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娇滴滴地道:“大人,要不你也别带我去衙门了,把我放了吧,我看大人这么年轻,一定没有媳妇,你看我长得还行吧,我给你做媳妇吧?”
张十七一愣,这才仔细地看了看小偷的脸,只见小偷脸上皮肤细腻,眉眼如花,一张樱桃小嘴边上还有一颗美人痣,虽然年纪尚幼,但确实容貌不俗,是一个美人胚子。
可这反而让张十七心中恼怒:“你刚才骂我狗官,还有点气节,现在为了逃避罪责,居然连廉耻都不要了,真是作贱,你这样的人,必须要给你一点教训,不然将来定会坏事!”
小偷一愣,眼泪倾刻间便流了下来,她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张十七懒得理她,蹲下身体,拉开小女孩拉着他衣服的手,柔声道:“小妹子,你看看,你这个姐姐就是这样的嘴脸,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学她,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地址,如果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小女孩哭着哀求道:“大人,大人,你不要抓姐姐,姐姐她是好人,真的是好人!”
小偷听到小女孩的哭声,立时又变了一副脸色:“小四,你不要求狗官,不要求狗官,我大不了一死,你以后成了姐姐,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们。”
张十七叹息一声,微微摇头,转身便想带着小偷离开,可突然发现了问题,先前他没有想到小偷是女孩子,抓着也容易,可现在这种情况下,男女授守不亲,他又该怎么样带着僵硬的小偷离开呢?
他正犹豫间,后门突然传来的一阵呼喊之声,只见两个七八岁的男孩带着五六个更小的孩子手持着棍棒和石块向他冲了过来,这些孩子个个衣衫褴褛,蓬头若鬼,面有菜色,与街上那些乞儿无异。
猛然间,张十七的心头升起了一团怒火,喝道:“混蛋,你为了让他们替你乞讨,居然敢采生折割?”
自张十七进门开始,一直都是和风细雨地说话,这突然间的一声暴喝,就连小偷也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问道:“什么是采生折割?”
张十七指着最后三个手足残疾的幼儿道:“你为了行乞方便,居然去折断他们的手脚?你小小年纪,为了赚钱,心肠竟如此歹毒!”
小偷怒道:“这些小孩的伤,全是你们这些官兵造成的,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能对那么小的小孩动手,根本就是毫无人性,现在居然还赖到我头上?”
说话间,一群孩子已经“冲锋”到了张十七的身边,拿起手上的石块棍棒,向张十七纷纷投来,只是这些小孩子力量不足,准头全无,所投的砖头石块,一半指向张十七,另一半却指向了张十七身边的小偷。
张十七哭笑不得,双手如闪电般疾伸疾缩,已经将这些石块全部接住,统统扔在一边。
孩子们见“远攻”无效,顿时改变战术,两个小男孩摆出架势站到了他的面前,其余人分成两半,一半去扶地上的小女孩,另一半却试图“解救”被张十七点了穴道的小偷,可是他们太过年幼,力气不足,哪里推得动人?
可他们依然不管不顾,就连三个残疾的小孩子也大声喊叫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张是为难,从这些小孩子的举动来看,显然对小偷十分信服,也就证明这些孩子的伤,确实与小偷无关,而且他刚才听到小偷与小女孩的对话,也可以证明小偷偷钱,确实是为了买米和肉,用来抚养这些小孩。
如果他现在把小偷抓走,留下这些更加年幼的孩子,他们将如何生存?他自己便是孤儿,对这些孩子的状态感同身受,这样残忍的事,他又怎么做得出来?
可如果就这样放了小偷,以小偷对官府的恨,再加上她作为白莲教后代的身份,定会将这些小孩子带进白莲教中,到了十几年后,便又是另一出彭玉琳的悲剧!
正自踌躇间,后门外又是一声响动,张十七的心中立刻响起了警示,这是轻功高手落地的声音,也就是说,这间屋子中,绝不止这些孩子,还有高手存在。
他现在身陷险地,不敢大意,连忙从靴子中拔出匕首藏中手中,口中大声喝道:“阁下既然是高手,就显身一见,就一群孩子前来博同情,你还要点脸吗?”
话音未落,一件暗器呼啸着向他面门袭来,他举手一削,将暗器击打在一边,一瞬间,屋子的前门和后门已经分别站了一人,将他的出路全都堵住了。
堵着前门的是一个干瘦老头,一脸阴鹫,两眼精光逼人,举着一双手,同样干瘦异常,便如一对鹰爪一般,堵在后门却是一个胖女人,慈眉善目,便如同那些小店门口站着的老板娘,随时会跟人说一声“生意兴隆”。
一群孩子一见到他们,立刻跑到他们身边,七嘴八舌地道:“三爷爷、三奶奶,快救姐姐,这个狗官把姐姐制住了!”
张十七暗暗心惊,不由得埋怨自己,不该妇人之仁,在这里浪费了许久的时间,万一这里的也是白莲教的某个分舵,里面的人全部显身的话,只怕他插翅也难以逃跑。
他用眠花神功暗暗感应两人,总算略略松了一口气。
这两人虽然年龄不小,功力却并不高深,不要说比不上杨胖子,便是要比那武当派的红颜白发,也差得极远,他现在有匕首傍身,只要能速战速决,仍可保安全脱身无豫,待离开这里,再找东城兵马司的人过来,把这里的人一网打尽。
他计划已定,冷笑道:“原来你们才是这间屋子的人,你们是白莲教的吧,利用这间鬼屋装神弄鬼,又诱骗了这么多小孩子,当真是好手段!”
胖女人笑眯眯地道:“这位老爷,你们抓人这么凶,这金陵城中哪里能容得下我们,我们想要活下去,自然只能躲在这种地方装老鼠,可没想到居然被人发现了,你现在就把飞燕丫头给放了,否则的话,我把你剁成肉泥。”
张十七冷笑道:“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人,就可以把我留下吗?哼,你可想多了!”
干瘦老头道:“说不得,只好试一试。”
他从腰间一探,拔出一把弯刀出来,张十七见这把弯刀,前宽后窄,刀头尖身宽大而刀把很细,尤其奇怪的是刀刃向内弯曲,便如那割草的镰刀一般,可刀刃上却没有锯刺。
蒙面上给他的《天下武术总纲》下篇是武器篇,里面记录了各种各样的冷门兵器,甚至包括早已经在江湖上失传的短槊、飞镗、反钩、飞鞭、双头锏等等,却没有一种兵器如同这把弯刀一样奇特。
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刀?”
老头左右挥动了一下弯刀,说道:“这把刀并不出自于中土,所以也没有中土的名字,不过我经常叫他狗腿刀。”
张十七点点头:“从他的样子看,倒确实象一条狗腿。”
老头呵呵冷笑:“大人误会了,我之所以称他为狗腿刀,是因为我专门喜欢用他来削你们这帮狗腿子的腿,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
张十七丝毫没有畏惧,他将匕首横架在手中,同样冷冷地道:“拿了一把奇门兵器,就自以为可以目中无人了,这位大爷,你想多了。”
老头眼睛一瞪,喝道:“是吗?”说话之间,他已经踏出一步,手中的弯刀连续划过三个半圆,向张十七当胸刺来。
张十七又是一愣,奇道:“武当派的太玄刀法?”横起匕首,横向一挥,想要削断老头的弯刀。
可此时奇变徒生,老头的手弯一转,那弯刀转了个半圆,刀头如毒蛇一般高高昂起,直划向张十七的脖子。
这个变招太奇,张十七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他的眠花心法自然心生感应,在千钧一发之际后仰跃出,那弯刀的刀尖几乎贴着他的下巴划过,刀气激出,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张十七又惊又怒,喝道:“你这是假装太玄刀法,白莲教人,果然奸滑!”
老头淡淡地道:“我可是从来没有说过我所使得是太玄刀法,你自己瞎猜,又关我什么事?”
他占得先机,继续进击,右手横举弯刀,刀头圆转,在一瞬间连续起伏了六七下,如同穿浪一般向张十七的右胸划来,嘴里兀自问道:“这一招,按你说,是不是太玄刀法中的劈波斩浪?”
张十七吃了一次亏,不敢再大意,也不再主动出击,右手树起匕首,挡在胸前,准备硬架他这一刀之势。
眼前刀和匕首就要相交,老头的手腕又是一抖,竟然将刀掷了出去,弯刀在空中转了个圈,竟恰好绕过匕首,老头左手一伸,已经握住刀把,反手劈出,目标袭向张十七的左胸。
张十七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右手架了个空,使力已老,左胸几乎是个空门,老头伸刀前来,根本没有办法抵挡,危机时刻,眠花心法发挥到了极致,右手暴伸之后,手臂竟然长了一寸,匕首挥出,堪堪抵住了弯刀的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