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的死讯并没有改变依郅邪依维邪两位王爷南迁的计划。
龙若和王峻带着门下子弟,都在全力准备着南下交趾的事宜。
丞相少史田蚡和武卫中郎将刘洋按皇上的旨意,有条不紊地不断连夜派出信使去告诉南迁交趾沿路的郡府,命令他们做好五十万队伍的粮草供应准备工作。
当晚,田蚡和刘洋一起会商,准备调武卫营一万人的队伍随行,加上龙家和王家的家兵十几万,应可确保一路无虞了。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依郅邪的儿子阿骨禄凌晨四点多,带着贴身的护卫,趁乱快马北投去了。
依维邪没有子女,依郅邪只有一对女儿,女儿戈兰公主嫁给汉太子刘荣了,身边只有阿骨禄这么一个骨肉。
得知阿骨禄快马北投匈奴单于,依郅邪不由老泪纵横,号啕大哭起来。
依维邪王爷也指望着阿骨禄生个儿子给他承继香火,得知阿骨禄北投的消息,同样伤心欲绝。
两兄弟凑到一起商量对策,决定亲自去追回阿骨禄王子。
依郅邪的王府总管阿稚禄听了急声制止,说:“两位王爷切切不可!今大汉朝廷皇上病倒,太后病殁,若两位王爷亲自率兵去追阿骨禄王子,难免会让大汉起先误认为阿骨禄王子的北投,是两位王爷的安排,是两位王爷生出反悔之心了。”
见阿稚禄说得有理,依郅邪望了依维邪一眼,不由对总管阿稚禄长叹短吁顿足着说:“我们俩只有阿骨禄一个儿子,阿骨禄北投不回的话,你让我们兄弟俩怎么活下去呀!”
阿稚禄自告奋勇去追阿骨禄王子,两位王爷只好同意。
可当阿稚禄刚要出帐去追的时候,丞相少史田蚡和武卫中郎将刘洋已经联袂到来,制止了阿稚禄去追阿骨禄。
原来,得到快报的田蚡和刘洋,立即派出虎威将军盍文带三千人马去追阿骨禄王子,却被早就埋伏于道旁接应阿骨禄王子的匈奴人给杀得大败而归。
听了田蚡的介绍,依郅邪和依维邪这才知道,阿骨禄王子北投是他跟单于的人早就串通好的!
田蚡见两位王爷意气索然,心知阿骨禄王子是两位王爷香火所寄,立即安慰说:“两位王爷切莫因阿骨禄王子北投之事而伤心。田蚡和刘洋将军向两位王爷保证,将来若对战阿骨禄王子,大汉朝廷的人马决不伤阿骨禄王子一根毫毛,定然将阿骨禄王子生擒送至交趾两位王爷座前。”
得田蚡和刘洋的保证,依郅邪和依维邪心里稍宽慰,只好让阿稚禄别去追了。
第二天,两位王爷特意起早进宫去跟皇上辞行,刚好在皇宫厨城门口遇到出皇宫来的太子刘荣和戈兰公主。
太子身旁跟着龙全跟王琛这两位左右翼相,见到两位王爷恭谨地见了礼。
六人一起回头前往未央宫。
两位王爷跟刘启话别后,立即出皇宫回驻营地。
部众们都已收拾打扎好了,田蚡、刘洋和龙王两家二十多人带着十几万家兵已经列队等候出发了。
依郅邪拥抱着戈兰公主,久久不肯松开双臂。
依维邪王爷单独请太子刘荣一边说话,将安全寻回阿骨禄王子的事情,郑重地托付给了太子刘荣。
太子刘荣爽快地应接下来,保证一定还两位王爷一个活蹦乱跳的阿骨禄王子。
跟两位王爷相处多日的刘俊和傅广也带着家人前往送行。
依维邪将阿骨禄王子的事情托付给太子刘荣后,见依郅邪王爷仍紧紧地拥抱着戈兰公主,便过去轻声说了几句话。
依郅邪王爷这才松开戈兰公主,牵着戈兰公主的手走到太子刘荣跟前,将戈兰公主的手交到太子的手里,得重地点了下头,毅然转身跳上马车,大喝一声:“出发!”
太子刘荣带着戈兰公主,双人同骑直送出城外十余里,才在依维邪王爷的劝说下勒缰停下。
戈兰公主热泪纵流,等整个南下的队伍都过去了,还在不停地朝远去的队伍挥着手。
待队伍完全消失于视野之中了,刘俊才牵马走到太子刘荣马前,说:“太子,戈兰公主,时辰不早了,该回宫去了,免得皇上替太子、公主担心!”
心知刘俊搬出父皇来说事,目的在于劝戈兰公主回宫去。
太子刘荣温存地在戈兰公主耳畔轻语:“等我们有了小王子、小公主的时候,我们一起南下交趾去看望两位王爷,好么?”
戈兰公主默默地点下头,抬手抹下眼泪,轻声说:“太子,我们回宫去!”
刘俊、傅广策马跟在龙全和王琛的马后,护送太子和戈兰公主到了皇宫安门口,才跟告辞另去。
太子刘荣带着戈兰公主回到太子宫后,立刻带着龙全和王琛直奔未央宫而去。
刘启弱声问过两位王爷南迁的过程,这才欣慰地说:“但愿他们一路平安到达交趾!”
刘荣轻声说:“父皇,儿臣密嘱傅广将军和龙王两位老英雄,到达交趾后一定要留守交趾三年,既帮助两位王爷的部众习惯交趾的渔耕生活,也起安定交趾的作用。等三年过后,两位王爷的部众定能适应交趾的气候与生活,便无可虑之处,他们也可回长安来了。”
刘启宽慰地弱声说:“荣儿所虑极为周到!等三年过后,傅广将军的兵马和龙王两家的兵马,跟大汉朝廷的兵马,可以南北遥应,威慑百越,令其回归大汉治下。百越乃我汉人,不宜力攻,只宜智取,此一策略,荣儿定记牢在心。”
刘荣本来就想借着护送依郅邪依维邪两位王爷南迁交趾的机会,回师东上,和收百越,见刘启这位二千多年前的皇帝,居然跟他的想法相符,心里对刘启这位“父皇”更是敬重了三分,毕恭毕敬地应道:“是,对百越只宜智取,不宜力攻,荣儿记住了。”
刘启咳嗽几声,在刘荣轻拍胸口后止住咳嗽,无力地抬起目光望了裴康一眼,对刘荣说:“荣儿,你十弟的事情,可不要让父皇在地下悔恨!”
刘荣重简捷明了地说:“父皇放心,生则十弟先生,死则荣儿先死!”
刘启听了,这才放心地以柔和的目光望定刘荣,说:“荣儿,父皇真是庆幸上次将荣儿的太子这位罢黜了,荣儿才能经由临江一历,长成大汉的强悍储君!不然,父皇怎么放心将大汉万里江山社稷,交到那么懦弱胆怯的你手里啊!”
刘荣心想你哪知我之灵魂并非你那长子的?
嘴上,刘荣却颇为感慨地说:“是啊,没有临江一历,荣儿也不会多长见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