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东落,睡得神完气足的战士们纷纷整理自己的装备。罗非、兰佐尔和阿厄佐格则正在进行最后一次情报方面的核对。
“沙,沙,沙”鸦人少年擦擦头上的汗,将自己刚刚更改完的进攻路线图展示给星辰大酋长。“喏,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进攻路线了。”
看着登陆点和距离最近的粮库中间那长达五公分的空隙,罗非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这张地图换算成自己前世的单位,相当于是1比100的比例尺,也就是说他们从安全的密道离开后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五百米才能完成第一步作战行动。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没用的。当初密道挖掘的时候他们应该就想过有可能这些密道会为敌人所用,所以黑钱密道在鸦巢的出口都在第一层防御区和第二层防御区之间。”
“好吧,你们也是尽力了,接下来就得看我们的了。”
又等了两炷大香的时间,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整装完毕的荣耀战团纷纷走到营地的中央,这些战士都是荣耀战团中最精锐的战士:从卡罗克镇守要塞,到后来的戈隆剿灭战,再到突袭鲜血之环、攻打刀塔要塞,甚至是扫尾阶段的血槌包围战。每个士兵都是从一场场血与火的试炼中活下来的精锐中的精锐,也是荣耀军团中最被卡罗克和罗非看重的一群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带着这样珍贵的人才来这儿填坑。”
听到自家酋长的抱怨,站在其旁边的卡罗克面带微笑的回了句:“您要是真心这么想的话,就一声令下让大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罗非摇了摇头,向前大迈一步,从兰佐尔手中接过一片十公分后的木片。“凡是此物从口中掉出者,皆斩!”
说罢,主角当先将厚木片放在自己嘴中,稍有些使劲的咬住。兰佐尔也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合适尺寸的木片,衔在自己口中。
虽说兽人的颌骨和牙齿让咬木片这种动作变得很不舒服(木片上有坚固附魔,不然哪下子一使劲,这木片就断了),不过跟着自家酋长大酋长这么久,大伙都习惯了。
德莱尼将手中的短锤高高举起,光芒急促闪烁两下。星辰兽人按照之前训练过的暗号指令,纷纷以十人一股为单位,从营地的各个方向流出,前往阿厄佐格提前到达的密道入口。
三炷香后,一处乱石堆之中,罗非看着自己面前报道的最后一股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厄佐格站在一颗不起眼的灌木旁边,当所有突击队员已经到达的时候,罗非走到年轻鸦人身边,用三短两长的方式拍了拍他的肩膀。
向导点了点头,抽出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鸦爪紧握,阿厄佐格默念着自己父亲教给自己的咒语。
本应该消失在黑暗中的影子渐渐变得轮廓分明,但众人眼中没有出现任何的光芒。相反,之前还可以勉强视物的黑夜突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这矛盾的景象让在场众人不安起来。幸好跟随罗非来此的战士都算得上见多识广,很快不安引起的骚动就被压制了下来。
黑暗消退,原本生长在阿厄佐格面前的灌木丛已经变成了两人多高,三人多宽,带有阶梯的洞穴。
从腰带暗格中取出照明用的圣光水晶递给罗非,兰佐尔和阿厄佐格并排走进了洞穴。
兽人的队伍如同终于找到排泄口的积水一般,没到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走进了黑钱密道。等到最后一个兽人走进密道的时候,洞穴如湖面倒映的影子被石头砸了一样波动,随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灌木丛。
“阿厄佐格,说点什么吧。”
面对罗非的疑问,鸦人少年左右看了看,确定离三人最近的兽人只有有两步远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疑问的神色。
“不用担心,我的人绝对可靠。”
罗非说出来的这两句话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身后的兽人战士们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卡罗克的训练确实有独到之处,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时候,兽人战士们只是沉默地继续自己的行军之旅。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临走前改动的行军路线,分股前往集合地点。你这孩子做事还是太过于……稚嫩。”
阿厄佐格无奈的笑道:“没办法,我尽力了。”
“好吧好吧,年纪轻轻就要防备自己身边人,难为你了。”
罗非安慰下自己身边的小伙计,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两炷大香后,阿卡拉兹鸦巢暗道口。
地皮微微抬起,罗非和兰佐尔观察下外面的情况后,又缩了回去。
“可视范围内的魔像至少有四台,如果按照之前你给我们的密度计算的话,整个第一防御层的兵力至少增加了一半。”
“渡鸦骑兵应该是全员出动了,平常只有两班倒的骑兵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就过了六波。而且第二防御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增设了探照灯,大概十次呼吸一次往返。”
虽然三人在知道或猜到行动泄密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晚上的偷袭行动会遭遇极大的阻力。但谁也没想到鸦人们会把防御等级提高这么多:渡鸦骑兵全员出动意味着没有人能得到休息,无论是人还是坐骑,精力的消耗速度都会随着时间的就是而增加。魔像全部运转是需要消耗大量的埃匹希斯水晶的,在如今地面补给线被掐断,空中补给线就是个笑话的情况下,鸦巢这么做无异于透支自己的战争潜力。
“要不撤回去?让他们瞎巡逻去吧,到时候等他们都累成二傻子的时候,咱们再来收割就是。”
阿厄佐格的意见遭到了兰佐尔的反对,“除非我们知道你身边的间谍是谁,否则下次奇袭行动的时候他们仍然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这样他们只要在奇袭的时候超负载一次,就可以休息一个月或者半个月的时间了。”
这次突袭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按照真刀真枪的方式准备的,现在将真攻变成佯攻,那兽人们这次的支出就全部付之东流。想要再筹备一次类似的突袭,至少再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有这时间阿卡拉兹啥都缓过来了。
“可是戒备这么森严,咱们怎么潜入进去啊?”
罗非敲着自己的太阳穴,陷入了沉思状态。
“不太对,肯定有哪里不太对,到底哪不对呢?”星辰大酋长心中一边想着,嘴上还问着问题。
“驱动魔像大约需要多少水晶?”
“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的计量单位,不过没关系,根据我们的统计,如果所有魔像全部开启的话,一宿能烧掉鸦巢四分之一的库存。”
罗非再次顶开地皮,仔细观察着魔像的运动规律。
“魔像必须所有系统都开启吗?”
阿厄佐格灵光一闪,把罗非拉下来之后由自己代替了观察的位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向导压制下自己兴奋大叫的冲动,回过身来和罗非二人说道。“我就说鸦巢的指挥官再蠢也不可能干出这种蠢事,他们的魔像只是开启了运动系统,能四处走而已。”
“吓唬我们吗?听我命令,暗门一开就往出冲,往后传。”
按道理来说,一个传一个的命令方式是极不可靠的,不过条件所限,罗非只能如此。
“啪,啪”从地道里传来拍手声,代表着最后一个人已经得到了命令。
瞅准机会,趁着聚光灯照在自己这块地皮上,罗非狠狠翻开暗门,兰佐尔和阿厄佐格一起冲了出来。
聚光灯发现敌人的一瞬间就定格了位置,庆幸的是鸦人没有什么机枪这一类的东西,只是从就近的哨塔上射出几道穿透力极强的光束,想要把罗非等人打成筛子。
大地符文闪亮,面前的地面随着罗非抬手的动作高高隆起,原本打算进行第二次射击的哨兵因为脚下不稳,纷纷摔成了滚地葫芦。有些不幸的甚至从通天木上摔下去,差点变成了肉酱,
一道厚实的土墙本来是挡不住穿透力极强的圣光光束的,不过兰佐尔在土墙拉起来的同时向土墙中注入了自己体内的圣光能量,夹心墙挡住了哨兵们的第一波进攻。
“向前冲锋!”
斧矛被当成法杖,婴儿手腕粗的闪电如蟒蛇般四散游走,最快降低高度的几个渡鸦骑兵被闪电打成了黝黑的尸体。其他骑兵一看情况不对,纷纷拉起自己胯下坐骑,只是用自己手中的手杖往下面放出了两颗圣光弹后就朝鸦巢中心飞去。
“哈啊啊啊啊-”狂暴的吼声意味着雷克萨已经将处于繁殖期的飞龙们驱赶到了阿卡拉兹,正在仓皇逃命的渡鸦骑兵一听这吼声,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纷纷舍弃自己的坐骑,展开自己的翅膀俯冲进了森林。
空中掉落着鲜血和骨头,阿卡拉兹豢养多年的渡鸦骑兵在飞龙们的冲击下七零八落,已经构不成威胁,哨塔陷入了是先打地面突击队还是先解决空中飞龙群的两难境地。
一时间,整片战场竟然没有人去管罗非所带的突击队。哦,仅仅是没有“人”。
“阿厄佐格,你没告诉过我巨像这么能跑啊!”罗非三人压在突击队尾巴,暗影箭、闪电箭和圣光弹不要钱似的往魔像身上砸,可惜用了大量珍贵魔法材料的巨像最大的特点就是魔免,所以领头三人连迟滞下追兵的速度都很难办到。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下他们。”
在场三人脑子都快的很,罗非立刻明白过来阿厄佐格的意思。
“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一小队,跟着我!二小队,跟着这个小鸦人!三小队,跟着疯婆娘!”
大部分战士根据命令和自己的编制顺利的分成了三支队伍,分为三个方向勾引着魔像们在阿卡拉兹的高原上横冲直撞。
“呼!”双翼强壮有力的鸦人展开了自己的翅膀,打翻了身边的灯架。
“那帮蠢货!那个叛徒!”
鸦人将军怒吼着,身上磅礴的气势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鸦人将军在得到奇袭行动的情报时,心中立刻有了计较。他当然知道藏卷人和斯提克斯的交易,密道的出口更是了如指掌。为了防止手下的那帮人越界,每一代阿卡拉兹将军都用残忍血腥的手段处罚着那些私自挖暗道与斯提克斯交易,且暗道位置不符合将军心意的人。可以说这些暗道在将军的计划里就是给兽人们准备的诱饵,只要间谍们能知道大概的出动日期,阿卡拉兹将军就有把握让出击的兽人有来无回。
借着兽人奇袭受挫,已经预热的巨像就可以直接下山,再开启武器系统就可以把兽人的城寨彻底攻破。兽人一倒,通天峰的问题就可以慢慢解决了。
可惜,千算万算,将军都没想到两件事。
一、渡鸦骑兵会这么废物,一点作用都没起就逃离战场,还把鸦巢好不容易收集的恐怖渡鸦全都喂了飞龙。
二、负责巨像开关的人是斯提克斯的人,他在临走前毁掉了自己发明的遥控器。现在想要关闭巨像就只能指望着有勇士去混乱的战场上把那些发狂的巨像一一手动关闭。
“卡玛!”“在!”
“去,带着我的手令,调动第一战团去渡鸦巢穴……算了,和第二战团一起调到武器库。”
“可是,他们不是伏兵吗?前面传来的消息说敌人只有区区数百人,没有必要调动伏兵吧。”
将军看着自己的亲卫队长,仿佛看到了刚刚参军时的自己:相信自己的队友,相信自己的上司,相信……这个伟大的帝国。
“去做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等到亲卫队长接过信物离开树屋的时候,鸦人将军抽出身后墙上的两把战斧。
即使是经常出入指挥部的鸦人战士,恐怕也以为这两把战斧是将军的战利品和装饰品。毕竟鸦人有翼擅飞,战斧这种武器并不适合鸦人的武技。
“呵,老伙计,咱们有多久没上过战场了?”
一片黑暗中,粗壮光柱通天而起。
“吾名,阿卡拉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