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小路上。
秦歌就那么怔怔的望着步知舞渐行渐远的背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刚刚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但却很僵硬,很苦涩。
他始终在这里,内心深处似乎还抱着某种很渺茫的希望。
可她始终没有回头。
及至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脸上的笑容才消失,转过身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走到树林边的时候,秦歌一拳砸在一棵有他大腿粗的樱树上。
在炼成金钢剑骨之后,他的力气很大,骨头也非常硬。
只是一拳就将樱树给砸断。
樱花漫天飘舞,轻轻落在他身上。
断树轰然倒地。
他的手也破了。
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因为他的心更疼。
他缓缓地蹲在断树前,两手捂住脸,想哭,但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想歇斯底里的咆哮,但却怎么也没力气。
现在,他大概能体会到在渝水镇的时候,子桑不孤当时有多痛。
安芝芝静静的站在他后方不远处的草垛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手紧紧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其实她很早就来了,只是她一直躲在暗处。
她哭得很伤心,因为她知道秦歌现在很伤心。
她最最最不喜欢的就是秦歌不开心。
“秦歌……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我要你。”
……
……
玄玉宫。
步知舞换上清凉的白裙,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上,两眼有些失神的盯着窗外。
窗外是滚滚云海,偶尔可见远处凸出云层的山尖。
在她的房间里,每天都能看到云,但每天看到的云都不是同一片云。
同样是云,同样很美,可终究不是同一片云。
她的心,只属于那片云,那片她第一次看到就觉得很美的云。
可是她心中的那片云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飘走。
云要走,谁又能留住?
所以她只能让自己的心也跟着那片云飘走,因此现在她的心里不会再容下任何云。
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秦歌,因为她知道那种痛,她也体会过,可是她必须要对不起秦歌,因为她不想以后更对不起秦歌。
就像秦歌自己对她说的……要干净利落,痛得彻底,不要给任何希望。
在她身旁有个很精致美丽的瓷花盆,盆里插着几根光溜溜的玫瑰枝。
那是上次秦歌在万剑墓送给她的玫瑰枝,那时秦歌说将枝条沾点蜂蜜,再插进土豆里,最后将土豆埋入土里,等过段时间就能长出一从玫瑰花。
她照着秦歌说的那样做了,然而现在这些枝条还是没有发芽,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她的心,一点反应也没有。
虽然没有发芽,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这些枝条却也没有枯。
步心莲静悄悄的走到步知舞身边,“公主,在想秦歌的事?”
“嗯。”步知舞点点头。
步心莲知道步知舞的心情为何不好,因为好几天前步知舞就跟她说过她做下的决定。
“是因为公主忘不掉他?”
“嗯,忘不掉。”
“其实吧……我觉得秦歌很好,但他并不适合公主。”
步知舞问道:“莲儿,你说,我今后到底还能不能再见到小哥哥?”
步心莲想想后,说道:“以前在皇宫里的时候,刘嬷嬷跟我说,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一条线,这条线,被称为命运线,这条线命运线会跟其它的命运线交织,分开,然后再交织,有时候会交织在一起,有时候会交叉错过,然后朝两个不同的反方向延伸,继而距离越来越远,但是呢,这条线会弯曲。”
她握住步知舞的手,微笑道:“如果真的是命中注定某两条线要永远相缠,那么,不管这两条线距离多远,不管这一刻有没有交叉错过,总有一天,它们会再次弯曲,朝同一个方向延伸,再次相遇,再次交缠。”
步知舞:“说这么多,还是等于没说。”
步心莲鼓励道:“公主,你都已经为了你的那个小哥哥,先是拒绝优秀的子桑师兄,然后又拒绝同样优秀的秦歌,难道你就没有勇气赌?没有勇气等?”
“现在谁也无法确定结果,所以,这得看你的运气,只要不放弃,你总会等到他!”
……
……
华灯初上。
花间楼。
似乎是知道秦歌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药不然、战安凉、苏文轩这三个家伙都没有修炼,而是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陪秦歌。
真好,爱情或许会走,但兄弟永远都在。
在爱情上受了伤,兄弟也可以来治。
药不然一脚踩在桌上,提着酒坛,对秦歌说道:“就像你给玉儿写的那首歌里唱的那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还有那什么来着……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这幸福的碎片,要我怎么捡?”
秦歌仰起头,举着酒坛大口喝酒,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药不然的话。
苏文轩已喝得趴在桌子上,他一个读书的斯文人,酒量肯定是比不上来自京南的战安凉,也比不上从小就在花天酒地的药不然,而金峰森混迹各种场合,没少喝酒,所以他也比不上金峰森。
他唯一能比得上的就是安芝芝。
但安芝芝早已喝趴下,已被送回萝莉宫。
但苏文轩今天似乎也甩掉读书人的那种矜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爽快,他对秦歌说:“爱,总是会让一个人变得卑微。”
秦歌说道:“拿酒来!”
战安凉说道:“今天你失恋,你想怎么喝,我陪你怎么喝。”
秦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老子今天失恋……不对,老子都没有恋过,谈何失恋?”
“哈哈哈哈……”他仰头放声大笑,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笑声中充满自嘲,“我他么……到头来……连个备胎都不是……这狗屁爱情,我去他么的……来,喝酒!”
药不然拍拍秦歌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不就是女人嘛,不都一个样?你不就是馋她身子嘛?特么有啥大不了的?”
“啊?我问你,你说,有啥大不了的?”药不然伸手推推秦歌,“你至于跟个怂逼一样,在这里要死要活的?这一点也不爷们儿我跟你讲!”
“斑爷决定了!老秦,明天斑爷就去接任务,等斑爷赚够钱,斑爷就请你去曰这剑仙大陆上最贵的鸡,他么就让你把这荤给老子开咯!”
“斑爷就让你瞧瞧,女人那玩意儿究竟是个什么样!”
“斑爷知道,你不差钱,但这,必须得斑爷请!听到没?”
金峰森拍拍胸脯,“实不相瞒,老金我天天嫖,到时候我去帮老大找!”
“……”
……
很晚很晚的时候,兄弟几人才喝趴下。
满屋子都是歪七倒八的空酒坛。
浓浓的酒味儿,连街上都能闻到。
秦筱发出长长的叹息声,走过去将烂醉如泥的秦歌从地上扶起,准备将秦歌扶回房间。
随后又叫来几位组织里的姑娘将药不然几人给抬到房间。
之前秦筱在旁听秦歌他们的那些对话,便大概能猜到今晚是怎么回事。
“公子,您这又是何必呢?”秦筱很心疼。
她有些想不明白,像公子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被步知舞拒绝?
“她又怎配得上我家公子嘛?”秦筱自言自语,大有为秦歌打抱不平的意思,脱掉秦歌的鞋袜,然后抱着秦歌的脚想要将秦歌搬到床上,却在这时,她被秦歌一把揽入怀里。
“啊!公子你干嘛?”
秦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知舞……别……离开我……”
秦筱明白了,秦歌是将她认成步知舞。
“公子您喝多啦,我是筱儿呀。快睡吧,睡一觉就好啦。”
秦歌缓缓伸出手,捧着她的脸,满眼深情,“知舞,真的……是你吗……别离开我……”
“公子,您……”
她刚要开口说话,嘴却被堵住。
瞬时间,浓烈的酒味儿进入她的嘴里。
虽然她很能喝,但自从退居幕后,她就很讨厌酒味儿,可在这一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晕乎乎的,才发现原来酒味儿并不那么令人讨厌,反而是令人陶醉。
她缓缓闭上眼睛,伸手搂住秦歌的腰。
长长的睫毛害羞的抖动一下,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急忙闭上,继而将他的腰楼的更紧。
随后她只感到身体一晃,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重重的压住。
她试着挣扎,想要逃跑,可她怎么也没有力气,并且内心深处还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不要逃。
她不久前刚买的灵装,就这样被那双有力的手给撕成碎片。
满屋子飘飞,落了一地。
她在想,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为何会令人失去力量?
及至快要彻底失陷的时候,她才猛地惊醒,体内深处涌出一股力量,将秦歌一把推开,趁机起身逃离。
这是她想要的,做梦都想要,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得到。
她的人,她的心,都是公子的,公子可以随时要她,但一定是要公子自愿,公子要将她当成是她,而不是将她当成是她。
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觉得,就算是得到,那也不如不得到。
她双手用碎掉的灵装遮住自己,低头看看那还残留在洁白肌肤上的手印,眼眶突然湿润,“公子,对不起,筱儿不能这样。睡吧,睡一觉就好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