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高大的桦树林,在风的舞动下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清晨的天气是那么的赋予变化,有时那高远的云形成一簇簇紫颜色的玫瑰;有时是红颜色的,像一串串红玛瑙;粉红颜色的就是六月的荷花;还有黄颜色的像是白云镶上了金边。这光鲜的,瞬息万变的色彩使忙忙碌碌的人们又迎来了一个更加紧张的一天。
媚美穿过那片桦树林时,看到那里的小教堂,前来祈祷的弟兄姊妹已经散会了。媚美被夹在他们中间,感受着他们的敬虔,她仔细打量他们每一个人的神情,露出很多不解,这些儿人到底来寻求什么呢?他们都在寻找的是一种怎样的人生追求啊!听说基督徒要遵守很多条律,她感到那是她很难做到的,想到这儿,从心里掠过一层迷雾,她觉得那应该是一种很乏味的体验吧?其中更多的,是她无法理解的高深莫测,所以她感到了一种恐惧。便急急忙忙穿过了桦树林直奔自己的歌舞厅去了!
歌舞厅红火的生意才是最叫她感到得意的,成为有钱人才是她人生的追求目标,那种美滋滋的滋味是她目前最需要的,钱对她的吸引剩过一切!那些虔诚人们的信仰很快被她遗忘在脑后了!
媚美的歌舞厅天天顾客迎门,喜不胜收。还有一些叫媚美意想不到的事儿,这些事儿总是令她即感到惊呀,又觉得好笑。开始,媚美并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她恭恭敬敬的迎接客人,一心打点各路财神。大不了就是叫人多看几眼,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就是她的生计,那些客人能天天光顾是对她歌舞厅的抬举,有什么划不来呢!
到后来,有人竟时不常的送花就令人感到奇怪了!不得不引起媚美的警觉,她以女人的第六感敏锐的发现了送花的人。她觉得非常气愤,她对这个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神经病,有钱有什么了不起!这个人就是经常光顾她歌舞厅的那个搞钢材生意的人。以为有钱就能打老娘的主意吗?痴心妄想!等不多久,老娘的钱能把你淹死!
媚美不知疲倦的为金钱忙碌着,金钱对于□□力实在是太大了,竟然使她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金钱更重要的!对于一条路的熟悉,容易叫人忘记还有许多其他的路。媚美眼前的生意,不能不叫她感到欣慰,她认准了,就一定要走下去。
其实这是一条极其顺畅而平坦的道路。改革开放的步伐刚刚开始,百废待兴,一切需要人们去不断创造。美媚前面的道路是笔直的,正像她以往那样,没有出现沟沟坎坎,磕磕绊绊一样。她的命运决不会像依梦那样的离奇曲折,充满了心酸和心痛的滋味。也没有小雪那样的红颜薄命。虽然看起来,她的生活乏味,缺乏情调,却是好像有人特意为她安排好的,不用她担忧,即真实又实在。如今她的腰包也是这样,越来越鼓,根本就是她从没想到的!生活对她简直是百般施恩,可她从没刻意追求啊!比起依梦和小雪来,她不知幸运多少倍!她们一直是比她有理想,有追求的!可是却没有她的福气,所以她以有福者的姿态,骄傲的生活着!生错了人,不能生错命!她为自己的好命感到庆幸!有好命,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囊中羞涩的日子很快过去了!现在她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一下就使她直攀上云天,成为一名贵夫人了!
人在高处不胜寒,这句话从小贯入她的脑子里,显得极其可怕,人在最高处的时候,或到了一定的位置是最孤独的,很容易从上面摔下来!那样的结局岂不是很惨。美媚联想到将来的生意未必会像今日永远的红火,就感到这句话的意境了。
对于那样一种意境有没有可以防微杜渐的好办法吗?她开始寻求起来。一个朋友劝她玩牌,玩牌可以打发空虚寂寞的日子,她觉得有理,所以白天忙生意,晚上就开始了玩牌的嗜好。家里渐渐变的冷碗冷饭,终也使她无视起来。以前过日子,夫妻之间经常会有磕磕绊绊,争争吵吵的事,如今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那样的日子曾使她的老公刘玉感到生活质量不高,但她觉得那也是蛮乐趣的!现在看来,他们被天天饭局,彻夜玩牌所占据着,可为什么还有一种人在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呢?……
刘玉一心想扩大他的生意,歌舞厅前面的几间空房子实在对于他是个很大的诱惑,不能不叫他产生更大的奢望,他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人在高处不胜寒!他一边寻找防微杜渐的好方法,一边又不断使自己达到那样的意境……
从小,大人们对他影响太大了!那时他们好像都是一律的攀登仕途,是当一个小领导就会感到很自豪的年代。所以他的意识里自小就深深烙印上这样的人生目标。踏上工作岗位以后,他看到那么多人在追求仕途的道路上,大大受挫,难道没有更好的途径可以使自己成功吗?他的身边太多是有社会背景的人和他竞争,裙带关系的重要使他认清了自己的薄弱,这样的竞争使他感到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他欠缺实力,所以他开始退缩了!他不忍看到他受挫后的难堪,既然现实和理想之间总是相隔一段距离,那么他只好放大他的理想,好在他知道这个名词是在他精力还比较旺盛的壮年时期,机遇改革开放!时代的多元化发展,给予了他这样的信心。旁上无名,脚下有路,他为什么要死守那条对于他来讲根本行不通的老路呢!
拥有金钱不是一样可以实现人生的目标吗?过去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现在流行腰包鼓鼓出政权。他的事业刚开了个好头,起码他没赔钱,在赚钱,而且赚大钱!人力资源更是丰富,他的银行行长对他非常照顾,老丁又是任劳任怨,他还可以利用工作之便,随便开银行的车子,这还不算他开创事业最得力,坚强的后盾吗?他们如今的日子既有车开,又有吃的,喝的,玩的,乐的,也称的上风光无比吧!
孙行长已经给吴懂事长提租房子的事了,不知道他能在租金方面给予他多少优惠,租金高了就赚不到钱了,岂不是旁上无名,脚下无路了吗?这还是小事呢!最糟糕就是得到他老婆的一顿训斥和埋怨,那真的很划不来!
歌舞厅前边那几座空房子年久失修,重新装修,要花去很多钱!刘玉筹划盘算起来,觉得他应该叫上孙行长再找吴懂事长谈谈,这谈也不能干谈呢,谁不知道商场上的规矩?……
这天,刘玉琢磨了有几天了,他打算叫上孙行长和财政局的冯局长,吴懂事长一起谈谈!他做东!正要起身前往,却看见吴懂事长的秘书苗凤仪袅袅婷婷的走进了歌舞厅,这下使刘玉震惊不小,私底下却在偷着乐,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没说,她怎么就来了?事先也没通知他,怎么没和吴懂事长一起来呢?
出乎意外的是,苗凤仪一个人,穿着很平常,往日那居高临下的傲慢不见了,脸上看起来很严肃,但却是可以通融的,也是能够接近的……
其实刘玉见到苗凤仪很兴奋,她像是他的救星,但他不能莽撞行事,他很冷静,但非常有礼貌,他上前打招呼的态度不卑不亢,绝对叫她感觉不到他有求于她。服务员这时已体恤到他老板的辛苦,送上好的咖啡招待她,这令他很心悦,服务员得到他老板的赏识,只在举指之间,无意中给了他许多灵感,这时,他已来不及多想,苗凤仪来到他面前,向他伸出友谊之手,刘玉做了相同的动作之后,把她请进歌舞厅里的软席,少坐片刻,苗凤仪请他跳一曲慢三,跳到最尽兴的时候,苗凤仪说:“我最受不了慢三的曲子,你是体会不到我的感觉的!”
刘玉哪会体会出她的感觉啊!以前的他一心谋求仕途发展,现在又为生意忙碌着,哪有跳舞的雅兴。但是还是装出一副很投入的样子陪她跳完,于是苗凤仪和他一起回到座位上,好像找到知己似的端起咖啡一边品尝,一边说:“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真的要谢谢你!这咖啡不错。”
刘玉说:“就是单一了点,场面虽很大,人却太多了,不好意思,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请苗小姐到比这环境更好的地方跳去。”
苗凤仪说:“其实,这里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歌舞厅。”
刘玉谦虚的说:“哪里,像苗小姐这么优雅的人,这里哪说的过去。”
苗凤仪听他这样说,感到不好意思,她朴实的一面表现出来说:“其实,我随便的很,以前经常到这种地方玩,甚至不如这里的都有。”
刘玉说:“没想到苗小姐这么喜欢跳舞,早知道,就早请你了!以后经常来。”
苗凤仪摇了摇头,然后语调有点冷说:“很久——很久没有玩了,这种感觉总叫我回想起当年我开歌舞厅的时候……!”
刘玉问:“苗小姐以前开过歌舞厅?”
苗凤仪说:“是呀!我以前就是开歌舞厅的。哦,你看我像开过歌舞厅这行的吗?”
刘玉忽然觉得他和苗凤仪的距离一下拉近了,刹那间,就觉得她特别亲切,像苗凤仪这样有身份的高雅女士,虚荣心都是特别强的,没想到她这么爽直,便说:“老实说——不像。像苗小姐这样有气质的人怎么会开歌舞厅,只不过一时迷恋,觉得很好玩对吧?”
苗凤仪摇着头说:“你把我看的太高贵了!其实我哪有那么高的地位!没想到我们还是同行吧?我们这样可以感同身受了!”
刘玉说:“真的想不到!不过却很乐意与你一起去感同身受!”
苗凤仪摇了摇头又说:“这个世界上离奇的事情真的很多,想不到的事情时常发生,只有去漫漫体会了。”
刘玉说:“现在,女孩子一般虚荣心都很强,可苗小姐的爽直却出乎我意料,这算不算一件离奇事呢?”
苗凤仪笑了,她望一眼玻璃酒杯中的一只红蜡烛说:“我觉得没必要对你伪装、隐瞒,因为你给我的感觉特别好!你知道,我孤身一人在这座城市中打拼,有时很寂寞……”然后她显出无助的样子说:“我对歌舞厅熟悉的程度叫我无法摆脱那样一种情绪,听到歌舞厅的音乐声就会忍受不了对它的吸引,神经都会被触动,整个心思被它牵动,然后我就会原形毕露。没办法!真的很没办法!这里的歌舞厅又叫我想起以前的许多时光,这里每一支曲子和旋律都会勾起我对往事的追忆,这种追忆不能不叫我原形毕露……”苗凤仪这时眼角露出一袭怅惘,虽然在短时间很快消失,但还是被刘玉看的一清二楚。苗凤仪内心流露的这种痛楚叫他看到了她过去的失意,那因失意留下的伤痛是无法弥补的。
刘玉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感性,这么的悲伤。”
苗凤仪悠悠的话语叙述着她的经历:“这每只曲子的旋律,就是我过去心情的写照,有悠扬的,有顿挫的,有忧伤的,有哀怨的,能最好的反映出当时那个时候我的心曲历程……”
苗凤仪说着说着,情不自禁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媚美这时却在外面沉不住气了,刘玉和那个吴乐清的秘书不知在搞什么,怎么这么久还没从里面出来,她感到很恼火,命令服务员进去叫他……
刘玉正为苗凤仪的伤感所打动,看到服务员向他走来,不知发生什么的问:“怎么了?有事啊?”就跟着他出来了。刘玉一走出里面。就看到媚美向他漂白眼,刘玉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