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泽县人大主任彭绍敏刚走进屋里,把手包交给老婆,准备先把脸再吃饭。门外的门铃声响起来,老婆看了他一眼,忙将手包放在桌上,出去开门。彭绍敏就想,谁在这时候过来找他?彭绍敏平时很少出去赴约,饭局也少,到外面休闲除非是极个别贴心的人,才会去去的。
老婆比他年轻十二岁,那时候彭绍敏才提为乡政府的秘书,年纪不算小,二十七八。可作为秘书长乡政府里就是提拔为乡政府后备领导干部的最主要位置,彭绍敏心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工作踏踏实实,处理人际关系战战兢兢就怕出一点错。
当时,彭绍敏的老婆还是个初三的学生,开始读书年纪稍大,发育又同比班里的学生要早,就非常出众。那是没有什么开放的观念,在社会群体里,凡是国家工作人员就是社会群体里最优秀的,也是最可靠的。也就流行一种观点,女子要是找到一个有正式工作的人作为男人,就是最理想的结局。
最有名的一句话:找男人丑点丑点,只要他是正式的。(当时,临时工作人员不少。)
彭绍敏认识现在的老婆是在参加学校的一次学雷锋活动,彭绍敏到学校去检查并指导工作,两人就这样认识。彭绍敏立即被电倒,随后什么都不顾了。女子还没有初中毕业,就被彭绍敏勾上手,岳父母见彭绍敏是正式国家干部,又有发展前途,也就不干预。婚后两人也没有什么龌龊,只是彭绍敏婚事后,老婆和他一有点争执就提到他们的最初。要不是彭绍敏耽误了她的学习,没准现在是大学生了,还不知混得比彭绍敏好多少呢。时间一长,彭绍敏就有点愧疚,继而发展成惧内。这也是老夫少妻的一般特征吧。
但彭绍敏当选人大主任后,家里的地位得到质的飞跃,人大主任是县里主要领导了,但彭绍敏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尽管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还是有点固执地走着他二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和生活轨迹。外面的应酬,尽量推掉,也不怎么欢迎人到家里来找。
但是,能找到家里来的人,却都是自己放口让来的亲信。自己刚下班,是谁就找到家里来了?彭绍敏也不去看,走到客厅旁边的洗漱间,打火放出热水来,好好洗下脸,也将一天的烦心事洗掉。
最近这些日子县里变得复杂起来,也动荡起来。书记吴德慵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成立什么经济调控领导小组,还让几个年轻人在那里乱搞,这哪是工作负责的态度?搞不好就会成为新的历史罪人。(彭绍敏将张应戒已经列为柳泽县的历史罪人)提拔那个叫杨冲锋的,看他的经历,就知道是张应戒的人。张应戒对柳泽县还不算罪大恶极吗,现在这个杨冲锋,分明就是张应戒阴魂不散想要继续掌控柳泽县的局势,才推出这样一个人来。
洗着脸,彭绍敏想着要是这样一个人不是张应戒的代言人,那倒是可以引导引导,在年轻人里算是不错的。彭绍敏经历过张应戒铁桶一般的政治时段,对他那看人很准的眼光还是不得不佩服的。吴德慵也是张应戒挖掘提拔起来的,吴德慵到目前的执政观和张应戒不完全相同,但对局面的控制力却也很强,彭绍敏不是没有想过方法,只是,张应戒留下的体系都支持吴德慵,让他的威望重了,无法撼动而已。
吴德慵年后要做什么,彭绍敏也了解,放谁在书记的位置,只要有点才能和抱负的,都会做点什么。全国大气候和柳泽县的小环境,都有很好的时机,彭绍敏也清楚地感觉到了。只是应该怎么来做,却是八仙过海,各呈其能。对吴德慵这样任用张应戒留下的人,彭绍敏心里是很不甘的,真到关键时刻,那得越级到柳市去反应,不能再让他们这样糟践柳泽县了。
客厅里听到老婆很客气地和客人招呼,彭绍敏对老婆这点心里是不怎么认可的,来家里这些人,虽说是比较亲近的下属,可也要把领导的那种势保持着吧,不能总是见了客人来,都一团和气,像没有见识的乡下人一样。在这点上,这两年彭绍敏没少跟老婆提点,可她总是不能理解。对下面亲近的人,就算要客气也要把那种上下关系融进里面去,这样才能长久保持这种关系,这可是诀窍啊。
古话说,威宜先立。这个威立了后,怎么维持才是大学问。既要让下面的人不疏远,也要让下面的人总是那么尊敬你,其中妙不可言的地方,都要每一个人自己细细揣摩的,言传身受都没有办法,要靠一个人的领悟力。彭绍敏自觉把握得还不错,慢慢洗着,让来人多等一等,才能将老婆那种过度一点点的热情抵消掉。
一一擦干后,彭绍敏才出到客厅来,老婆或许不认识来人,这时已经不和客人说话了。见彭绍敏出来,忙道,“老彭,县长来了,你还这样慢吞吞的。”
彭绍敏已经看到来客,对老婆那句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步子一下子就加快了,边走边伸出手来,一边说,“县长,您好您好。”又变埋怨老婆,“县长来了,也不进来说一声,让县长久等,成什么话。”
两人握手,县长李耀强说“彭主任,是我不对啊,一下班就过来打搅您休息,抱歉抱歉。”李耀强说,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两人都笑脸绽开,将亲和的魅力尽量展示出来,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分外亲热。
“李县长,您过来那是看得起我,没有嫌我这老头子,快坐快坐。”彭绍敏说。
“不客气,彭主任虽说资格深,经验足,要说‘老’还不沾边的,顶多算壮年。彭主任,柳泽县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啊,就是要您这样的经验老道的领导来帮着把好舵。今天我是登门求教来了啊。”李耀强说,既然到彭绍敏的家里来,也知道他的习惯,这时放低身段进门,说话也多尊着彭绍敏。
“李县长客气了,县里有你们年轻力壮的顶着,我们也就正好歇歇。”
客气话说过了,彭绍敏的老婆也将茶端上来。按平时,两人该吃饭了,这时也不知道李县长是不是吃过,犹豫着在客厅里也不知道要不要问。彭绍敏见老婆这样,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家里准备得少,而且家里的也平淡,用来招待客人肯定不行,让县长吃这东西就更要不得了。
李耀强今天突然上门来,而且选这个时间,按说一个不可能只有做的。偏偏李耀强来了,平时,李耀强和彭绍敏两人只能算是盟友,而且是那种政治利益一致时才会临时结盟的盟友。今天过来,是想应对当前的这种局面吗?
不好猜啊。彭绍敏一边应付着,一边在猜想李耀强的来意。他所选的这个时间,太那个了点。彭绍敏说“李县长也是才从政府那边过来吧?”
“是啊,下午忙到下班都换没有忙清楚,只好先停下,清醒清醒。更想到主任这儿来讨教讨教啊。”李耀强这样说,彭绍敏就明白了。转身对老婆说“打个电话,让街道外的餐馆帮送一桌饭菜来,菜就让他们给配就好。”
“县长,街外的那家餐馆小,上不了档次,就勉为其难填填肚子,怠慢您这贵客,可别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下班前还想着要请主任您一起吃个饭,忙着就忘记约了。等下班后才想起,估计主任您已经回家,就想过来蹭一餐,却给您和嫂子添麻烦了。”李耀强说着添麻烦,却没有添麻烦的感觉。
李耀强不是柳泽县人,到柳泽县任县长一职,也是上面的意思。柳泽县里张应戒经营得铁桶一般,碍于体制到任期后换届,将书记一职交给吴德慵,也却任柳芸烟厂厂长兼着县委副书记。柳泽县里的决策权并没有放开,上面也意识到,市里从别的县将李耀强调来。
两年来,张应戒慢慢在县里失控,吴德慵对县里的控制欲不是很强。李耀强倒是慢慢地得到喘习,而去年张应戒突然出事,吴德慵虽然没有直接受到牵连,他是张应戒一首提拔的,哪有不受影响的道理?李耀强的春天也就是那时到来,很快就有了自己的体系,也在这段时间里,才和彭绍敏等人在斗争中合作,合作里斗争。
两人在客厅里喝茶,各人都是一方的政治势力代表人物,在柳泽县里随都不强大,但要是联手后,还是有不少的影响力。吴德慵对县政府那边很少干预,只是在柳芸烟厂这个问题上死抓着不放。现在,更是对全县经济发展要大做文章,让彭绍敏和李耀强都有种危机感,而彭绍敏更是觉得张应戒时期再度出现的预感。
要想将两方弥合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各有自己的政治索求,但目前的形势却迫使只有联合起来才能争取到相应利益。两人和着茶,说了客套话后,一时也找不到切入点。
“县长,春季了,今年全县发达大力栽植经济果林,困难不少吧。”彭绍敏说,在他家里,李耀强注定上门来,还过来蹭饭,足见诚意了,就主动引出话题。
“主任,县里定出这样的政策,再忙我们也得将工作做到位啊。农村里要真是想我们预期的那样发展了,的确是很好的前景,只不过,蓝图好画,要真正达到目标,客观因素、市场因素还有些目前预料之外的因素,让人很不安啊。不知道主任怎么看这项工作。”
“说来说去,一是市场,二是农村人的观念。现在,柳泽县里各乡镇对农村作物生产,会有多少投入?将粮食生产改成经济果林,今后柳泽县里的粮食都从外面调来?其中会引发多少社会问题,谁都不能预料。依我看,早做些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县里发展要力求稳定才是长久之计啊。”
“农村工作方面,不会有尖锐的矛盾。县城里只怕在这上半年里,去年的那种事件又会发生啊。”李耀强来的目的,不是针对乡镇那一块。乡镇主要是农村工作,比较平稳,也没有多少矛盾,就算经济果林的推广和发动,难度再大也可以进行下去。
“不会吧,有经济调控领导小组着操作,他们对柳芸烟厂职工情况了解得很细致,又肯出钱,工作应该很顺利开展下去的。”彭绍敏说,经济工作按说是县政府这边的工作职责,现在吴德慵却弄出个新机构——经济调控领导小组,就可将县政府完全撇在一边。这已经通过了县常委的决议,没有办法改变了,除非是市里直接干预。但彭绍敏和李耀强都知道,市里对经济发展看得更重,就希望下面县里搞出不同的模式来,看哪种更有效。上面只想着全市的大局,哪会体会到下面县里的艰难?柳泽县已经被折腾得虚弱过度,再有风吹草动,那将会倒退很多年。
李耀强没有说话,彭绍敏又说,“经济工作还是要政府来抓。”
李耀强苦笑一下,表示现在情况很难说了。当前,常委会里已经通过经济调控领导小组来具体负责全县各方面的经济建设工作,形成了决议,不是谁想更改就可做到的。这一点,两人都知道。
这时,彭绍敏老婆从外面走进来,说,“老彭,餐馆将定的晚餐送来了。”彭绍敏便站起来,请李耀强到小餐厅用餐。餐馆的人放下菜饭后,就先走了。彭绍敏说,“县长,两年来都没有和你单独喝过酒,今天我们就来三杯?”
“谢谢主任。今天可要给主任敬一杯,表示我的敬意。到柳泽来两年了,都没有给主任敬过酒,失职啊。”
“也不是这样说,大家有缘才聚到一起,那是我们的缘份,缘份也讲机会嘛。只是最近身体不怎么好,酒只能喝三杯,再多医院就要找我了。不能陪县长尽兴,还要多见谅啊。”彭绍敏说,让老婆把酒取来。彭绍敏平时不怎么见客人来家里,但好酒还是有的。
“主任,喝酒也讲要个伴,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但也有另一种理解法,喝酒讲个情调,和知己喝酒,哪怕就一杯,都能喝出个心情喝出个境界来,是不是这样?”
“说得好,千杯少是一种境界,一杯酬知己何曾不是一种更高的境界?”彭绍敏说着接过老婆拿来的酒杯,要给李耀强斟酒。李耀强忙站起来,将酒瓶接住,说“主任,论工作我排在后面,论年纪我是后辈啊。今天这酒就让我这个不速之客来倒,反正我们就三杯,喝出那种境界来。是不是这道理?”
“好好好。”彭绍敏说。
彭绍敏等就斟好后,用眼看了看老婆,他老婆知道他们要说事,就端着碗到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吃饭,留给两人空间好说话。
边吃边喝边说,不觉得中,两人的隔阂就消失了,当然不是就完全联合起来,只是现在是这个时段。政治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盟友。
“主任,敬您这一杯,就是我们约定的最后一杯了。今天来是诚心讨教,经济调控领导小组主抓经济那只是名义上挂着啊,我们这些组员也就举举手。”李耀强说着呵呵地打了几个哈哈,两人心知肚明。
彭绍敏说,“不说敬不敬,要说敬,我对县长的工作负责态度是很敬佩的,柳泽县就需要这样的领导。来,一起抿一口。”抿了一口,彭绍敏长长地出了口气。像在思考什么,看着李耀强,脸上微微的笑意。
李耀强回看着彭绍敏,两人的目光撞到一块,李耀强这回却很执着,没有让开,就像是要彭绍敏非说出来不可。彭绍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县长,经济调控领导小组的工作组的人手都是些什么人啊,挑选工作人员有没有标准?”
李耀强没说话,将手中杯子里的酒举起来,给彭绍敏看,反手将酒全倒进口里。彭绍敏没有这样兴奋,淡淡地,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口,说“县长,身体受不了猛酒,见谅。”
“不是讲究一个境界吗,哪分多和少。”李耀强说,两人都笑起来。
将肖成俊打发走后,赵建国笑眯眯地看着杨冲锋,杨冲锋说,“部长,听说您酒量那可是海量,喝酒都兴用海碗的。用杯子不尽兴吧,喝不出那种豪气和霸气来。要不我陪你用碗喝一个?”
“是听谁胡说,还是你胡诌乱编啊。喝酒还喝出霸气、豪气,谁给你总结这些来。”赵建国说着,几句话说来,两人就都觉得近了许多。“先别喝酒,冲锋你想我听你说胡话,还是你想听我说醉话?”
“我听领导的,领导要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杨冲锋说,手里拿着酒瓶,正要给两人杯里斟满酒。
“你又不是女秘书,能怎么了你。”赵建国说。杨冲锋嘿嘿地笑,说“领导的安排我敢不听?赵部长是我领导。”说着先将两人的杯子添满,先端一杯放到赵建国面前,把自己那杯也移到自己手边,知道赵建国有话要说,便静等着。
“冲锋厂长,想喝尽兴等下我给你叫几个人来陪你。”赵建国说,两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玩笑话后,也不再分生,“还是先把你们经济工作小组的人员商定下来,我好向书记交差,你们那边也得行动起来,可不要让书记再催。”
“谢谢部长关心。”杨冲锋知道他手下会有一帮子人,只是这些人该怎么选,却不是完全由着他。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样去选,在县里各单位认识的人少。赵建国没有立即说话,手伸进衣里,看得出神准备摸出烟来。
茶几上放着烟,杨冲锋忙开了,弄出一支,连盒子一起递给赵建国。赵建国没有推却,非常自然地接了,将那支伸到盒子外的叼进嘴里,再将烟盒丢在茶几上。杨冲锋拿起烟盒,也取出一支,才去给赵建国点烟。
吸着烟,赵建国说,“县里给了六个编制指标,不算你,两个副组长,四个组员。组员里一个审计财务,一个资料文秘,两个办事员。你看自己有没有熟悉的人?”
“这样啊,不会都由我选吧,部长。”杨冲锋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任他选,他也得请赵建国帮忙。
“你有中意的人,组织部会适当倾向考虑,但县里已经从各部门里分别推选出一些人来,组织部也做了初步的人选方案,今天我们定下来后,交给书记过目拍板,很快工作小组就设立起来。”
“部长,人选还是请组织部安排,有书记把关不是?我哪有认识的人可用。”
“有熟悉的人,工作起来会顺手些,配合也默契些,这也是书记交待的事,要不我哪敢跟你说这个?”赵建国见杨冲锋没有像其他领导那样,只要有机会参与人事调整,就拼命争取安排自己的人,只是也要将指标争到手里。
“部长,我有个想法不知道适合不适合。”杨冲锋说,也不等赵建国表示,“我想在六人成员之外,再聘请柳芸烟厂的老主席孙定才做我们的顾问,你看行不行?不占编制,老主席反正都是烟厂的老领导,县里也不可能将他们丢一边,是吧。”
“这个想法很好,行。我会向书记汇报的,估计不成什么问题。你还有什么想法?”
“部长,我估计今后具体工作中,来自各方面的阻力应该不小,肖成俊那事是不是尽快落实了?”
“这个事和今天我们的话题无关。”赵建国不肯给杨冲锋明确答复,这也是组织上的习惯传统。就算是有人给小道消息,也都说应该、大概之类的话。
“那钢业公司那边,让老李接肖成俊应该不成问题吧。”杨冲锋换一种说法。
“我只能说很难,书记的压力也很大。”
“很难?”杨冲锋听了后就为老李担心,肖成俊走只是快慢的事,老李却不同了,可能有人盯住那个位置,县里也要权衡关系。赵建国没有说,只是端起酒杯放到鼻下闻着那酒香。杨冲锋不好再揪住这话题说了,也将酒杯拿起,说“部长,我敬你。”
两人喝了口酒,赵建国说“这里有份名单,你先熟悉下。”说着从手包里取出一份表格来,递给杨冲锋。这是经济工作小组成员的名单,今后都会跟在杨冲锋身边处理柳芸烟厂等相关经济方面的事务,或者说,具体的工作都会由这些人来落实完成。
杨冲锋接过来,对这些人都不熟悉,看不看都一个样,要见人后才能断定人品怎么样。赵建国递给他,自然要先看着,才表示对组织部和他应有的尊重。看着名单,杨冲锋见名单里将每个人都情况介绍的换算明白。两个副组长里,就有一男一钕,而组员里财务和文秘都是女子,六个编制,三男三女。
“部长,怎么看着男女人数搭配得这样好啊,阴阳很调和啊。”
“你没有听说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不是吧,男女一起干活,那还不叫累?”杨冲锋说着先笑起来。
“你知道什么男女干活,告诉你,小组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有两个,你可不要做出什么对不起小黄的事来。”
“哪敢呢。”杨冲锋嘿嘿地笑着说,开一点玩笑可将这太严肃的事化解一点,指着两个副组长说“部长,这两个人是不是书记的人?”本来这些事是很忌讳的,但杨冲锋此时代表着吴德慵的意志和政治利益,对手边的人多了解一些,今后工作才更好配合。
“就你精明,心里不要总想着谁是谁的人,都是为县里经济工作做贡献,都是柳泽县的人。”赵建国也没有要责怪杨冲锋的意思,只是这些话不能由他赵建国来说,对于人员的来历,杨冲锋肯定可以通过其他途径了解得到。今天杨冲锋问这事,那也是表示一个意思,他自己就是吴德慵书记的人也是和赵建国一个阵线上的人。
“你先熟悉下这些人吧,还要等过了书记那关,才能将名单公布,才能将人员聚集起来开展工作。最迟到下周吧。”
赵建国不可能跟他将这些名单一一分说他们的情况,杨冲锋知道他的身份不容许这样做,和赵建国告别后,心里对老李的事有些担心,这时再去找吴德慵书记也不适合。
吴德慵要想让柳泽县经济大发展,一系列的措施要进行下去,阻力必然不小,涉及到的利益太广,不可能完全把握注,总要均衡。从市里看,他们也希望下面县里不要一人独专,势力哪一方太强盛总不是好事,既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也会更容易滋生**窝案等恶姓事件,后果就很严重了的。选择适当让步,让各方面都能够容忍住,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老李要是这次不调动成功,那就将他借调到工作小组里去,总是有办法的。
肖成俊没有走远,等赵建国先离开后,就出现在杨冲锋面前,杨冲锋让他将今天的单先签了。两人也不留在茶楼里,到车里杨冲锋还在看着手里的名册。肖成俊便问,“往哪里走?”
自己要是急于弄清名册里的人,谁是谁派过来的,会不会对今后的工作有了先见为主的印象?打上标记,这样对工作是百害无益的。自己出来抓柳芸烟厂的安置工作,除了让以前的工友们尽早一些走上新的生活道路,还有什么目标?杨冲锋想到这里,心里一紧。要是总想着手下的人是谁的体系,还会有什么凝聚力可言?产生不信任感,就不会有战斗力,又怎么能够完成县里交给自己的任务?
想着这些,杨冲锋心头不禁慌乱而紧张起来,这时也记起了赵建国那一分笑。忙莫出电话来,给赵建国打过去,“赵部长,您好,我是杨冲锋。”赵建国也没有想到杨冲锋会给他打电话,等诸多后就猜他可能性到要安插什么人了,说“有什么想法请说吧,我明天才找书记。”
赵建国算对杨冲锋够好的了,暗示着到明天见书记之前,想要做什么安排,都还有机会。杨冲锋说“谢谢部长,我是想到先喝酒有点昏头了,说什么谁是谁的人。部长,在你面前说了胡话,可不要放在心上,也请你帮包涵着别让书记知道。今后再也不会存这种心思了,要不然还怎么能够完成书记交给的担子,让书记和部长放心?”
“好好好,冲锋,我只记得我们喝酒没有尽兴,也机会好好喝次尽兴的,怎么样?”
“谢谢部长。”
“说什么谢啊,要你请客的,又不是我请客。”
“感谢部长啊,今天受益很深。”
“冲锋,有个事你放心吧。老李到钢业公司没有问题,让他放心,只是他的级别只有再找机会了。就这样吧,我到了。”赵建国说着就挂了电话。
杨冲锋听说了老李的事已经落实,至于当不当那个科长,倒不是很重要,让他改变下工作环境也改变下家里的困顿,老李想必也不会有吗不知足的了。见肖成俊在偏头看着自己,杨冲锋说,“老李的事基本落实,只是没有那职务了。我们去烟厂去吧。”
“职务不职务的,对我们来说都不算什么事,老李也不是那种人。”肖成俊说,开车走了。他的工作现在是在钢业公司里,却天天跟着杨冲锋身边,要先熟悉些县里的事。钢业公司里也没有人去过问,今后到公安局去了,谁还能稳当当地都不求到他门上?这样的恶人自然没有人肯做。
两人到柳芸烟厂后,杨冲锋决意再也不用看标签似的看着即将在自己手下做事的人后,心情也就平和了些。柳芸烟厂安置工作可不仅仅是用钱就能打发了的,一系列大量的细致工作,都要做到每一个职工身上,要切合他们的自身利益,才能把县里的关怀传送到位。
柳芸烟厂的老工会主席孙定才,自然是最好的人选,有了他,工作就可以减少一些程序。杨冲锋过来,就是要请他来帮自己做好这个顾问。走进烟厂大门,现在厂区里的冷落破败上次两人已经见过,也不会有什么嘘唏的感受了。
进到厂部里,老主席孙定才和付副书记两人都在,正说着闲话。见杨冲锋和肖成俊到来,两人也不站起来,只是说“冲锋、成俊,今天有时间过来?”
“老主席、副书记清闲得很嘛。”杨冲锋说,进来先给两人敬烟已经是习惯了,肖成俊这次抢先去做,给两人敬了烟后,帮两人点上。
付副书记见肖成俊殷勤,说“你们两来,准没有我们什么好事,说吧,要做什么也不用这样先献殷勤。”
杨冲锋先搬了椅子,坐到两人身边,说“副书记明察秋毫啊,今天来还真是想找老主席麻烦。”
“找我什么麻烦?我又不欠你什么账。”可孙定才那神情却是等着杨冲锋说什么事。这些老辈人,就是想多做些事,把自己能帮做到的事多做一些,心里才舒坦,才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价值。
“付书记、老主席,柳芸烟厂职工的安置工作,县里就要开展了。具体工作是由我来负责,可我哪里能担得起这么重的担子?要是工作上有什么疏忽,那可就对不起烟厂里的工友们了。我想来想去,就想到老主席。”杨冲锋说着,见孙定才和付书记两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知道两人对柳芸烟厂职工的安置工作很看重,到目前,也就他们两人留下来天天应付着那些下岗了的工人,现在听到要全面解决这问题,自然都想知道更具体一些。更主要的是担心那些下岗职工被极便宜地打发走。
“老主席,我想请您来帮我当顾问,把烟厂的职工们安置好。怎么样,很辛苦的,就怕您身体受不了啊。”杨冲锋没有问孙定才愿意不愿意,而是问他身体能不能受得了,也是摸准了老主席的性格。
“我身体好好的,有什么受不了?那他呢。”孙定才指着付副书记说。
“付书记分不开身来,安置烟厂职工,可不仅仅是县里的事,烟厂里也要有人配合做工作。我代表县里,副书记代表厂里,我这里就缺一个顾问。”杨冲锋分说清楚,看着孙定才,知道他肯定会干的。
“这样啊,只怕我的看法和县里的精神不对,反而干扰你们的工作。”孙定才说。
“吆喝,今天扳翘起来了啊。冲锋来请你,那是看得起你,也是冲锋水平高。要是谁还能记得你这老麻烦?”付书记说。
“你想要我我还不乐意。”孙定才回了一句,“冲锋,这事县里会答应吗?”
“县里也是想将职工们安置好,县里的经济发展才能甩开大步向前走,烟厂这里要是还拖着,说什么抓住机遇求发展?老主席您放心,在这上面县里和烟厂都是一样的心思。”杨冲锋说。
“那就好,其实,职工们也理解县里的难处,安置工作做到细致到位,也就不会有什么复杂问题。”孙定才说。
“老主席,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向县里汇报,过一段时间工作开始了,我再亲自登门来请。”杨冲锋说。
“冲锋,你还真当他是诸葛亮啊,还得三顾茅庐?到时给他个通知就是了。”付书记说,孙定才倒是没有争辩。
走出烟厂,肖成俊说,“冲锋,他们两人被你吃得死死的。有老主席帮忙,工作应该好开展多了。”
“是啊,老主席他们就是那种一心想着多帮厂里做些事的那性子,让他们做点事,心里会更高兴的。”
从烟厂出来,杨冲锋直接回家,安贞阿姨和黄琼洁、陈玲琳都还没有下班。一个人坐到客厅里,想着柳芸烟厂的事。安置工人虽说钱不是全部,却是最为关键的一环,吴德慵还没有说烟厂厂址处置的具体办法,市里也没有明确地给他们回复。这边安置工作的前期动作起来,要是资金解决不了,那也是个大问题。但厂址的事太敏敢,杨冲锋不想掺和进去,自己就做些外围的工作,里面有没有利益有多少利益都和自己没有关系才好。
正想着却听大门响了,以为是安贞阿姨先回来。杨冲锋本来斜斜地半躺在沙发上,这时忙坐正了身子。却见进来的是陈玲琳,杨冲锋见了心里一动,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先回家来。陈玲琳也没有想到会见杨冲锋在客厅里,走进家时本来走得急,就惊吓了一跳,“啊”地叫出一声来。
“怎么了?做贼心虚啊。”杨冲锋说。
“谁让你鬼鬼祟祟躲在家里,吓死人了。谁做贼心虚了。”陈玲琳惊魂定下来,两人很就没有这样面对面说话,这时节开口后,陈玲琳心里就有股怨气,这男人还先倒打一耙,心里更气了。
“那在家里有什么怕的。”杨冲锋说,本来不会这样去逗陈玲琳,可见她一脸急相,却又有心要逗逗她了。
陈玲琳却不在理会杨冲锋,知道这男人没有道理可讲的。转身向楼上走去,杨冲锋看出陈玲琳走得急,脸上都有些微汗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才会这样急急忙忙回家来。说“出什么事吗?”
陈玲琳见杨冲锋问她,心里更是一急,当时就语塞,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便不答应。杨冲锋以为陈玲琳生气了,也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两人之间现在虽然不再延续原来那种关系,也没有说死断了往来。就算断了往来,那以前的情分还在,真出什么事杨冲锋也会去帮她的。“怎么不说话?”杨冲锋又问了一句,语气就要些重。自从占有了陈玲琳后,私下里杨冲锋也怕陈玲琳让安贞阿姨或黄琼洁知道他们的事,对陈玲琳一直都有种压制的意思,这时却无意露了出来。
陈玲琳听到杨冲锋那种单独对她是的语气,浑身一震,脚步就停下来,心里有些气苦,回身说了句,“女人的事要你管啊。”说着就往楼上跑。
杨冲锋一时没有理会出来,见陈玲琳跑得惶急,进到楼上房间里去,想想不对头。便跟上去,看陈玲琳是不是给人打电话之类的,也好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到楼上,见陈玲琳房间没有关好,这可不是她的性格,平时做事都很稳健的。杨冲锋便走过去,将门轻轻推开一些,见陈玲琳正背对着他弯腰在那里脱扯着长裤。杨冲锋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忙往后退,心里也想乱了。退后时却脚绊住房间外门口的垃圾桶,弄出响声来。
陈玲琳本身就急,被杨冲锋问了两句话后,心都全乱了,上楼就想着一件事,才会忘记关房间门。再也想不到杨冲锋会跟上来,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杨冲锋闪而消失的背影。女人的心很难琢磨,看见杨冲锋仓惶逃开,心里就有些甜蜜,先那点怨气早就不见了。
下到楼来,陈玲琳心里反而实在了,就想看杨冲锋那窘迫样子。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跑走了,走到楼下,见客厅里没有他的影子,估计他是不好意思逃了。心里得意地笑了笑,也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哪里不被看过莫过,现在倒装好人了。再一想,就想要是他不走,自己扑上去肯定会把他吓得今后见自己都会逃开的。
客厅里,电视没有关,陈玲琳坐到沙发上,才记起自己还有弄脏了的裤子。折回楼上,先就想着要看杨冲锋的窘迫样子,什么都忘记了。
到楼上后,心里却在想,杨冲锋是不是躲到他房间里去了?陈玲琳为自己着念头心里都动了,停住到自己房间的脚步,往杨冲锋房间走。反正家里没有人,就算杨冲锋不在也没有谁知道自己的心思。
拿着房间门的把手,陈玲琳听到自己心头怦怦剧跳起来。这种感觉让陈玲琳更想见猎物一般,心里对自己的认识又多了一分。每次面对黄琼洁时,心里都有一种负罪感,是自己偷了她的最宝贵的东西啊。而这时,却给自己辩解,是这男人要自己,自己只是配合他让他开心而已。黄琼洁不也是想让他开心快乐吗?明知道是不对的逻辑,这时却控制不住。
转动把手,杨冲锋的房间很少从里面反锁的,除非在里面睡或者和黄琼洁在里面闹。门没有反锁,把手转动后房间门就开了。开出一丝来,陈玲琳见房间里空无一人。就放心地将房间门打开,走进去一步。这房间里,自己也曾到过里面,极度地享受着这房间男主人给予的那种欢快,如今,这些和自己都无关了,但那种幸福和快乐却让她夜夜回想,天天品嚼。
一只手突然将陈玲琳抓住,房间门也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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