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清晨,东方渐渐翻起鱼肚白。
天光虽未大亮,但天色却是清练如洗,宛若碧玉,眼看又是一天的好天气。可以说,如果不是下面山脉间沟水未退,怕是谁也想不到昨夜这里曾经有过一场雷暴大雨。
如此反复无常,北方气候多变倒也真正算得上是名副其实。
当然,天气虽是变好,但一些人的心情怕是很难转好了……
山脉间,临时搭建的中军兽皮帐篷中。
“该死!提乌,你忘了我们昨天怎么约定的?”
“元方叔,再给我一天时间,就一天!我一定能抓住他们……”
“嗤,你已经派出了几万人,用了一天两夜,结果怎么样……不行,现在就给我拔营走人!”
“真的就一天……要不半天也行啊,拜托了叔!”
……
帐篷门口,听闻着里面或是恳求或是争吵的声音,十几个身着不断滴水兽皮的蛮人军官面面相觑,最后不禁都是面皮发热,低下了头。
事情经过很简单,昨天迁营这里之前,元方与提乌两军队最高将领达成协议,无论结果如何,今早都是必须出发的。但昨天下午加上一夜光景,不说这百多里区域原来的几万人,就是他们后来带着的一万人昼夜不停,顶着风雨来回扫荡,却也还是未能逮到那群该死的布兰人。所以在今早,提乌果断耍赖了……
老实说,从这些蛮人军官的角度看来,这一天两夜的搜捕真的是很丢脸,很拙劣外加很伤士气的一幕。整整数万人在特定区域内搜捕上千人,甚至其中还被对方反杀挑衅了一次,结果却仍是两手空空……这他就算是小孩玩捉迷藏,这么长时间也该逮到了吧!
里面的争吵愈加狰狞,大声咆哮,像是要噬人。
元方并没被吓到,毫不相让的回以怒吼:“那又怎样?你能在半天逮到他们?逮不到是不是他娘的再要半天?你这是输不起……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可、能!你不可能逮到他们,我也不可能再纵容你!”
头一偏,提乌神情冷然,“随便吧,反正我是搜定了!来人,传令下去……”
瞬间气急败坏,元方贴着提乌脸庞怒吼:“你敢!提乌我告诉你,别忘了,安帅之所以让你单独领军,是因为有我在一旁督军。你敢违反安帅指令?”
“少他娘的拿那老头压我。”不屑撇嘴,提乌一指地下,同样贴面大吼,吐沫四溅,“你也别忘了,在这里,我是最高统帅!给你面子叫你声叔,不给面子你就是个副将,得听我的!”
“我我我……”这番毫不客气的违逆话语让元方直接怒发冲冠,老脸涨的通红,“我……草你母亲啊!”
“呦呵!”提乌顿时翻脸,荒唐的叫道,“你好大的胆子!呐,外面的人都听到了吧,我娘是北荒女皇,这家伙敢意图亵渎女皇……擦,都死了吗?来人,给我捆住这大逆不道的家伙。”
“呃……”元方闻言顿时傻眼了,提乌娘的身份他知道啊。但刚才只是气急随口一骂,怎么可能有亵渎的意思?再说了,提乌叫他叔,那他与女皇肯定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啊……
不过未等元方回过神来,外面十几个蛮人军官已经冲了进来,他们也知道这罪名很可笑,但他们更想与提乌一起把丢掉的脸面找回来。再说了这么多人,到时追究起来也是法不责众。所以快速行礼道了声得罪,随即一拥而上拿下元方。
搓着手掌,提乌满连歉意:“元方叔,不好意思了。就半天,半天过后我磕头向您赔罪!”
双臂反绑,元方脸色都气青了,厉声骂道:“提乌,我草你、你、你……”
“额,堵上,他娘的还愣着什么,赶紧堵上啊!”撕拉,擦了把脸上吐沫,提乌快速撕下手臂兽皮递了过去。十几个蛮人军官又是拿绳,又是堵嘴,将元方绑了个结实。一番慌乱忙活之后,提乌拍了拍呜呜不停的元方肩膀,苦口婆心的道:“叔,我这也是为你好,看吧,你刚才差点又亵渎了我娘……恩,消消气,你先在这休息一下。走,我们出去再说。”
话落,向那十几个蛮人军官挥了挥手,当先向帐外走去。只留那被五花大绑的元方坐在帐篷一角目眦欲裂,狂怒狼嚎……
帐外十来米,十几个蛮人军官重新聚在提乌身边,等候指示。
稍一沉吟,提乌狠狠的锤了下手掌,寒声道:“娘的,既然组队找不到,那就全部散开!传令下去,左右两侧士兵原地不动,给我牢牢守住防线,如果放跑了一个,就都给我自杀谢罪!另外,所有区域内的队伍全部打散,单人搜找,我要这百多里范围内密密麻麻全是我们的人!哼,跟我玩……就他怕你们玩不起!”
顿了下,杀气四溢的疯狂神情稍稍收敛,提乌竖起手指,“记住,只有半天时间,半天,一定要给我找到这帮该死的布兰人!”
“是!将军放心!”十几个神情稍怔,一闪即逝,随即不断挥手,半转头:“拉妈呀……呀买碟,沙扬娜拉……”
这乱起八糟的蛮语也很是含糊,那蛮人闻言愣神,张了张嘴,转头看了那大步离去的熊皮蛮人一眼。随即耸耸肩,只当听错了,也随着另外几人转身离去。
片刻,就在这几个蛮人消失在山路拐角的时候,那身着熊皮的蛮人竟是又猥琐的摸了回来,探头看了看四周,挺直身形,擦着额头虚汗,喃喃自语:“擦,这特么什么鸟语!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