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框下的眼眸满是看好戏的狡黠。
就知道这家伙没啥好心。“还不就是帮你一起设计陷害你弟弟和奇薇的事,老奶奶怪我做得太绝,把奇薇害得那么惨,所以就把目标转向我了。还设下酒局骗我上当,差点因酒误事,被‘生米煮成熟饭’呢!”
巫家煜闻言大笑,笑声久久不能停止。“我的天,老奶奶这招真绝!幸好我家太爷没有这种点子。”
他只会以权威胁迫人。
周仕伟横他一眼,“不是你家太爷没有这种头脑,而是你动作太快,没有给他使计的机会。要是我也有一个像施梁烟这样志同道合的女人,我也学你这招,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被逼婚了。”
巫家煜脸色一凛,“你在说什么”镜片上闪过一道强光。
周仕伟扬唇一笑,“契约婚姻的事情,当然,你巫家煜脑子里闪什么念头我一清二楚,别忘了我们是朋友。”
“也是对手。”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我的亲妹妹和你的亲弟弟。只是晴的事情闹得不小,你打算怎么处理?”
连这件事情他都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得住他?
喝着杯里的酒,巫家煜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甩掉这个棘手的麻烦。
有时候太过知心的朋友是很危险的,随时有被反噬一口的可能。
“对了,你刚刚讲奶奶设计给你的女人是谁?我认识吗?”巫家煜淡淡的问,想不着痕迹的套口风。
消灭敌人的最好方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将他套入解不开的情网中。
来这套?周仕伟并不笨,敢跟这种事事算计的男人做朋友,就要对他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想打什么主意,自己清楚得很。
“别想陷害我,先想想晴的事情吧!她跟你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其他的女人好打,就是她这种死心眼的女人最难缠,听说她天天到公司来等你,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巫家煜无情的说,一回来就听人事部说她被开除了。“最起码今天我没有碰到。”
当初会跟她交往,就是看上她楚楚动人、娇小柔弱的样子;可是这份柔弱却成为今天分手的障碍。
对任何女人,他都可以狠得下心来用金钱、手段打,唯独对这凡事依赖他、以他为生命中心点的女人,他绝情不了。
“是没有看到?还是故意不去理会?”周仕伟调侃的一哂,站起来打开面向马路的窗子,指着对面马路上一直仰望这里的可怜身影说道,“我来时就看见她站在那里了。”
唉!那泪眼婆娑的模样,脆弱得犹如一个陶瓷娃娃,好像一碰就碎,连他这种无心铁汉看了都会不忍,更何况是一向自命*的巫家煜呢?
巫家煜弯肘抵着窗,蹙眉看着楼下的晴,“我并没有接到她要见我的消息。”她还是这么想不开。
“那是因为之前她碰了太多的钉子,你不在的这段期间,她每天都到楼下的大厅来等你,每次都被警卫赶了出去,所以也进不来了。”周仕伟诉说着他所知道的事实。
“我没有下这道命令。”
“可是你家太爷有,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给她住的房子被收回去了吧?所有的金卡全被停掉,她现在就如同街边的流浪狗一样,无助得可怜。”他双手环胸,挑着眉说,“连她哥哥的公司东石广告都遭了殃。”
赶尽杀绝,确实像太爷的作风。“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说完走出办公室,往电梯走去。
“事情有这么好解决吗?”周仕伟的唇角再度弯起,低头看向楼下的人影,不久就看见巫家煜走向她。“这恐怕会是很难收场的棋局哟!”
受不了晴可怜兮兮的模样,巫家煜将她带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打算好好的将事情询问清楚。
“你为什么要得罪太爷?”
晴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一副委屈又不敢直言的样子。
“为什么要陷害梁烟,害她在公司被误会?你在中间搞了什么鬼?”她的沉默让他渐失耐性,质问的声音也大了些。
仿佛被惊吓到一般,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更显得无辜。
“巫家煜……我没有,我……我只是想帮施小姐而已,我没有想到会被人家误会、被太爷冤枉,还……还被太爷辞掉工作。”她哭得好不伤心。“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梁小姐会这么生气,如果我早知道这样做会让梁烟小姐误解的话,我一定不敢勉强自己上去。其实我也是很害怕、很紧张的,现在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我哥哥的公司,爸爸根本不听我解释,我……我真的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巫家煜,请你一定要救救我。”
她泣不成声的倾向桌子,拉住巫家煜的手,请求相信。
“你是要我不相信自己的妻子而相信你吗?晴,虽然我知道你没有这个胆子,其中可能也有些误会,但我爱梁烟,我不能不考虑到她的感受,所以不管我相信与否,都改变不了什么。”
他说得这么绝情,让她的心沉痛到谷底。
咖啡店里的服务生送来了两杯咖啡,晴讨好的接了过来。“我来吧!你习惯加两颗糖、不加奶精的味道是不是?瞧,我一点都没有忘记。”她噙着泪笑道。
这样强颜欢笑的样子,令他更是蹙起眉头。“从今以后,你应该忘了有关我的一切,至于你家公司的事,我会跟太爷说,不要再为难你们了。”
这是对她付出三年青春相伴的回报。
“如果我要的不是这样呢?”她凄苦的垂下眼睑,啜饮着咖啡。
拿出一本支票簿,巫家煜挥笔写下八位数的数字,挪到她的面前。“这是我最后能够做的了,做为补偿你的代价。”
他举起精致的咖啡杯,轻啜一口。
“五千万。”晴不屑的看着上面的数字,愈觉得自己悲哀,这个男人竟然以为用金钱就可以打她,太可悲了!“你以为这样的数字就可以买我三年的时光、买我的青春和纯洁无瑕的身体吗?你忘了当初我献给你的是第一次?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无比宝贵的,这也意味着处-女的执着。如果不是打算斯守终身的男人,她是不会献出自己的第一次的。”幽怨的声音低低诉说。
蓦然地,她抬起头来,直视着他黑色的眼瞳。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相信她而不相信我,即便是我已经如此的向你恳求和解释了,你也依然选择她,而遗弃我是不是?”
她面无表情,看来意外的冷静。
“不错,我只选择施梁烟当我的妻子,对你只有说抱歉了。”会是她想开了吗?
“很好。”晴突然阴森的笑了,表情不再像先前的委屈和楚楚动人,取而代之的是如女鬼般的狰狞。“我已经给过你最后的机会了,你怨不得我。”
警钟响起,巫家煜戒慎的看着她的转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咧嘴笑了,像一个报复得逞的鬼魅。“我在你的咖啡里下毒了,就在帮你放糖的时候,你死定了。”
冷笑的站起来,看着巫家煜渐渐痛苦铁青的俊颜。
“你一定想像不到,一直被你看不起的我会这么做吧?我告诉过姓梁的贱女人,我得不到的东西她永远也别想得到,所以我要让你死,让她痛苦一辈子。”
噙着狠毒的笑,她慢慢的走出咖啡店,离开凶案的现场。
“为什么?为什么会生这种事情?”医院的急诊室里传来何梅的哭泣声,因为爱子中毒,生命垂危,她几次哭倒在丈夫的怀抱里。
“都是晴这个坏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巫泽也从拍摄mtv的现场赶了回来。
“太爷已经报警处理了,而且也通知了黑道上的兄弟,只要现晴的下落,就会马上跟我们联络。”奇薇挺着肚子坐在一脸苍白的梁烟身边,安慰的握着她的手。
“都是我不好,当初实在不能那么轻易的放过她。”太爷更是扼腕不已,恨不得时间倒流,好好的教训晴一番。
“大家都别再说了。”相较于众人的不安,梁烟除了脸色苍白、手指冰冷之外,还算冷静。她看着急诊室的门。深具信心的说:“巫家煜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他不是平常人,上天不会容许他那么早走的。”
是了,她所选择的男人是特别杰出的,所爱的男人是不平凡的,他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何梅不忍心的看着她,她愈是这样愈令人觉得难过和可怜,这个媳妇是真的爱上儿子了,以无比的信念在爱着他。
“是的,我相信梁烟的话,也相信巫家煜,他不会那么狠心就这样丢下我们走的。”
何梅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舍得离开爱他的家人。
“可是……大哥中的是蛇毒啊,医生说那种东西只要一点点就会要人命的。”巫泽愁苦的说。
“晴究竟是怎么拿到那种东西的?”奇薇也觉得懊恼和不可思议。
“没关系的,医生一定会救活巫家煜的。”梁烟僵直的站在急诊室门口,她要门一打开,巫家煜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她。“医生已经找到血清了,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直到现在,她才惊觉到失去他的恐惧,害怕没有他在的世界,自己会变得孤寂而枯萎。
她要他,她需要他的笑声永远的陪伴自己。
在冗长的等待中,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和护士推着昏迷不醒的巫家煜出来。
“巫家煜!”梁烟在第一时间扑向他,紧紧的抱住他几近冰冷的身体,用手抚摸着他惨白的脸庞、呈紫色的双唇,一股不舍与悲恸汹涌而来。“巫家煜,我的挚爱,我爱你。”她哭泣的喊出藏在心中的话,那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心话。
“巫家煜,”何梅也扑了过来,紧握住儿子的手。
“你听到了吗?你的梁烟在说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来,知道吗?”
母亲心疼的呼唤声不断在他的耳边响着。
“你们放心,病人的蛇毒已经解了,因为现得早,急救得快,所以在施以血清的急救之后,已经脱离险境了。”医生笑呵呵的宣布,让这一家人停止担心。
“真的是真的吗?”巫泽喜极而泣,感激不已。次明白什么叫作手足情深。“太爷,您听到了吗?医生说大哥没事,他得救了。”然后冲到病*边,对着昏迷不醒的巫家煜说道:“只要你醒过来,我不会再追究你陷害我跟奇薇的事情,我会原谅你的。”
希望传达到他的意识里。
“我也是,巫家煜。”梁烟的脸颊贴着他冰冷的脸,低声的呢喃:“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保证不会再试炼你的爱,我会毫无保留的付出真心,只希望你能早日醒来。”
她真心的表白。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昏迷中的巫家煜颤动眼睫毛,悠悠的转醒,以着强忍的气力,扯出一抹笑。“你真的不再记恨……而……你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心……了吗?”
看见他醒来,大家都高兴得哭了出来。
“是的,巫家煜,我爱你,我会一辈子真真正正的爱你。”
“那……我这个毒……中……中得真……值得……”人随即又昏了过去。
“巫家煜!巫家煜!”
巫家煜因祸得福,不但摆脱了晴的纠缠,还化解了巫泽的报复,最重要的是他得到妻子真正的心。
一举数得,让他高兴的沉浸在得来不易的爱河中。
“你确定你真的是一个病人吗?”梁烟拍掉他爬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手。
为了让他养病,太爷和公婆要两人到北海道的别墅来休养,可是看他现在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一点也不需要养病。
“听说晴已经被警方逮捕了,太爷打算以谋杀的罪名告她。”站在海边,吹着海风,
梁烟乘他心情好的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
谑笑的脸庞一凝,巫家煜不表意见的说:“一切就让太爷决定吧!”
“你不想救她吗?”她试探性的问。
“为什么?”搂着她的肩膀,两人散步在白色沙滩上。
一大一小的足迹并行的拖成两道长轨。
“你不觉得对不起她吗?因为她是真心爱你。”由爱生恨的滋味她懂,如果没有真的爱过,就不会生恨。
所以站在女人的立场,她很同情晴。
“因为爱我,所以恨我、想杀我?这样的感情太可怕了,不是我能接受的。”巫家煜拉着她的手,一起在沙滩上坐下来。“如果以爱为名,就可以有充足的理由来杀人的话,那世人宁愿没有爱。”
他的话说明了世人都会有的自私心态,如果大家都像晴一样,那这世界还能有令人安心的感情吗?
她轻轻一叹,“你的话是对的,晴的行为值得给世人一个警示。”
让大家知道,不能以爱之名行害人之事。
“对了,我在日本有一段时间了,有点放心不下‘梁氏’的事情,所以最近想回去a市一趟。”
“是你父亲的意思?”
梁烟摇头。“不,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放心不下公司的业务。”
巫家煜搂着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肩上。“那你就不用回去了,因为‘梁氏’已经不再需要你这个人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找了个人代替你。”
“代替谁?”梁烟惊讶的坐直身子,瞪着他。“快说。”
“你弟弟。”他笑脸以对,“别忘了,陈家不止你一个孩子,梁氏集团的真正继承人也不是你。”
他既然已经娶了她,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看她那么劳累,应该负的责任还是要回归给那个懒散的男人,抓他回来乖乖承担了。
“你在开玩笑”施梁烟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凭她这么精明能干的人都逮不回她那个翘家的弟弟了,他巫家煜是何许人也,才短短不到几个月的工夫就说得动她说什么都不相信的俊回去。
巫家煜扬唇一笑,拉起她的手抓了一把沙子放在她的手上,再看着那些沙子从她的指缝中流掉。
“若以你们的立场去劝说当然是不可能,但换作是我就不一样了。我没有爱护他的心,也没有怜惜他、供他讨价还价的机会,所以就变得有可能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梁烟热血沸腾、两眼大睁。
“你威胁、恐吓他?”激动的情绪让她站了起来。
她忘了巫南也家在日本的背景,是以黑道起家再漂白成功的,骨子里流的依然是暴力和嗜血的因子。
双拳紧握,梁烟生气得想为捍卫手足而奋斗。
但是他健壮的手臂却环住了她的纤腰,硬将她拉了下来,重新坐回他的身边。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还只是个孩子,他只不过是叛逆了点、任性了点、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了些,你怎么可以用黑道的手段胁迫他、伤害他?”气愤使她双颊绯红,艳丽不已。
巫家煜轻笑的拨开她汗湿的长,慢条斯理的应付她的怒火。
“我没有伤害他,而他也不是个孩子,他是个二十几岁的大人了,可以独力承担一切。”事实上,他连出面摆酷的机会都没有。
巫泽一通电话就摆平了他,把那个没有责任心的楞小子拐回到“梁氏”,乖乖的坐上梁烟原来的位置,心甘情愿的扛起原本属于他的责任。
或许那楞小子是任性了点,但他毕竟不是个傻子,几年组乐团的时光够他认清自己的梦想是空洞的,敌不过现实的压力,所不肯认输的只是自尊跟执拗而已。巫泽的适时出现,让他的梦画下休止符,也有了面子跟台阶下。
“他是个好家伙,将来在商界一定可以崭露头角。”记得事后巫泽是这么跟他报告的。
他是个有冲劲和义气的小子,冲劲使他鞭策自己更具才华,义气却使他裹足无法伸展,巫泽不讳言梁俊具有玩乐器的天分,但他其他的团员却没有这个才能。
他们大都是因为喜爱和热情才聚集在一起的,没有天分是促使这个乐团失败的主要原因。
梁俊也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但是基于他们是共同奋斗过来的同伴,他无法丢弃他们,可是这个沉重的包袱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巫泽在听过俊维乐团的录音带后,打了一通电话给他,清楚准确的说中他们的缺点,并且无情的告知可以预见的结果,让这群空有梦想的年轻人彻底的清醒过来,重新抉择自己的人生。
而俊也就是在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下,接受巫泽的提议回到“梁氏”,重新培养自己另一方面的能力。
当然,也诚如巫泽所说的,“梁氏”是他的责任,没有理由让姊姊继续扛下去,他在展自己的兴趣之前,也要兼顾到姊姊的幸福才行。所以他必须要重整自己的人生。
巫家煜简单明了地对她说明整个经过。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弟弟会有办法说服他。”梁烟不敢相信的摇头,一手抚着额。
巫家族没有一个是正常人,每个都是可怕的危险人物。
“身为梁家的第一继承人,他别妄想再逃避责任,把担子推给你。”更正确的说法是,不可以再占据他老婆的时间了。
“所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陪着你。”她笑着往后贴向他。
“就如同你在医院里许下的承诺一样。”他俯吻上了她的唇。
北海道的海风轻拂过两人相拥的形影,将这对爱侣的情意传向远方的大海,歌颂出他们爱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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