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西段,矗立着一坐落座不久的高层商住大厦,它就是省里赫赫有名的——紫荆豪庭。
紫荆豪庭集商务、居住与一体,是一座豪华且设施全备的公寓,26层的紫荆豪庭在省城算的上是最高的大厦了!地下水位较高的夏山,能起这样高的大厦实属罕见。它的地理位置处在城市以北的黄河岸边,那里,主要分布着重工业区,改革开放的浪潮,使这片儿曾经聚集着的许多劳改释放分子,那些小偷、投机倒把、坏分子、地富反坏右们,有了从事经营生意的场所,所以从前声溢狼藉的城北顿时被一片经商的热潮所覆盖。交电、棉麻、纺织品、日用品、煤炭的货场,仓库成了最主要的交易场地。这些曾经的罪犯很快成为新形势下展开商业活动的最新角色——个体商贩;市场经济变革带来的市场繁荣,政府根据这些特殊因素和环境,随着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实现,首先又从这里开拔出这座最高的商住大厦,算是在省里、市里挣了先,创了业绩。买这里地产的多半是个体大户,这些首先发起来的个体商户就是这些地富反坏右,他们的水平参差不齐,不能局限在一个层面上,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这坐商住大厦显得格外热闹。
商住大厦的落成,逐渐使狼藉的名声有了转机,过去的地富反坏右转眼成了款爷和富豪,时代的潮流造就出又一批弄潮儿……
凌晨三四点钟的城北大街,不时攒动出几个人影,也是急匆匆生意人的忙碌,凄清静谧之下,在黑色的夜幕下,等待天亮之后嘈杂的梦乡,都给成北大街的繁荣增添了不同凡响的趣味,显出格外的上扬的空间,时代的车轮在飞速的向前直奔。
一辆桑塔那出租驶向了那座完美商住大厦的宽阔小广场,这个时候,只见从车里探出了一个油滑泛光的大脑袋壳,向大厦的顶端张望。他又十分敏锐的环顾下四周,好像周围埋伏着通缉他的无数警察,他的种种反应,叫人一看便知,这是一个在监狱里被□□出来的破坏分子,是个劳改犯,正是那个,盘踞在城北一带,过去靠打,砸,抢过日子,如今靠着下面的一群小弟兄混世界的黑巨头老大——罗赤浪。
此时的罗赤浪显得春风得意,他认为如今正是他人生最走运的时气。就在这坐商住大厦的第十九层上,开发商刚刚送给他一套四居两厅的住房,整套下来,折合人民币三十多万,这在九十年代初实在是个不小的数目,叫他乐不可支的还有玩家手里的各种无价宝石,玉佩和名贵石像,这些石像有关公,寿星,弥勒佛,玉观音。都是无价之宝,是他从玩家手里硬要来的。他生来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能叫人怕他,他无论走到那里,伸手没有要不来的东西,就是夏山顶上,庙里的一个佛手也被他顺手牵羊的拎来了,现在正摆在他家的博古架上。
这天,他应邀参加刘玉咖啡馆的开业庆典,在那里喝到现在。咖啡馆布置时尚的氛围,使他不自觉产生了很多想法,耳目一新的音乐和装饰,前来参加庆典的“城里”的那些洋气的人们,还有很多当官的,想不到,叫刘玉的这个小伙子还挺能折腾,人够层次,生意更是叫他咂舌,还有不能忘记的,咖啡馆里的两个绝代美人,一个是老板的夫人,另一人则是个楚楚可人的美人胚子,一直没有机会和咖啡馆里的美人说上几句话,于是咖啡馆为客人预备着下雨用的伞被他盯了个正着,这伞实在很实用,他顺手取了一把就走出咖啡馆的门厅,左瞧右看实在很合意,像宝贝一样的拎着上了出租,在出租车上,罗赤浪想着的仍然是那个美人。
出租车停在了宽阔小广场的中央,罗赤浪从车里下来,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惹恼了跟随他的老七,老七从十七八岁就跟着他,打杀的日子,他始终没有离开过左右。
罗赤浪下了出租,就把出租车里里外外翻个遍,唯恐落在车上什么东西,他一边巡视着,一边又吩咐老七把车厢里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人把值钱的东西落在上面,老七拎着伞,心里别提是个什么滋味,嘴上还不敢说什么,心里却骂个不停——什么时候也改不了这臭德行,趁多少钱也改不了的这下贱痞子命,罗赤浪见老七懈怠的样子,一顿臭骂,老七只好车上车下的翻找,抖搂了一遍,什么也没找着,罗赤浪才罢了,又数落了老七一番,骂他是个扫把星,每次只要他跟着就没有什么收获,又骂那些乘出租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一个也没有把东西落车上的呢!直发现司机有点不耐烦,一副瞧不起的样子,他就又破口大骂一番,直到司机露出猥亵来才作罢,罗赤浪与老七一前一后上了楼。
到了家,罗赤浪总算顺口气,等喘匀了气,看看屋里的摆设,有种说不出的顺畅,这房子多气派,送的是时候,刘玉的咖啡馆算什么!只要他想要就没有要不来的!只要想开,我们也开一个。
这句话老七爱听,他刚刚从监狱里释放出来,一贫如洗,可是家里的,外边的都等着他糊口。
到了阳台,罗赤浪首先要看一遍风景,顶层的霓红灯照射到下面建筑物上,显得绮丽异彩,街道更是悠长岸然,这种景色带给他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这时的心情令他愉悦,使他兴奋。
罗赤浪一边看景色,一边吩咐老七沏茶,老七问:“今喝什么茶?”
罗赤浪说:“喝那个盒子里的龙井。”
老七再次翻找起来,老七其实知道罗赤浪想喝什么茶,也知道那茶放在什么地方,但他更知道罗赤浪的脾气,不得不在他面前装憨扮傻。
罗赤浪的心头,此时正攒动一种说不出的火苗,窗外的霓虹,风景佳境,蠢蠢欲动的心不能平静,他神经没有着落,有点像丢了魂一样!吃了一顿请,参加了一次庆典,就把魂落人家那里了,如今这是怎的了!
罗赤浪看老七笨拙的样子,生气的说:“别找了,我想起来了,上次大龙送了一桶好茶,在书房。”罗赤浪没继续大发脾气的使唤老七,自己到书房拿了来,然后换去T恤和他身上笔挺的裤子,他只穿了一条大裤衩,上身露出密密麻麻的纹身。
老七准备茶具,到厨房烧开了水,用罗赤浪拿出来的好茶准备沏水喝。罗赤浪再一次炫耀起他的茶具,老七奉承说:“谁的茶具能比上大哥的啊!”
此时,罗赤浪的眼前正闪现着一个姣美小人儿的轮廓,那一颦一笑,妩媚的脸蛋,宛若病西施再世,又如林妹妹般的哀怨愁肠,竟是那么既委婉动人,又落落大方!照顾起别人来是那么周到,又那么得体!在他以往所能掌控的地盘上还从没有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出现过……
老七见大哥走了神,提醒的说:“大哥,喝茶啊,愣着干啥?”
罗赤浪回过神问:“你说,咖啡馆这么两个标致美人,我怎么从没有见过呢?”
老七说:“到了手,或许就没那么好了。以前哪一个差啊,野玫瑰,法拉利……”
罗赤浪摇了摇头说:“不,不一样,她们哪比得了这两个。”
老七说:“到了手,也就那么回事,有啥啊!”
两个人喝了会儿茶,觉得火气下去了些,老七拿出烟抽,罗赤浪仍然咂摸滋味的想着什么,老七看看壶里的水快叫他们给喝光了,就到厨房再烧一壶。罗赤浪想着怎样才能把那美人获取来,想来想去,他禁不住冷笑了声,笑声惊动了在厨房烧水的老七,老七问:“怎了,哥?”
罗赤浪蹙了下眉,好像意识到他的失态,他露出一副木讷,痴痴的说:“老七,今天那是什么来着,叫什么名字?咖啡馆?老板?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老七早忘记咖啡馆的名字,只记得那里老板的姓名,看罗赤浪一副痴傻的样子,他回答说:“刘——玉——。”
老七只记得咖啡馆的名字花里胡哨,是文化人乐用的名,他知道罗赤浪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咖啡馆的取名,也不是关心老板姓甚名谁,而是被那两个小娘们给弄的神魂颠倒了。只听罗赤浪重复的夸赞道:“嗨,那里的娘们真不错。”
老七只有符合的份说:“那是,大哥喜欢上的还能差吗,兄弟刚刚想了想,大哥说的也是,我是愣没看仔细,现在回想了一下,还真是不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论味道,天下第一。”
罗赤浪眼神发直,没有任何表情,老七有些不知所措,着急的说:“大哥——是不是喜欢上那里的娘们了?那个啊?兄弟帮你弄个来。别的不敢吹牛,敢说那个风骚娘们逃的了的。”
罗赤浪摇着头说:“恐怕这次不好弄啊。”
老七思考着,透出对大哥的敬佩说:“佩服,大哥果真有眼力,我心里也没谱,可是越是难搞的货色,我知道就越对大哥的胃口,别着急,什么事儿难倒大哥啊!”
罗赤浪笑笑,咧着嘴说:“过去我们总忙啥啊,扒拉个娘们就弄!根本不考虑质量,真亏啊……”
老七点头应承着,不知道罗赤浪啥时候学来的词儿,这心里有了感冒的女人和没有的时候就是不一样,说话都露酸气,他附和着:“是啊大哥,弄过的娘们也不少了,如今那里比得上啊?”
罗赤浪知道老七是说刚刚开业的咖啡馆子里的那两个娘们,便露出怪诞的笑,笑声好像能冲破夜空的凄清,在那里盘旋回荡……
这时,有人敲门。这个响声非同一般,着实叫罗赤浪吃了一惊,即刻变的警惕起来,什么人能在这个时候到他家呢?除了她,那还有谁呢!
像以往一样,罗赤浪很快恢复了平静,待他开开门,果不其然的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
一看是野玫瑰,老七也傻了眼,这个时候也只有她野玫瑰造访。哥,很长一段时间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可是他还是从心眼里怕这个小妖精。
罗赤浪见这小娘们一副找茬的样子,假意对老七说:“你他妈的还不长点眼,你嫂子来了,我今儿不能留你在这里住了,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