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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飞机的第一天就知道,很多意外会要了你的命。即使技术够好,飞机够好,也有万一。载着那么多人,决断力如果不强,很可能因为不冷静而错过了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做副手,升格之后,要承担更多。”
“你迫降过吗?”没经历根本不能感同身受,“不明白这种滋味就不要说风凉话。”
“只是备降了。”他的表情很平静,“运气占了大部分。心里也做好了迫降的准备,也是第一次知道,驾驶舱里的人没有留遗言的机会。我也很恐惧,但现在还在飞。”
“为什么还飞?”
“如果你想听虚伪的话,那就是,所谓死得其所,就是士兵战死沙场,飞行员死在驾驶舱。”他靠在沙发背上,微微地蹙着眉,但唇角是弯着的。那时我觉得他的样子很像我哥哥,说的话也像,他说:“实际情况是,那天一直在总结经验,以后尽量避免。危险什么的,一直都知道啊。”
之后,我和植物学家们了谈,告诉他们我也许会死于空难,或者和我哥哥一样,莫名消失。
我爸爸说:“科学研究也非常危险,我们也想过要放弃,但你和你哥哥支持了我们。你已经长大了,生命属于你自己。只要你认为它有意义,你能做好,我们就愿意回过头来支持你。”
后来我重新上了飞机,无惊无险地飞到了现在。
葬礼之后,虽然也可以应征lh,终究还是因为不相信自己可以放心地掌握几百人的性命,而选择了机上乘客较少的私人飞机。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就重新看待了韩千树这个人,心里很崇拜,虽然他对我还是一般熟。
……
之前韩千树出差去了国外,我们之间没联系,只有别的同学告诉我他很忙。
所以他现在脸色很烂,看了看繁盛,又看了看我,问:“男朋友?”
“我男人。”
他瞥了我一眼,把箱子的手柄提起来,嘀咕:“有什么区别?”
“重点不是这个。”我说:“重点是你脸怎么了?”
他蹙起眉,没好气地问:“肿了?”
“是黑了。”我现在有点后悔过来了,完全是在撞枪口,“谁欺负你了?这种表情?有人打你了?”我挽起袖子,试图缓和下气氛,“用不用爷帮你?”
“落地复飞了两次,有点累。”他拖着箱子,不冷不热地说。
复飞不算太严重,但意味着遇到了各种各样不能降落的麻烦,机上乘客那么多,压力很大我可以理解,“那你还好……”
“我去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说。”他转身走了。
回家之后,我问繁盛,“博士,你说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今天第一次见他,也不懂你们的术语。”他脱了鞋子,脸上有点不高兴。
“复飞就是本来准备要降落,但又因为麻烦事要提起来再转一圈。他平时很善于调整情绪,不会把脾气从机场带回来。”我解释说:“我觉得他肯定还有别的麻烦,会不会是乘客闹事了?”不应该啊,“那也是乘务员郁闷才对……”
他拿拖鞋的手一停,在我思考的同时,低着头问:“你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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