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骑士松开缰绳,那戴着铁手套也不失纤美的手对着威震天一指,身后一名甲士立刻大步上前,腿部的钢铁护甲在碎石地面踩出吭吭的声音。
威震天按着乞丐两手,脑袋顶着他的肚子,摆出类似“强|暴”的造型,嘴里咬着烤饼还发出牛一样的哞哞声。他现在只关注眼前要“强|暴”的对象,其他一概忽视。
甲士见自己都走过来了,威震天也不住手,当即大怒。他一看威震天的黑发黄肤,就知道是个贱民。
什么时候,贱民也敢藐视贵族的威严了?必须重罚!
甲士本想把这贱民一拳撂倒就完了,现在则抡起三臂长的双手重剑,由下而上来了个狠的。
“卧槽尼玛啊……”威震天一声嘶吼,整个人像被点燃引线的窜天猴,冒着烟跳起来一米多高。然后一头栽在地上,满地打滚。
屁股这下挨得实在够重,他嘴里一直死死咬着的烤饼都吐了出去,眼泪更是成喷射状往外狂飚……太特么疼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爆菊时……
女骑士看斗殴被控制,催马向前两步。她用上位者惯用的缓慢语速,道:“帝国律规定,乞讨者必须在日落前离开城镇,到专门的聚居点休息。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乞丐们叫起撞天屈,声泪俱下的描述他们遭受抢劫和殴打的经过,那叫一个无辜。当然,确实也很无辜。
威震天听着乞丐在那叽哩哇啦,颇有一种看美剧没有字幕的感觉,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不过,就算听不明白说什么,也能明白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告黑状罢了。他马上要分辨,可菊花和脑袋的剧痛,让嘴里的话还没出口就变成呻吟。
“麻痹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哥等着……”威震天心里发狠。可看着那个爆自己菊的家伙,表情却像犯错受罚的倒霉孩子,眼神都波光粼粼,那叫一个可怜。
不得不说,威震天演技的形象感、节奏把握、细节张力、内心剖析的深入程度,绝对是奥斯卡影帝级别。
对于父母早亡,独立在社会混了十几年生活,还考入军校的威震天来说,这点演技不在话下。但对刚才抡剑爆菊的甲士来说,就不一样了。
他在威震天敬畏、还带着委屈的目光中,获得极大满足。而且,还有那么点后悔,刚才那下抽得太重了。这种念头一个劲地往外冒,就连身上比铁罐头还厚实的盔甲都没挡住。
“唉,一个和乞丐打架的贱民而已,至于那么大火气嘛?太有损我的贵族风度了!”甲士决定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对威震天的处罚稍微轻点,随便砍条胳膊就行了。他转身对女骑士道:“男爵阁下,这个贱民抢了乞丐的烤饼,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马龙阁下,作为王子殿下钦点的嘉德骑士,请你告诉我,联盟协约中对贱民抢夺他人财物,如何处罚?”男爵的语速还是那么舒缓,声音也磁性悦耳,但语气却严厉起来。
马龙听男爵将烤饼说成财物,知道眼前这位帝国王子的未婚妻,封地包括城堡、火梨庄园和苦囚之地在内的实际领主,又把对王子的反感转移到自己身上了。所以,他刚刚被威震天精彩演技软化的态度,立刻改变。
“处以绞刑。”马龙右手抚胸,行了一个骑士礼。他恭敬的道:“而且,他的情节严重,应该剥夺不流血死亡的权利,施以斩首之刑。不允许找安魂师,让这个贱民罪恶的灵魂经受阴风涤荡,永远无法安息。”
说着,他转身看着威震天,握剑的左手一推剑格。“喀嚓”一声,巴掌宽的重剑露出半尺长的剑刃。
刚才还在哭诉的乞丐,惊得集体收声。那个满脸红麻子的小乞丐,更是大口抽气。虽说威震天抢他的烤饼,还打了一架。但这么点事就要掉脑袋,还是把他吓得够呛。都说男爵这里宽容,不像其他地方贵族老爷那么残暴。现在看来,也不全是这样……
队伍中那些麻衣仆从,微微有点骚动。因为他们也是贱民,来自狮鹫帝国的苦囚之地。不过,几乎看不出来的骚动很快平息下去,就像一滴水渗入炙热的沙漠迅速干涸,过后连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唯一的变化是背篓太重,他们的腰比刚才更弯了……
威震天一看铁罐头要动刀,凶厉的眼神像触手似的,从面具的透气孔往自己脖子上绕,顿觉不妙。他顾不得菊花剧痛,扯脖子就喊:“我是迷路的外国游客,你们赶紧把我送到大使馆,送到警察局也行。不然我就报警,到联合国军事法庭告你们这帮拍电影的打人。我还要上网曝光,抵制你们的电影……”
威震天色厉内荏,刚才的可怜样一扫而空。仆从队伍中一个女贱民,听了他这番胡言乱语却豁然抬头,惊骇欲绝。
男爵看着大叫大嚷的威震天,冷冷的道:“马龙骑士,行使你的权利吧。”
“遵命!”马龙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抽出重剑。他慢慢走向威震天,狞笑道:“贱民,我是帝国象征勇武、忠诚的嘉德骑士,还是王子殿下钦点。对卑贱的你来说,能死在我的剑下,应该感觉到无比荣幸。”
“靠,你们不是拍电影的吗?怎么玩真的……”威震天看着那寒光闪烁的重剑,终于认清现实。这鬼地方不是好莱坞,不是美国,甚至不是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眼前这帮家伙也不是拍电影的,而是武装暴徒,或者是类似军队的恐怖份子……
就算是一只猪,看见有人拎着能把它砍成两半的家伙过来,也会逃跑。威震天第一反应也是这样,可刚一起身菊花就一阵剧痛,又趴下了……
“不要……”逃不了的威震天,面对不断逼近的马龙,眼泪汪汪。他的表情充满绝望和乞求,手却偷偷在地上摸索。可地面的鹅卵石都埋在土里,急切间根本抠出不来,只摸到那半块烤饼。他抬手就砸了过去,大骂道:“麻痹的,烤饼就烤饼,哥和你拼了……”
然后,手脚并用的向马龙扑过去。
威震天想先扳脚把这铁罐头弄倒,再把剑抢下来。要是能胁持人质,就更完美了。他也知道成功的希望不大,但总比等死强。
猝不及防的马龙被烤饼砸中面甲,凭他盔甲的厚度别说是烤饼,就是被石头砸中都不当回事。不过,这贱民居然敢反抗,让他觉得尊严受辱。从透气孔崩进来的饼渣,更让他怒火万丈。
“贱民,我要让你知道冒犯贵族的代价!”马龙迅速做出反应,一脚把扑过来的威震天踹成滚地葫芦。他双手举起重剑,道:“我要砍下你的手脚,让你在痛苦哀嚎中死去。”
眼看威震天就要丧命剑下,队伍中那个惊骇欲绝的女贱民突然冲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撞在马龙后背。
重剑举过头顶正准备往下劈的马龙,直接失去平衡。那铁罐头似的盔甲防护力没得说,缺点就是太重。正常情况下还好,失去平衡的时候,盔甲的重量就成了灾难。于是,铁罐头带着马龙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威震天很想趁机抢剑,可马龙那一脚踢得他胸口几乎爆炸,气都喘不上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错过。
女贱民撞倒马龙,立刻跪在男爵马前。她颤声道:“男爵大人,他是我们部落的人。前些日子在幽暗沼泽采甜胶时被毒蝇所伤,有时会疯疯癫癫。但清醒的时候,他是部落制作甜胶技术最好的人。经他手提炼出的甜胶纯度最高,部落无人能比。还请您宽恕他的罪过,让他将功赎罪,继续为火梨酒的芬芳奉献自己的生命……”
威震天的脑袋轰一下,整个人都傻在那了。因为跪倒在马前的女人,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虽然语气焦急还充满惶恐,但腔调依然柔柔软软。
“贱民,我要杀光你们。让你们污秽的血液流满大地,才能洗刷你们的罪恶。”马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威震天抡起重剑就砍。其实他心里更恨女贱民,只是威震天就在自己身边,砍起来比较方便。
女贱民想都不想就扑在威震天身上,用自己身体去挡马龙的剑。
“完了……”威震天心中闪过绝望的念头,眼睛却看着身上的女人。他想记住这个萍水相逢,却用生命保护他的女人。要是有下辈子的话,自己也好报答人家。
女人的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同样是黑发黄肤,长相非常一般,皮肤也很粗糙,绝对算不上美女。因为害怕,她紧闭着双眼,脸上全都是汗滴。可两手却死死抱着他,瘦弱的身躯尽可能覆盖他身体每一处。如同一个保护孩子不受伤害的母亲,那么弱小也那么坚强。
就在马龙重剑劈下的一刹那,男爵胸前光华流转,浮现出一道道荆棘状纹络,汇集在右臂护甲处。她一拳击出,闪耀着蓝色光华的荆棘锁链,带着嘶嘶啦啦的声音,缠住马龙的剑刃。
“阁下,你这是干什么?”马龙怒道。
“嗯,这套盔甲的附加魔法,效果还不错。”男爵淡淡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