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瑟躺在床上,只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他胸前的贯穿伤已经在治疗术的作用下愈合,但炎症引起的高烧却久久不退。
从成为福特子爵的管家后,卢瑟就从未受过如此严重的伤,他的意识非常模糊,脑中的场景依然停留在与巴勒交战的那一幕,他甚至记不起自己是如何被抬回城堡的。
醒来时,卢瑟茫然地看着周围,熟悉的布局、陌生的房间,这里是病房。
“管家先生,您醒了!”
专门负责照顾老管家的侍女露出惊喜的笑容,不过卢瑟并不知道那笑容中掩藏着的真实。
“巴勒呢?”这是老管家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巴勒统领?”侍女努力思考后,吞吞吐吐地说道,“好像已经死了。”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和侍卫统领巴勒没有任何交集,更接触不到城堡内真正的机密,就连巴勒的死讯也是从八卦中听来的。
“死?死了!是谁杀的他?是谁能够杀死他?咳!咳咳!”
卢瑟激动地从和床上支起身子,他不明白能轻易战胜自己的极光武士怎么就死了,这银月领难道还要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存在?
一阵激烈的咳嗽过后,卢瑟逐渐冷静下来,他盯着侍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但小侍女哪里知道那么多?
她原本惊喜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这老头子昏迷时那么臭,没想到醒来后更难伺候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侍女只能推脱道:“要不这样,您先躺着,我去请艾莉莎小姐或者罗文少爷过来……”
“罗文,你说罗文!”
卢瑟猛地一惊,一把抓住侍女的手腕,丝毫不顾她的惨叫。
“疼!疼死了!”
“难道罗文还活着?”
“活着啊,当然活着啊!你怎么可以咒少爷死啊!”
病房了只剩下小侍女惊慌失措的叫声,卢瑟沉下脸来久久不语。
……
另一边,艾莉莎正一脸警惕地看着妮可,她右手按剑,时刻准备拔剑刺出!
虽然没有看过脸,但妮可的形象实在太过鲜明,艾莉莎仅凭直觉就察觉到她的危险。
“少爷,她是谁?”艾莉莎脸色严肃无比,她不会因为妮可浑身只有铁链镣铐就看轻她。
“豺狼刺客啊,你忘了吗?”罗文貌似轻松得打了个哈哈,但他从未放松过警惕。
“是她!”艾莉莎心中一惊,那逼得他们无路可逃的豺狼刺客怎么会成为少爷的女奴,“难道也是契约?”
“还没有。”罗文神秘一笑,拉起链条走了起来,“换个地方再说,堵在厕所门口像个什么样子?”
一路上,罗文简要地将自己在天使的帮助下反袭击“荒原佣兵团”的“经过”说了一遍,又把在地下交易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艾莉莎。
他说的不全是假话,其中至少有八分真,只是把魔鬼赋予的力量改成了天使的帮助。
听完他的叙说,震惊最大的却不是艾莉莎,而是一直默默偷听的妮可。
“天、天使……原来我们一直在与天使作对?”
妮可信仰的是兽系神明,但对于被誉为神明使者的天使依然保持着必要以上的崇敬,自己竟然一直在与天使对抗的念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罗文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妮可的反应,心里暗自冷笑。
不同神系之间的冲突是一回事,但人类面对神明时的卑微又是另一回事,这就是神权时代。
大呼人定胜天的人早已被烧死在火刑架上。
只要在妮可心中树立一个她在变相与神明作对的立场,那么很多想法都会因此而发生改变,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但尤其必要。
最终,罗文会让妮可认识到谁是对的,而谁才是错的!
不久后,三人进入了密道,又推开一间密室的门,这间密室与先前放置罗文遗像的密室有所不同,里面锅碗瓢盆一样俱全,就连储备食物也由专门人士一直在替换。
说白了,这就是城堡遇到困境后的藏身之所。
当然浴室和厕所的隔间也是有的。
罗文把镣铐上的铁链扣在墙壁上的扣环上,然后把她一个人扔在了里面。
望着房间内一应俱全的设备,妮可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却不知这只是一个临时住所。
“单纯提供一个恶劣或者舒适的环境并没有多少意义,兽人的适应力是可怕的,只有让她知道好有多好,她才能知道坏有多坏。无论是人类还是兽人都一样,最承受不了的就是一个心理落差。”
罗文的思维很明确,他在按照自己的步调一点一点地改变妮可的想法。
当罗文和艾莉莎走出密道后,正好遇到到处寻找艾莉莎的路娜,她的身后跟着那个小侍女。
“管家先生醒了。”小侍女一脸险恶地说道,她觉得没有必要在主人面前掩饰自己对那老头子的反感。
……
老管家卢瑟已经从床上下来,他坐在窗前,透过窗户看着年岁古老的城堡,仿佛看到了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这一刻,孤傲的泰坦武士显得如此落寞。
罗文在得到卢瑟的应允后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不喜欢这个老管家,但因对方毕竟帮助艾莉莎夺回了城堡,所以他保留着必要的尊敬。
谁知老管家眼皮一跳,以丝毫不像是病人的速度抓住了罗文的手腕。
“血脉流通、肌肉不僵、没有半点死气!居然真的是活的!”
“卢瑟爷爷您说笑了。”罗文礼貌地笑了笑,“死了怎么能站在您的面前。”
“很好,你很好!”丝毫是对“爷爷”一词起了反应,卢瑟放开手后有拍了拍罗文的肩膀,眼底里已经全是看待后辈的温暖目光。
原罗文经常跟着他父亲拜访福特子爵,罗文脑中也有对卢瑟的记忆,两人并不生疏,但也仅止于此。
自老男爵威利普的葬礼结束后,原罗文就再没见到过福特和卢瑟,他们对罗文的看法依旧停留在身体孱弱、意志更薄弱的印象上。
但这一次见到罗文后,卢瑟的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老男爵的死让他改变了吗?”
卢瑟没有询问罗文为何起死回生,反而聊起了家常。
罗文也回忆着自己的经历讲述着如何被艾莉莎操练的一幕幕,引得艾莉莎频频羞怒。
病房内一片温馨,看起来就像是爷孙间的日常谈话,但内心之中真正的想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聊到后来,卢瑟终于提到了关键,他对着罗文笑道:“你还记得小奥莉吗?就是六年前在子爵家住过一段时间的奥莉薇儿。老朽还记得你们两个调皮蛋整天闲着没事就乱跑,我心爱的胡子都不知道被你们扯断了几根。”
老管家提起往事时,神色一片慈祥,仿佛在回忆那时的趣事。
“哈?”罗文却微微一怔,不由想道,“那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