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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冷月似被血染,泛出诡异的红。月光落在山间,也将那具骷髅漂成红色。

小乞就立在坑边看着,看着红拂的尸骨长出莬丝,再看着这莬丝钻入唐奕的口,一点一点把他吸干。唐奕的魂魄被禁锢在其尸身中,他鼻子还能吸气、眼珠子还能动,身子却干瘪得如朽木,牢牢贴在地上。

心中那丝畅快难以言喻,就好比久旱逢甘露,使得小乞浑身舒坦。柳后卿走来时,小乞未察觉,她两眼仍盯着唐奕干尸体,心中默念:“缠紧一点……再缠紧一点!”

柳后卿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小乞如梦初醒,不由抖擞,她抬头看见了柳后卿眼中的怒意,却不明所以。

“这是他活该,是他咎由自取!”

小乞怒吼,尖声都走了调,不知是不是红拂的恨染上她的魂魄,才让她如此怪异。

柳后卿柔缓了眼色,静默半晌,方才回她:“我懂。只是这孽缘已结,你不必再牵扯其中。”

话落,他旋腕,掌心扬起一抹冰蓝冷焰。小乞看出他的意图,急忙拽住他的手,大叫一声:“不要!”

可惜她晚了半步,刹那间,柳后卿已经将红拂、唐奕的尸骨燃成灰烬。一阵尖嚣过后,他们二人元神俱灭,干净得像从没来过这世间。

小乞哭了,如同着了疯魔,拉拽柳后卿的衣襟又打又骂:“你为何这么做,你为何要烧了她?!”

她似乎已将红拂视为一体,她死,她的心就缺了一块。而在柳后卿眼里,红拂只是一桩要完成的任务、一个不能投胎转事的恶鬼、一个不该存于世间的魔物,她必定是要被灭掉,就如打死蚊子、蟑螂道理一样。

柳后卿没有解释,直接将小乞带走了,任凭她哭闹折腾,他依旧铁石心肠,不耐烦了就直接打晕。

这时,在宋府里,漆黑的天蓦然透亮。宋鸿打了个寒颤,再睁开眼时,眼前变了个模样。戏台上,吕洞宾亮相,众人拍手叫好,随后而来的铁拐李唱出戏词,又引得众人开怀大乐。

宋鸿恍然如梦,他往两边看去,宋夫人与其三位公子皆是同样神色,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惊恐未散,随后又齐齐地看向宋鸿。

“宋大人,这戏班子真是一绝啊。”

不知何时,柳后卿坐在其身侧,他就像凭空而出,先前都人没注意到他。众人拍手,柳后卿跟着鼓掌,侧首时的眼神三分邪气,七分妖冶。

他笑了笑道:“宋大人,刚刚看你睡着了,莫非之前的戏不对胃口?我想也是,还是这八仙过海好看。”

话落,只听台上伶人唱道:“今是宋大人寿诞,咱们快快赶去祝寿~~”

“好!!”

众宾大叫,一时间彩结飞扬,奴婢扮出天女散花,而宋鸿却在这最热闹的时候默声退场。

九太子他们所布的阵洗去众宾客的记忆,独独在宋家人脑中铬上印记,而这场虚梦就此改变了宋府的运势。

当日,唐奕就失踪了,寻遍金陵都没能找到他的下落,宋珏抱着小儿躲在房内直哭,似乎是知道自己夫君不会再回来了。

之后,金陵城接二连三发出惨事,宋玺不堪摔跤砸破了头,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连话都不会说了,而与他交情甚好的南郡王侄子,出游时跌下马,马儿受惊,一蹄子踩在其脑门上,将他的半个脑壳踩得稀烂。

宋鸿抹泪直叹道:“天意,这是天意啊……真是怪我教子无方……一切皆因我……”

宋玺听后抬头傻笑,嘴一咧流下几丝涎,其背上的兽纹慢慢变浅,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小乞醒来时天已大亮,她坐起身,心头一阵空落,半天都没能缓过神。忽然,房中起了丝怪风,卷起屏边的纱帘。小乞无意转头,就见红拂站在那处,手牵唐奕,确切地说,一手如丝连在唐奕的臂上。

红拂对小乞莞尔而笑,小乞不由一惊,正当要开口时,红拂不见了,风停纱落,一切恍然如梦。

小乞突然觉得这次回来并不是找爹爹的,而是来完成红拂的心愿,如今红拂心愿已了,她也是时候走了。

小乞起身收拾了东西,脱下宋氏给的绫罗绸缎,换上粗布短袍,然后在桌上留下一封信。当她出门时,却见一辆马车停在巷口,车内探出个脑袋,朝她大声叫道:“七公公~~快来~~”

原来是九太子,小乞看见他不由高兴起来,两三步跑了过去。九太子伸手把她拉上车,小乞还未坐定,就见到柳后卿的冷面,她心有不悦,转身欲走,没想到柳后卿竟然说了句:“我知道你爹爹的下落了。”

小乞听到这话犹如被人提筋,不由抖擞了下,柳后卿从袖中拿出封信交于她手,她迫不及待地展开细阅。

此信是她爹寄给宋鸿的,上面写得很清楚,基本含义是:“我出家当和尚了,你们不用太想我。”

“嗡”的一声,小乞脑中一片空白,她似乎听到“笃笃笃”的木鱼声,看到一群头光闪亮的和尚在朝她笑。

小乞打了个寒颤,吓得回过神。这时,柳后卿又道:“我们该去京城了,你就与我们同行吧。”

话落,他变起眉眼,花花的桃花眸分外好看。小乞心动了,虽说他对红拂恶劣,但是一群人去总好过她一人行。小乞思量半晌,挨在九太子身边坐下了,九太子瞬间乐开了花,然后对车夫说:“我们起程。”

话音刚落,两辆车、五个人离开了金陵城。走之前,小乞挑起车帘看了眼宋府,与她童年所住的地方道了别。

之后宋家运势如何,小乞再也不关心,惟一让她牵挂的就是宋珏了,柳后卿曾说过“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强行改命必当受天罚。”小乞无法没宋珏改命,也没这能力,她只希望老天能善待她。

车马途经庙寺时,小乞突然想起那伙匪贼,他们腰处刺有兽纹,就和之前所见一模一样,可是唐奕死了、宋玺傻了、那伙贼人也找不着了,这其中关联就变得扑朔迷离。小乞仿佛看见一张大网悬在上空,而他们正在网下,她觉得不安,不由自主地看向柳后卿,柳后卿依然面色如常,不急不躁。

他就是这样的人,冷心冷情,天塌下来也懒得抬眼。

其实柳后卿知道小乞生气,但他不想去哄,如今事已过半,马上就能得知小乞身世,然而水落石出的那天就是他们分别之时,他不希望到时与她纠葛,干脆利落分开才是正事。

可是想到此处,柳后卿心弦微颤,隐约竟然有些不适,他不由侧首看下小乞,小乞瞪他一眼,然后气呼呼地扭过头,故意不搭理。

从金陵到京城要走好一阵子,小乞生气了也生了好一阵子,她觉得他的心太冷太硬,红拂如此可怜,他竟然还一把火将她烧个精光,也不给人家投胎转世的机会。

一路上小乞都没同柳后卿说过几句话,动不动就看他不顺眼,一张嘴大多都是在吵架。本来小乞与柳后卿坐一车,可是他们闹了脾气、翻了脸,干脆小乞就与九太子坐一车,柳后卿同阿奎、玄清呆一块儿。

这正中九太子下怀,一路上对小乞殷勤得很。阿奎就苦了点,夹在柳后卿与小乞中间做传话筒,还时不时地被九太子插一脚,结果话传歪了,还惹了不少事。

比如有次柳后卿说:“今晚上就在客栈落脚”,到了阿奎嘴里就是“到客栈落脚,点上几个大菜”,九太子听后再次加工就成了“我们到客栈去歇息,再点上几个大菜,晚上你就和我睡同一间。这是柳后卿说的。”

小乞信以为真,结果就和九太子住同一间房,之后玄清又跳出来,义正言辞道:“男女受授不清,你这是在毁人家姑娘清白!”

九太子瞪圆炯炯大眼,差点当场把玄清干掉,众人吵吵闹闹,最后就成了柳后卿、阿奎一间房;玄清、九太子一间;小乞单独住一间。

那天晚上,九太子与玄清的房内床震了一晚,次日醒来,掌柜急急找上柳后卿,硬要他赔钱。柳后卿到了九太子与玄清所住的地方一看,哎哟,他们不但把人家的床拆了,还打烂了窗户纸,人赃并获想赖也赖不掉。

小乞的桃花飘来了,她成了一个香饽饽,九太子和玄清争着抢,不过小乞没为此高兴,在她眼里九太子是把兄弟,玄清是好友,两人皆不是她的菜。小乞偷偷地看了眼自己的菜,哀声叹气。

由于在客栈内一闹,他们的盘缠不够了,两辆车并一辆,五个人可怜巴巴地挤在一车上。车夫不乐意,板了脸说道:“你们人太多,太重,我的马儿拉不动。”结果就把他们赶了。

这下他们只好步行一段路,到了镇上再叫车马。这回娇生惯养的九太子不乐意了,没走几步路就在树下一躺,展臂伸腿,张成“大”字。

“走不动了,不走了,我就让我父王打死算了。”

“好。”

话落,柳后卿捡起一根枝条,把他往死里揍了顿。这让九太子深刻记起父王的“打儿棒法”,再也不敢造次。

这一路打闹下来,疲惫且欢乐,千里路转眼就走完了。小乞终于来到京城,她想到能与爹爹重逢就激动不已,然而真要见面,她又惶惶不安,辗转难眠。

小乞想像着见面时的场景,心里有好多话想问,她最想知道为何爹爹要去当和尚。

根据信上所书,宋潇在京城郊外的伽蓝寺剃度出家,进城时正好能路过。眼看他们父女能见面,小乞却像缩回壳里的蚌,紧张兮兮地说:“我们还是过两天再去吧。”

柳后卿想了会儿,点头到好,然后就入了城去找自己的二品官好友蹭个地方住。这二品官也姓柳,就是被柳后卿拉来当胞兄的这位,之前他就收到消息得知他要来,特意去接。

当柳后卿他们入城门时,远远地就看到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小乞没见过,而另一个颇为眼熟。小乞眯眼细瞧。

咦?这不是韩启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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