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榜放出的消息,飞速地传遍了整个羲京,同样地,朝廷百官,得知了这个消息之时,也是无数人咋舌,目瞪口呆!“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李凡成为状元了,李凡成为状元了!”
一个老官员的府上,管家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传来了皇榜的消息。
正在书房之中看书的老官员,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怔住了,他手中的书籍,都是下意识地落在了地上!“这怎么可能……李凡怎么可能成为了状元?
!”
老官员失声开口,道:“他不是惹怒了圣上吗?
连试题都没有抽到,怎么可能成为状元?
!这是谣言!”
他怒喝。
但是,管家却是跪在了地上,脸色惊惶,道:“大人,此言非虚啊,不只是李凡,还有他的三大门生,都位列前五人之列!”
“就连唯一一个不是他门生的榜眼,都被益州的刘镜禅给摘走了!”
闻言,老官员直接气得突出了一口老血!“上天啊,你怎能让竖子得势如此!”
他大呼!——作为一个保守的老官员,他对李凡这种天生就要打破格局的存在深恶痛绝,而且,还曾经受过武天孤的折辱,李凡身为赵南堂一脉的人,自然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攻讦李凡,但是,现在他最痛恨的人,居然成为了科举的状元……而且,就连其门生,都位列前五人之内!太可怕了!这,只是羲京中诸多官员的一个缩影!“天,这是怎么回事?
圣上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给李凡及其门生这么大的荣誉?”
“这一定是圣上授意的,没有圣上点头,谁敢这么定等,那就是找死!”
“李凡这竖子,居然就这样崛起了,自己身为状元,还有一门三进士,这等荣光,纵然是羲京中屹立多年的大家族,都甚至不能与之相比……”无数的官员在议论!同时,这件事在他们看来,也具有了不同的意味!“诸位对这次的科举结果怎么看?”
一个酒楼上,一群身着便服的官员正在饮酒,其中一人发问。
“哎,能怎么看?
竖子得意,咱们大羲国的科举,当真是从此败坏了!”
有人摇头开口。
“对,连李凡这么个狂徒,目中无人,狂妄叫嚣,也得此殊荣,以后天下士子,恐怕都要以科举为耻了!”
“不错,我等真应该向圣上进言,废了李凡的功名,还大羲一个郎朗晴天!”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对李凡都十分不喜欢。
但,却有一人冷笑,道:“诸位,你们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这次的事情,没有圣上亲自定论,这皇榜能公布出来么?
!”
闻言,诸多官员都是意外了一下。
“葛大人,您的意思是?”
众人发问。
姓葛的官员眼中有些冷意,道:“李凡在述职的时候,就对咱们大羲国的吏治抨击不已,而后殿试之时,又将如何革新吏治的中下二策给说了出来,1如今,他居然被定为状元,政见与其相同的三大门生,都位列前五人内,就连益州刘镜禅,也是表示了对李凡的支持的!”
“诸位,难道你们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
他话语有些沉重!闻言,诸多官员,都是脸色一变!“葛大人的意思是,天子……即将重用李凡,革新吏治?
!”
有人失声开口!“必然是如此,必然是如此啊……风吹草动,难道圣上真的准备要动刀了吗?”
“这件事太大了,如果李凡这竖子真的得势,咱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好过啊。”
“那可如何是好?”
众人脸上顿时都是露出了忧心忡忡的神色!李凡得势,这是朝中大多数官员,都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想起李凡在扬州做的那些事情,谁不心惊?
谁都不愿意成为下一个孙仲弗、赫连城破!“哎,从皇榜来看,圣上的决心当真是无比之大,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了,只有看右相那边,是否会从中斡旋……咱们朝中,只有他老人家,能够改变圣上的态度!”
姓葛的官员却是长长一叹!百官都是神色难看!……右相府。
天气逐渐变热了,春风吹过,院中的大柳树树梢上,已经有了些鼓胀的嫩绿芽孢。
李温拿着把剪刀,在修建柳枝。
谌冀明快步走了进来,面对李温的背影行了一礼,而后道:“老师,李凡成为状元了。”
“同时,益州刘镜禅、李凡门生陈有廷,分别列位榜眼、探花,其门生顾仁、张士怀,分列第四、第五!”
他说完了,李温却像是恍若未闻,继续淡然地修建着枝条,直到手中已经握不住了,才将一把碎柳枝仍在了数根处。
柳枝腐烂之后,还能继续滋养柳树。
李温将剪刀放下,拍了拍手,波澜不惊地道:“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谌冀明脸色有些复杂,道:“现在,羲京中的百官都是惶惶不安,都在纷纷猜测,圣上的意图所在。”
“还有不少人,想要来拜访您。”
李温听闻,不过一笑,道:“谁都不见。”
“老师,您的态度,或许能够改变一些事情……您真的忍心看着李凡这个异数,将您苦心经营多年,才维持的朝局给毁灭么?”
谌冀明忍不住开口。
自武天孤死后,朝中大分裂,投降派占了大多数,曾经被武天孤所压的很多官员,更是主张要清算武天孤的败军之罪。
当时,建业大帝都被夹杂在了中间,外有胡人携大胜之威,内有百官汹汹之情。
这个时候,是李温站了出来,他用老道精妙的斡旋,稳定了朝局,外,与胡人签订了“三月之盟”,每年向胡人进贡牛羊、布匹等,换取暂时的和平,内,平衡各派的利益,赵南堂被发配到扬州,不得重用。
但,暂时的平衡,并没有抹去朝局的裂痕。
百官之间,已经有了根深蒂固的派系仇恨。
而李温,就像是朝中的一根定海神针,是他一手促成了今日的和平局面,而且,为帝国的发展赢取了时间。
如今的一切,来之不易。
但,李凡呢?
在谌冀明看来,李凡是一个破坏者。
他所到的地方,一切原有的秩序,都会被破坏。
而李温勉力维持的平衡,是禁不起李凡那么折腾的,他若是真正在朝堂上立足,必然会重新挑起各派的矛盾。
如今胡人又暗结羌人,准备入侵,若是内部,还由李凡这般折腾,那么大羲恐怕当真危险了。
所以,他虽然心中也明白,李凡是一颗难得一见的彗星,但是,他却在畏惧。
畏惧这颗彗星,会燃烧了一切。
李温闻言,微微一笑,眼中有些感慨。
“我此前,也和你一样想。”
“但后来我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破不立!”
“我这么多年来,费心维持着的朝政,又何尝不是一个僵局?
能有人站出来破局,我该欣慰才是。”
“他必然会推翻我的一切所谓功业,但,对帝国,对天下苍生来说,谁的功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国家是不是能够变得更强,百姓的日子是不是变得更好过。”
“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必定有我。”
“不必多想了,我们就且退后一些,将这舞台,留给年轻去吧——”他的笑容中,露出了一抹难得的轻松,而后拿起剪刀,继续去修建柳树的枝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