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没有景宗变法以前是三省六部制的,变法之后……
苏秉桦表示自己没看懂。
变法失败不表示一点改变都没有,三省六部在运作,景宗的新体制也在运作,只是都处于半残状态,景宗在位二十年,前十年在干着他梦想中的千秋霸业,后十年在现实中的酒池肉林中度过。
就这样一个奇葩的皇帝加奇葩的朝局它神奇的存在了二十年,直至现在都没有听说有什么大变故,怪不得景宗能有那么多奇思妙想,苏秉桦必须承认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朝代。
说实话他现在很佩服那些大臣们,特别是自己的宰相舅舅,在如此奇葩的朝局中都能脱颖而出,还把云家从逐渐没落重新带回了辉煌;还有自己这舅舅加郑家才能抗衡的李家,再加上那堆京都勋贵,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自己的理想会和他们产生冲突,这是很严峻的问题,这不是让暗部去杀两个人就可以了,景宗那么一个愣头青都没有敢那样干,杀几个人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出现大问题,很大的问题。
现在的朝局是混乱的,杂乱、臃肿的官员体系有随时颠覆大周的危险,可它同时又是稳定的,它完美的运行了二十年都没有出现大问题,不插进这个局它随时会倒,冒然插进这个局它也会倒,这是一个死局,它的一线生机到底在哪里?
一想到这个苏秉桦就觉得头疼,习惯性的去拍了几下脑袋,没控制好力道导致这个动作产生了误导,这个动作明显吓坏了正在为他按摩的两个宫女和一直站在下首的苏业,皇帝无缘无故打了自己脑袋,这让两位宫女一下子联想到很多,难道年轻的皇帝有疾,先皇就是病逝的。
皇帝有疾是一件很严重的事,特别是新继位的皇帝,严重到让她们手上的动作齐齐一愣,相互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尽管她们只是在几息之间就恢复了动作,苏秉桦还是感觉到了。
睁开眼不是他想说什么,只是一种身体的自然反应,从来到这个地方他就变得很敏感。
略微巡视一圈,发现第一次在苏业的表情上看见了担心,虽然很淡,但那是真心的,就像他初醒时云太后脸上的表情。
苏业正好对上这个眼神,这是他第一次正脸与这位新皇帝面对面,这次他没躲,用眼神看了看两个宫女,朝苏秉桦使了一个眼神。
下意识看了下两个宫女,苏秉桦道:“都退下吧!”
两名宫女互相看了看,便向着门口迈去了,就在苏秉桦想听听苏业想说什么时,她们却又齐齐转身,用尽了全部的勇气下跪道:“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贱婢绝不敢乱说。?”
头磕在她们手上都能发出很重的声音,她们不敢磕在地板上,磕在上面有血就不用再求饶了,她们自己就会下去领死。皇帝下意识的两次扫视让她们加深了那个误导,她们看到了皇帝和苏公公在交流眼神,这让她们将这个误导当成了事实。
新皇帝有疾,可她们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说明他不想让外人知道,苏公公是皇帝最亲近的人,他知道这件事,现在她们也知道了,能封住她们嘴的最好办法就是她们永远张不了嘴,死人不会张嘴,这十年里大部分皇妃的日子都不好过,贵人们过不好,他们这些人的日子就更不好了,这十年宫里已经封了三口井,宫中明镜湖里的鱼也一直吃得很饱,还有皇城对面野狐山上的乱葬岗已经放不下了。
她们刚刚被选来伺候新君,和苏秉桦一样怀揣着理想的她们不想死,哪怕只有一点机会。
苏秉桦有点莫名其妙,我这一句话也没说你们就在那求饶是什么状况,看着似有所思的苏业,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状况,他明显不是和他有一样的疑惑。
感受到苏秉桦的不解,苏业试探着开口问道:“老奴逾越了,敢问陛下可有什么不适。”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那两个跪在那的宫女。
感觉苏业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的苏秉桦稍微楞了一下道:“没有,朕没有什么不适。”
“那为何”说着做了一个拍脑袋的动作。
看着苏业动作的苏秉桦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皇帝,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做多了很容易引起误会,更何况刚才貌似动作还大了点,一瞬间理清了所有头绪,看了看那两个还跪在那已经不敢出声的宫女,苦笑一声解释道:“只是在想问题,找不到解决办法就下意识的做了,不是病,是习惯,只是刚才动作大了点。”
“这个习惯不好,陛下一定要改。”这不是他该说的话,他还是说了,以一个长辈的身份,他在自己心中的罪状上又加了一条,回去一定要记在纸上,最近的错犯得有点多了。
随即他走道两个宫女面前道:“记住了,这只是陛下的习惯,出去不要乱说,下去吧。”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才赶紧又磕了几个头,没多说话就退下了。
苏秉桦看着这次彻底退出去的两名宫女道:“这宫里真不是一个好地方,也是两个可怜人。”
“她们马上就要出宫了。”
“嗯,不让她们继续留在这里,难道不怕她们到宫外乱说?”
“陛下说笑了,死人开不了口。”
这句话苏业说得很平静,却在苏秉桦心里炸开了锅,他强忍着道:“为什么?”其实他是知道答案的,但他依旧问了。
“陛下的习惯不好,传到外面很容易引起误会,就像刚才的误会,很多人听话是只听半句的,很多人也只会传半句,这很危险。”
“把她们控制住就好了,何必要下杀手。”
“阴司只会杀人。”
“不是还有密谍和双骑的余部,他们不是闲着吗?”
“他们给我的消息是那两个宫女一个叫十六,一个叫十七,十六是郑家的人,十七是吴王的人。”
苏秉桦沉默了,宫里是一个更乱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