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晗亲昵的把手塞进盛雪艳的手心里,盛雪艳一时有些发愣,就听见盛雪晗说道。
“六姐姐刚刚回来,都不认识家里的路。”小家伙自顾自牵着盛雪艳七拐八拐当前头走着。
盛元连走在中间,奶娘跟着盛雪见,跟前面三人还有些距离。奶娘忧愁的凑到盛雪见耳边小声说道
“少爷和六小姐这么亲密,往后要是着了六小姐的道儿该如何是好?”
盛雪见脚步放慢,轻轻的对奶娘说道:“奶娘,我们离开庐州的那年,她还疯疯癫癫,怎么这次回来就好了呢?”
“她当初一定是装疯卖傻!”奶娘笃定的说着。盛雪见点点头:“所以,她比从前在庐州的时候,要难对付。”
奶娘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这个盛雪艳在盛府吃了那么多苦还能存活下来,这后宅的手段自然磨练出来了。
这个时候要是小姐强行做出什么事来,老爷那儿也是不答应的,毕竟老爷宅心仁厚,而盛雪艳又的的确确是他的骨肉。
三人到了中庭坐下,下人们还在收拾狼藉的酒席。盛雪晗放开盛雪艳,就扑到了自家亲姐姐的怀里。
盛元连在上首坐下,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些年是为父疏忽你了。”
“父亲忙于政务,女儿不能侍奉左右,是雪艳的错,雪艳不怪父亲。”盛雪艳细声细语,低着头回答。
瞧着盛雪艳十分乖巧的模样,盛元连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吩咐管家:“给六小姐安置房间,就让六小姐在春丽阁住下吧,阿蛮,你看呢?”
盛元连看向盛雪见的目光有些忐忑,毕竟这个盛雪艳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喜欢的人。
盛雪见坐在椅子上,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吩咐奶娘:“住在春丽阁也好。奶娘,你给六小姐拨两个丫头过去,再叫四个小丫头外头伺候着。”
盛元连听见盛雪见这么一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盛雪见目光落在盛雪艳的身上:“六妹妹在盛府。可曾读了书了?”
这么问实在是很打盛苏风的脸,一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姐,竟然会没有读书吗?然而盛雪艳自从被三夫人带到盛京之后,却是再没碰过琴棋书画。
她每日都跟丫头一样做着粗重的活儿,盛府有谁真正把她当个人看待了呢?
“到了盛京之后。便不曾……”盛雪艳慢慢说着,胆怯可怜的目光一边朝着盛元连的方向瞥去。
盛元连听见了,忍不住重重叹息,他的女儿竟然书香不染,这像什么话。一边又有些自责,这么多年竟然把这个女儿忘记了。
盛雪见冷眼瞧着盛雪艳的神情动作,她在兰园,唯一能够依仗的也只有父亲而已。
“你如今都已经十一了,琴棋书画都稀松平常,如何能给你结的良缘。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出府了,我会请先生教你,好歹把这功夫练出来了。”
盛雪见说完便目光一转,落在盛元连的身上,盛元连点点头:“是该把忘了的东西都捡起来。”
盛雪艳心中恼恨,这分明就是要把自己拘束在家里,外头人就不会知道兰园还有一个六小姐存在。她谁都不认识,将来不还是任由盛雪见宰割!
可是当下她知道不能得罪了盛雪见,便乖乖的对着盛雪见行礼:“妹妹谢谢姐姐!”
“看你这一脸疲惫的样子,想必今日也没有休息好。先下去休息吧,我有话同你姐姐说。”盛元连看着盛雪艳就想到了吴姨娘,不由得心生一丝厌烦。
奶娘领着盛雪艳去春丽阁,盛雪见吩咐白梅和阿花带盛雪晗下去玩。中庭就剩下了父女二人说话。
“阿蛮,我知道雪艳回来你心中不高兴,可是她毕竟是你的庶妹,她当年还小,不懂事,你能不能……”盛元连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父亲说的哪里话,既然是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有照顾她的义务。只是她四年来不通诗书不懂规矩,还是要在家好好练练性子,可不能再像吴姨娘……”
盛雪见状似不经意的提起吴迎春,盛元连果然皱了皱眉头:“说到底也是庶女,不懂规矩不成,你请个教规矩的嬷嬷,好好管教管教。”
“女儿知道了。”盛雪见站起来点头,盛元连又想到了什么似得:“晗晗六岁了,也该好好的读书识字,男儿不应放在家里,得送去学堂读书才行。”
提到盛雪晗,盛雪见眼睛一亮:“听说皇上下令,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孩子可经过考核,入太学读书。父亲,这是难得的机会啊!”
盛元连捻着胡须沉声道:“是个好机会,只是晗晗还这么小,只怕会……”
“不会,父亲最近还没有考核晗晗的功课吧,他已经背完四书了。”说道自己的弟弟,盛雪见总是这般眉飞色舞。
“四书都已经背完了?”盛元连本来端着茶盏正要喝水,听见盛雪见这么一说,吓得差点打翻了茶盏。
“正好明日就是太学的考核,我明日就带着晗晗去试一试。”盛元连心中也很高兴,没想到六岁大的儿子也这么争气。
盛雪见微笑着点点头,心里也舒了一口气。虽然晗晗古灵精怪,但是把他放在家中,平日里她和爹爹都在宫里,说到底还是不放心。
倒不如让弟弟跟自己一样入宫,这样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才不会出大事。
盛雪见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决定居然真的出了大事。
盛雪艳跟随奶娘到了春丽阁,她站在屋中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早知道白氏嫁妆丰厚,也听说盛雪见花了大价钱买下了前朝国公府的宅院,本以为回来有间厢房居住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是座**的小院儿!
奶娘淡淡瞧着盛雪艳那份吃惊的神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方才进门的时候小姐已经提点过了,现在的盛雪艳不是从前那个娇蛮的傻姑娘了。
“六小姐,您看还缺些什么,奴婢这就禀告了小姐。”奶娘面对着盛雪艳的时候,还是毕恭毕敬的。
盛雪艳一时松懈。脸上浮现鄙夷的表情,正要张口,忽然停滞了下来,想起了现在的境遇。于是和颜悦色的说道
“辛苦奶娘了。我这儿没什么事了。”
奶娘冲着外头一招手,六个丫头鱼贯而入,当前两个丫头穿着要精致些,显然是盛雪见指给她的大丫头了。剩下的就是粗使丫头。
“这是橘子,这是橙子。”奶娘将两个大丫头指给盛雪艳认了。
“六小姐。您住的春丽阁在北边,小姐和少爷住的地方在南面,老爷的住处和书房在东面。用饭的地方在中厅。”奶娘又不厌其烦的说起家里的位置。
盛雪艳点点头,奶娘瞧着她记下了又叮嘱道:“小姐吩咐了,这些日子,六小姐好好在院子里把琴棋书画和规矩都好好学着,莫要乱跑,在府里头迷了路。”
“我知道了。”盛雪艳冷淡的眨了眨眼,心里暗暗讽刺,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刚才那点时间,盛雪见哪有机会叮嘱那么多的东西?
不过是这个老奴才为了警告自己,才拿着鸡毛当令箭!可是现在她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等到她讨得父亲的欢心,看她怎么收拾这些奴才!
此刻盛雪艳并不知道,整个兰园都是在盛雪见的打理之中,盛元连除了管好他自己,旁的事情,他是一概不会过问的。
盛雪见和父亲说完话之后,便回房休息。今日及笄礼发生的事情不少。现在她也有些精疲力尽的感觉。红梅站在边上,为她卸妆。
“小姐,奴婢听说恭亲王爷此次不但跟老爷订了亲,而且还商量好了日子呢。世子只怕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你就会打趣我!”提到定亲的事情,盛雪见忍不住就红了脸。不过红梅的话倒是让她想起宋良辰来了
“宋小姐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我当准备一份大礼才行。”
“四年前小姐那份礼物太贵重了,后来连小姐自己再送的礼物都没能超过。这次小姐想送些什么?”红梅忍不住好奇。
“这次还是略备薄礼,我不是她的娘家人,出那个风头岂不是折煞了太傅府么。”经过盛雪见这么一说。红梅才顿悟过来。
因着今日这么一闹腾,时间很快过去了。盛雪见今日疲惫,很快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次日一早,盛元连就带着盛雪晗去太学参加考核。盛雪见起了个大早,给盛雪艳找了五个师傅,不但琴棋书画都有,而且还有一个嬷嬷教规矩和女工。
“这五个师傅轮番上阵,足够六小姐好好在家呆着了。”奶娘忍不住揶揄的笑了。
“这也是为了她好,我大可用些手段让她香消玉殒,谁在乎一个庶女的生死?不过是不忍罢了。”盛雪见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处理盛雪艳最省事的办法多了去,只是盛雪见不愿意手上沾染鲜血,也不希望父亲伤心。
盛雪艳如果肯听话,她愿意不计前嫌,为她谋一门良缘,虽然是兰园的庶女,但是嫁给一个县官做正室夫人还是办得到的。
只是盛雪艳的野心,却没有那么简单了。忙完了盛雪艳的事情,红梅就理出了这些日子的账本拿给盛雪见检视。
午时盛雪见和盛雪艳坐在一起用饭,看着盛雪见葱白水嫩的玉手在桌子上来回,她看看自己粗糙褶皱的手,忍不住眼睛一酸。
盛雪见只当做没看见,有些人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她还没有心大到慈航普度,要去心疼一个仇人。
用完了饭,嬷嬷就带着盛雪艳回春丽阁了。而盛雪见也动身入宫去跟师父学习幻术。
刚刚打扮停当走出门,就看见端木京华一人一马站在门口,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落在她耳边。
盛雪见觉得耳朵都有些发烫了,因为今日她还带着昨日那对琉璃水晶。
还是红梅和白梅反应了过来,连忙给端木京华行礼:“世子您来了!”
端木京华只是微微颔首,人朝着盛雪见的方向走了过来,眼中只剩下盛雪艳的样子了:“我来接你入宫。”
“今日师父没有找你入宫练武吗?”盛雪见今日看着端木京华,总是心扑腾扑腾的跳,害羞的有些语无伦次。
“你忘了,今日是另外两人考试的日子。师父没时间管我呢。”端木京华望着盛雪见,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既然师父都不管你,你干嘛不在家中好好的休息?”盛雪见被端木京华这么看着,越看越觉得脸热。
“笨!我不放心你。”端木京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刮了盛雪见鼻子一下,像一片羽毛落在鼻尖,轻柔的,又痒痒的。
盛雪见这下子脸真的热的像中秋的大红灯笼了。“你……你!”
盛雪见又羞又恼抬手就要朝着端木京华的胸口打过去,却被端木京华接住放在了胸口:“阿蛮”
一声呢喃让盛雪见不由得愣住,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知不知道昨日父王已经和岳父大人商量好咱们成亲的日子了?”
“已经商量好了?”盛雪见更加愣住了,怎么昨天父亲没有和自己说起这件事?
“就是十五那天啊。”端木京华忍着强烈的笑意,可是盛雪见几乎贴着他的胸口,听见他胸口震颤的声音。
“该不会是这个月的十五吧?这么快吗?”盛雪见不由得愣住了,今天已经初二了,那岂不是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了?
她可是连新嫁衣都没来得及绣呢,她的盖头绣帕也还没有着落呢!这一下子盛雪见真的慌乱了!
“不快,我恨不得昨天就娶你。”情话在耳边,像是火一般的炙热。
端木京华猜到了盛雪见的心思:“你的嫁衣绣帕,我早就求了娘亲和皇后娘娘一同张罗,最好的嫁衣,盛雪见,百里红妆只为娶你!”
这一刻,盛雪见看着端木京华倾世的容貌和认真,忽然明白,自己早就不可自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