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的声音刚落。祖庙广场上顿时一片呼喊:“秦国永昌!秦公安康!”这如潮的欢呼声,就如海潮般的卷起千堆巨浪,拍打着祖庙前的广场。这发自对秦国公真心崇拜的呼喊,让秦公不得不停住讲话,被这呼喊感动的差流出了泪水。好一阵子后,秦公才趁着这呼喊的声浪减弱,扬起了嗓音,继续大声宣布:“
《开阡陌限蓄奴田私有令》
强秦富民,国之大计。为复祖业,繁我秦国,民有田垦,寡人特颁此令!
一、开阡陌除封界,聚田为大田。
二、限蓄奴。贵族、勋臣按爵授奴。每等爵限蓄奴三名。
三、公府公田,除享、庙田外,均按口授民,人均二十亩。凡自垦田、口授田均为民私有。不准荒耕。民有余田,准卖;有余财,准买。
四、贵族按爵,每等爵授田二十亩,许蓄奴三名。
此令从颁布之日起执行!
秦公渠梁
十二年仲夏中旬巳卯日”
台下,从军吏中挑选出来的九十三名精英,带着三百一十名文吏、三万一千名军士,携带着秦公的命令,在大上造鞅的指挥下,好奇又兴奋的准备开往秦国三十一县,去翻开封建集权制的第一页。
泾阳至云阳的驿道上,行驰着由百辆战车,百辆辎车组成的车队。车队的每辆车上,插着面迎风招展的绿旗。绿旗上,纵绣着“云阳县令姬”五个黄色的大字。首数第六辆战车上:中位端坐着身着十等左庶长爵服的云阳县令姬大,左位斜坐着身着九等五大夫爵服的叮当,右位立着身着师帅蓝甲、头戴九等爵皮弁的乌二。这三个栎阳泼皮、乞丐跟着敖豹垦荒、征战,因功,封爵拜官至云阳。
乌二立在车上,喜气洋洋的左顾右盼。见驿道上行人、车辆,纷纷为车队让道的恭顺情景,竟拿出泼皮顽性,学那开道的军士,吆喝:“让道啰!让云阳县令的道!”
“住嘴!出什么丑!你还象个县尉嘛?”中位端坐的县令,板着脸的喝斥乌二。
乌二并不恼,突然感伤的坐下,痛惜的道:“可惜了郿三,他竟战死在命瓜。他——享不到今天的福哦——!”
左边斜坐的叮当,看了他一眼,低声斥道:“今儿个是哥三上任的好日子,提那事干嘛?这不,还是咱等命大。乌二,要不一起去垦荒的三千伙计,就咱几个裹着头巾去,戴着冠出来了吗?狗日的,不准再嚼!”
“嘭、嘭、嘭。”姬大烦了,敲了敲扶板,训道:“口里干净!坐正。还当是泼皮?还当是栎阳的街头?军杖也该把你等的屁股打烂了吧,咋还改不掉?听好!已进了云阳县界。要为敖将军争气!要不是他把我们从死尸堆拖了出来,早就没有哥儿仨个了?不是他念我们伤疤累累,在大上造那里保举,凭我还当县令?还记得敖将军话不?”
“科头军走哪都是科头军!走哪,头上都飘着科头军大旗!”一提敖将军。乌二、叮当竟立正在战车上,庄严的背出了敖将军临别的训话。
姬大这才一笑:“记好!云阳虽县。可我们也不是泼皮,我们是天生的云阳官吏。若让云阳落后他县,敖将军的剑等着割咱三颗首级呢!”
“是!姬大。”二人应了声后,就老实的坐下了。
可是姖大却不放过他俩,训道:“放屁!是县令。”姬大一脸正色的纠正两个战友的错误叫法,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病。
“是!县令!”二人强忍住笑后,回答。
“记住。不准称兄道弟!不准直喊大名!不准用泼皮话语!不准喝酒……”姬大的几不准,还没宣布完,前面的军士就高兴的喊了起来:“嗨,云阳!嗨,云阳!”
三人一听前面就是云阳,赶忙站了起来,搭起手蓬来遥看着他们的治地。
离泾阳百五十里,距泾水三十里,卧在绵绵的丘陵中,长六里、宽四里的云阳城,在落日的余辉下,敞开只有门洞、没有大门板的南门,冷冷清清地欢迎着他的新主人。唯一站在门洞外迎接他们的是驿站的十名军卒。
新主人的车队,被驿站站长,引到驿站前停下。而城外还有五十辆辎车驰不进城来。乌县尉一看闭户关门的云阳城,和那最多停二十车、住五十人的驿站,也不待姬县令吩咐,就令所有车辆,在城外依着城墙扎营,埋锅造饭。
县丞叮当,走进驿站看了遍,就令军士将驿站收拾妥帖!自己陪着县令,由驿站长带路,巡视了遍空无一人的四条街道和四座城门。
县令姖大,从进城起就是一脸微笑;当巡完全城后,依然还是一脸微笑。他站在驿站门前,等县丞、县尉从车上抬下大上造亲授的“云阳县署”牌匾后,亲手接过,恭恭敬敬的挂在门楹上。挂毕,又端详了会,方又从丞、尉手中,接过敖将军亲自送的站牌,恭放在二门的中央。驿站站长一看,只见站牌上面刻着:
“清民查户,建户籍;比旅连防,自监督;清田丈地,授口亩;开阡毁陌,限蓄奴;废征废派,税按亩;听令中央,治云阳。
中将军敖豹授云阳县吏”
驿站站长指着牌子问道:“县令大人!这就是闻名全秦的豹将军,亲自给你们的任务?”
姖大听后,牛眼睛把驿站站长一瞪,喝道:“错。从今日起,你给我记住:是我们而不是你们。这是我们云阳的任务,也包括你!明白没有?”
驿站站长被这一瞪、这一喝,惊吓出一身冷汗来,心里想:到底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浑身都冒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和他们打交道,还是心好,要不然那天把他们惹毛了,一刀把人咔嚓了,这脑袋可是搬不回去的。想到这,就毕恭毕敬的回到:“是!职下记住了。但我能不能问一声:我们驿站今后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