安道:“把刚刚那几个男子也留下来,直接打电话报警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打算在这儿闹事,既然都是出来玩的,不尽兴怎么行,摔完了杯子就想走人,也太怂了,敢玩就得拿出资本玩,我奉陪到底!”
我上前询问道:“老板,报警我们该怎么说呢?”
安沐扫视了一番,道:“店里这么多顾客,这么多碎玻璃渣子伤到人怎么办,万一这几个人是什么恐怖组织呢,先报警以聚众闹事都给带进去,好好问问底细再说吧!”
这时候,辰逸忽然走进店内,拍着手走到我们面前道:“还真是该颁影帝、影后啊!哟,我说谁这么义正言辞呢,这不是擅长扇人耳光的安老板嘛,我这员工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敢来挑战您呐?刚刚我站在门口,听说这一个杯子十倍要价,您还真敢开口啊,既然您这么随意,那把我卡拿去,随意刷,不过得给我开票啊,我好去物价局问问价!”
我看着辰逸跟一只小丑似的,摇头晃脑的演讲,顿时觉得反胃,上前问道:“什么风把刮来了?”
辰逸拿出手帕连忙捂住嘴,后退道:“怎么突然那么臭,大家闻到了吗?”
先前那站起身来的十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咋呼道:“闻到了。”
安沐站起身来,绕着辰逸打量一圈道:“原本我们酒吧是香的,你一来就臭了,连你员工都闻到了你的人渣味了,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辰逸倒也没恼火,好似习惯了似的,绕开安沐,走到我身边,在我耳旁轻声道:“你,最好跟我出来,否则今天这事只是一个开始,除非你真的希望这家酒吧关门……”
……
我知道辰逸并没有太多兴趣和我耗着,每次他找我只为了一件事、一个人,那就是苏茉,看来他是为了今天下午几个乡民们的事情来得,恐怕也只有苏茉的事情能触动他开车绕大半个兰州,去买两条已经很少有售卖的黄兰州了。
我示意安沐将这几个人都放行离开,然后跟着辰逸走到了酒吧外的空地上,辰逸从口袋中掏出烟盒,取了一支扔给我道:“三块五一包的烟没抽过吧?”
接过烟,我从口袋中取出火机点上,吸了一口,呛人的烟从鼻腔喷出,一种涩感让我不太愿意去抽第二口,可这支烟却是我最近以来抽的最实在的。
辰逸也不急着开口说话,叼着烟,在树林撒完尿之后,走到我身旁,质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苏茉到底在哪里?”
“你还真是不死心,既然知道自己如今会费尽心思去找她,为什么要残忍夺走她的一切,你是看着她如何从一个小店走到今天的,明知道“捷安”对她的意义,却还要不顾一切的报复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和苏茉根本没你想象的复杂情感,而你在她慢慢接纳你的时候,却亲手摧毁了一切,嫉妒心、报复心可以有,但是你冲一个女人来,就太可耻了。”
辰逸闭着眼睛,充满疲倦的叹道:“我今天不是让你来给我上课的,少叨叨,告诉我苏茉在哪!”
我无言以对的看着他……
昏暗的灯光下,辰逸那张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让人觉得恐惧,他用阴冷的眼神看着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说的,行,搬起来的石头不砸到你脚上你不会知道什么叫疼,我们走着瞧!”
“你觉得苏茉真的想离开,她会告诉我去了哪里?告诉了我,那和没离开有什么区别?”
强势过后的辰逸,再次陷入到沉默中,他撇过头,停下准备离去的脚步,也不与我对视着,而我拼命的克制着自己,也陷入到了沉默中,四周只剩下了风雨吹过树梢的声音。
“如果我千方百计的找到她,你必须亲自出面帮我把她带回来,能做到吗?”
“我不想参与你的任何事情。”
“钱辰我告诉你,这不是二选其一,你没得选择,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的对你身边人下手。”
“你知道我是不会受到这些威胁的,辰逸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不是让人恐惧,而是让人感到恶心,即便苏茉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依然不会对你动一点点感情,我觉得你有必要学一学正常人的生活状态。”
辰逸回应了我一个坦然的笑容,才说道:“你觉得我不够坦然吗?”
我又一次陷入到了沉默中,在苏茉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好似在生活里参悟了很多,终于低沉着声音对他说道:“你打算让她回来做什么,再把“捷安”还给她,让她对你感激涕零?”
辰逸按着自己的额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我真如你说的这么做,那我还剩下什么筹码?”
我熄灭了烟头,摇了摇头,苦涩的一笑,朝着那延伸而去的河流观望着,心中却思绪难平,如果连爱情都要用物质筹码来衡量的话,那这个世界也就太悲哀了,可偏偏这种悲哀的事情一直在生着。
辰逸也掐灭了烟头,随我向远处看去,也没有说话,表情却充满了复杂,似乎苏茉也曾给了他很多无法改变的无奈,面对这些无奈,他是无可奈何的……夜色渐深,风也有些寒冷起来,辰逸在转身临走前,背对着我开口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的地址,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