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一轮圆月,挂在高空,孤独地俯瞰着无尽的荒漠。
狂风呼啸,横扫而来,席卷而过,极为蛮横地,闯入了好似干燥闷热了万年的沙丘。
平铺在大地上的沙粒,在这不速之客的胡搅下,先是一层一层地剥落,接着又一层一层地堆叠。
“呜呜...”
“呜呜...”
强横的风,卷过满是坑洞的巨石,于单调的沙丘上,奏起了沉闷的乐章。
曲子参差,调子起伏,忽而响、忽而停,终于,将这万年沉寂彻底地击碎。
声音奏起,一股沧桑,瞬间弥漫,似乎在叹息、碎念着,万事蹉跎,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
一道人影,神秘而突兀,行走在广袤无边的沙漠里。
这人顶着风沙,肩上扛一黑石,无比硕大,足有五丈长宽,然而其双手,却未有帮扶,仅是不自觉地摆在两侧,并于交错间,缓缓将下了沙暴,使其重新凝在了干热的大地上。
见这人眨眼,便摧毁了自己的得意之作,狂风更加不满,当即又是肆虐、肆虐,欲要将一切的阻力,皆尽地摧垮。
不过刹那,已被安抚下来的沙粒,又再度躁动了起来。
“哼。”
孤影停身,向半空望去。
月光倾洒,无尽无觅,不柔和,好似刀刃,割在他的颊上,刻出了张被狠狠雕琢过的苍老容颜。
昂首,挺胸,其阴狠的目中,写满是不甘的愤怒。
一道声音,在其疯狂的面目的映衬下,回荡在无尽的漠上,显得无比凄凉。
“天地之大,竟无我等死灵的容身之所吗?”
好像在质问着,这人声,嘶哑凄厉,配上狂风的呜鸣,竟惹得笔直的月光,都扭曲了起来。
歪斜、扭曲,光线由远及近,不断扩散着、扩散着,唯留下,孤影所处的地域,漆黑一片。
狂风依旧肆虐,人脸为黑暗吞噬,再难显露丝毫。
“此石,刻吾族功法,今传于后世,愿有缘人得之,并加以珍惜,莫要轻易示人,否则,将惹杀身之祸!追悔亦莫及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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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投射,拱顶黑青色的石面,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光,其下,正隐藏着密麻的文字,像在对萧闯,发着无声的召唤。
“哇~”闷闷地感慨了声,萧闯那为红光浸染了的面上,竟流露出一抹久违的惊诧,“我道...平常灰尘覆表,纵有月光洒下,也难得见其真容...原来,还有这般门道!”
随着红光的逸散,一个个工整的字体,跃然眼上,其上方,赫然有三个潦草的大字——歺?灵曲。
什么?什么灵曲?
头一个字,应受过严重腐蚀,其字体歪斜,比划不齐,只能隐约辨别出一个“歺”的部首。
“歺?在人族文化里...同歹。歹灵曲?不像不像!歹灵又算什么?难道是餐?不伦不类啊!”
一时,萧闯不由担心了起来。
这仅是标题,便有三分之一,看之不清。倘若正文亦然,那岂不等同废篇?他又得之何用?
从衣面搓出抔黑灰,萧闯均匀地洒下,继续看去,当黑色占满了字缝,并与红光完美地契合,一篇完整的内容,便呈现在萧闯的面前,而渐渐地,其心中的忧虑,便为某种更为强烈的震惊所取代。
“这!这是!”
按奈住内心的喜悦,萧闯压着性子,努力读完了全篇,可旋即,随着他不断地深入,悸动、惊诧、高兴等等五味,交相映射,竟于顷刻,占据了其整个的思维。
少顷,萧闯再难抑制,径自大跳而起,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只见,他单手叉腰,另手指天,纵声狂笑:
“哈哈哈.....我可真够笨的!捡尸捡了十年?捡尸?捡了十年?!我呸!!!这所谓仙法,不就近在眼前么?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啊~”
“咚!”
“咚!”
“啪!”
尘土飞扬,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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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极生悲。
激动之余,萧闯一个大意,径自从拱门跌落,摔了个狗吃屎。
不过,即便是趴在地上,萧闯仍止不住地大笑。
“......”
“死灵?是生灵的一种么?”
“难道...是绝灵?”
这里的绝灵,指代了极为稀有的、甚至已经灭亡了的种族,说到种族,隶属于生灵某支,只是,亿万年来,三族遍地开花,倒是掩去了异族的风头,被冠以了“生灵”——这一广泛性的称谓。
静静回想了良久,萧闯始终无法从记忆中,搜寻到丝毫有关死灵的蛛丝马迹,故此,他也只好认定,死灵即为绝灵。
现今有无绝灵,萧闯不得而知,但死灵,却是实实在在、真正存在过的,否则,又如何解释眼前这黑色拱柱,以及其上载有的《歺灵曲》呢?
“原来...歺,是死的部首,怪不得...不过”
为了掩人耳目,萧闯决定,自即日起,便称此法为——《灵曲》,至于其原名“死灵曲”?那传道的前辈不说,莫要轻易示之,否则有杀身之祸吗?
萧闯亦不例外,他可不会作死到,四处和人宣扬自己修习了《死灵曲》一事,最后搞得仙人仙人没当成,倒是被乱棒给提前打死了。
但说实在的,萧闯想破了头也不明白,这所谓的“杀身之祸”,究竟从何而来?缘是此法,类于《永生契》,亦是以“时”入道的仙家仙法,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其受众群体,明显异于常法。
首先,修习此法,必先身怀异瞳,即,于构造、功能,甚至外形上别具一格的变异眼瞳。
其次,便是修习此法,于得道前,必脱不开黑石,简单来说,便是以此法入道,均得借由拱门,进以悟道成仙,否则,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感于《死灵曲》之起源,萧闯敬畏“死灵”,可同时,却又命之《灵曲》,以保全自家性命。
“此石,刻吾族功法,今传于后世,愿有缘人得之,并加以珍惜,莫要轻易示人,否则,将惹杀身之祸!追悔亦莫及焉!”
著曲者的警告,犹自徘徊耳侧,久久不得消弭,而应在萧闯身上,却是心情复杂,无奈摇头道:
“唉,小心驶得万年船!就算‘祸端’为假,我也要将之藏好,绝不敢泄露丝毫!”
这...这小子!
都什么跟什么嘛?
到现在,不感慨感慨别的,却只顾为自己考虑了!
对,没有过度感慨,因为未知,也没有过度兴奋,还是因那未知,现在看不懂?没关系!以后,就都懂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