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王欣怡话中赶人的意味,胡静堂面色微沉随即笑道:“啊今天麻烦你了,那我就走了。”说完转身离去。
等胡静堂离开,何鹏才发觉单独与王欣怡在一起是多么难堪,二人已经有了某些事实,态度上又暧昧不明,何鹏内心格外挣扎,苏静必须是老何家的儿媳妇这事不容更改,可若是对王欣怡不管不顾又太过绝情,脚踩两只船的事情何鹏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关。
“啊,欣怡,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出去转转,不必等我吃饭了,有事打电话。”
王欣怡漂亮的鼻头微皱刚表现出不满,何鹏已撒腿撤离。
其实何鹏也无处可去,在楼下看老头下了一会象棋便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溜达,好巧不巧在路边上看到慢慢散步的王老头,王老头眉头不展像是有心事,何鹏凑上前去。
“老爷子遛弯啊!”
“啊,小何啊,你今天怎么没在家陪欣怡呢?吵架了?”
老头子关心的问道,就仿佛何鹏是他女婿一般。
“呃,没有,好着呢,我嫌屋里闷,出来走走。”
“没事就好。”老头子笑道:“欣怡这孩子脾气不好,你多谦让一些。”
“唉唉,老爷子身子还好吧,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老头做了两个伸展运动:“看到没,好得很。”
“好着就好,那您继续……”何鹏觉得尴尬,刚要找借口离开,老头忽然说道:“就是最近睡眠不太好,楼顶上总是叮叮咣咣的,也不知在弄些什么。”
“要不要我给你去说说,让他们不要在休息时间弄。”何鹏道。
“不用,也就三两天,没什么大碍,对了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林地看看,我最近总是梦到老伴,心里不踏实。”
“行啊,我陪您去,今天不早了,咱们明早去怎么样,我来接你。”
“好!”
第二日一早,酱菜厂派了一辆车来,是廖厂长的专用座驾,一辆二十来万的德系车,想到这车是靠着自己的神奇配方挣来的,何鹏心里感慨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我也是有钱人了,貌似也该买房买车了。嗯,回头就弄个驾驶本,买辆好车,等哪天得了空再带着苏静回趟老家,呵呵香车美女我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正想得不亦乐乎,车子到了王老爷子楼下,老爷子还没出来,反正熟门熟户何鹏就下车上楼去请,王老爷子所在的楼是一个带电梯的七层小楼,他住三楼,何鹏乘坐电梯,不小心按错了楼层,等下了电梯才发现竟到了四楼,何鹏转身要下去,忽的想起昨日老爷子说楼上叮叮咣咣的吵得他睡不好觉,心想,既然来了就看看怎么回事。
何鹏把耳朵搭在门上,细细听里面的动静,老半天什么也没听到,再看这家大门上层层叠叠贴了许多小广告,有些广告上面的日期都是去年的了,何鹏心里便一咯噔,这一户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啊,老爷子说楼上总是响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对面这家?
何鹏转身去看另一户,却发现对面的大门上,贴着一张A4打印纸,上面打印着一行字:本户出租有意者电联,电话号码:130XXXXXXXX。2020年九月。
显然这一户也是没人住,而且没人住快一年了!那么老爷子听到的声音从何而来?
何鹏心里犯嘀咕顺着楼梯走下去,楼梯上灰尘很多,看样子有些天没人打扫了。
敲响老头的大门,好一会,才有应答,打开门,老头两眼乌青,精神十分不好。
“老爷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何鹏急问。
“嗨,楼上那家昨晚又折腾一晚,我早晨才迷糊了一会,你等着,我洗个脸就随你去!”老头晃晃悠悠进了卫生间,脚步一高一低似乎身体出了状况,何鹏不由得担心,他因为觉得对不起欣怡,对老头的健康就格外关心,心想一会要给老头把把脉,真出了什么问题也好提前解决。
不一会老头出来已是洗漱完毕,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一件老式西装,白衬衣,红领带,打扮的利利索索,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老爷子,够帅的啊!”何鹏赞道。
“呵呵,年轻那会还行,要不也追不到欣怡她妈,她妈妈是上海人,很讲究,咱们去看她,我可得收拾整洁一些,不然回头她不让我进房子。”
何鹏心里一咯噔,老头话里的意思何鹏明白,他这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就等着与老伴合葬呢,心里有些发酸。
带上香烛,司机载着二人沿着环城路向着西南方行驶,木雕厂那块林地,在城市南面但却是北山的延伸,这座山脉成半环形由北西南三面环绕城市,发端在北末端却在南,所以滨海市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发展空间有限,所以即使位处沿海地带也只发展成一个三流城市。
车子在快速路上高速行驶,车内音乐轻柔的响着,车窗外青山绿柳不住倒退。
“老爷子闲着也是闲着,我给您号号脉吧?”
“哦,好啊,别太操心我,我再健康也活不了多久啦。”老头疲惫的笑着,看起来比前几日苍老了许多。
一摸到脉门,何鹏就发现了不妥,脉象虚弱,断断续续,竟是身体各项机能严重衰竭,可是前日出院之时还好好的啊!难道是因为楼上闹鬼?
何鹏不动声色问道:“老爷子这两天胃口怎么样?”
“哦,还好,天气热别的东西吃不下,我都是用你发明的那个料汁拌蔬菜吃,怎么我的日子是不是快到了?”老头豁达的笑道:“没关系,可能是老伴想我了,我也想她呀。”老头眼光发直盯着车窗外陷入回忆之中,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何鹏暗道,老爷子身体状况突然恶化,精神也有些恍惚,脉象显示心肺肝脾都有衰竭迹象,而且他说的楼顶上那家根本没住人,晚上也不可能有叮叮咣咣的响声,想来是老爷子是产生了幻觉,这是一个危险的征兆,这次回去得给他抓些安神养气的药才好。
车子绕过半个城市,渐渐驶入一片山区,南山脚下,司机小刘守在车旁,何鹏与王老爷子下了车沿着溪边小径步行进山。
“以前每隔一段时间,我那老伴都会拉我来此转一转,她说这里的山水都有灵性,那时我不懂,还嫌浪费时间,现在看她说的是对的,何鹏啊,等我死了一定记得让欣怡把我与老伴合葬在山里啊!”
老头一路絮絮叨叨,走了约半个小时,来到一处溪水较为宽阔之处,这里溪水形成了一大片浅水滩,滩中溪水清澈见底,小鱼小虾随处可见,滩边常有鸟儿取水捕食,有山风掠过险峰转入此处,清风徐徐却不扰人,只觉得清爽怡人,真是一处不错的地方。
王老爷子指着溪水对面说道:“那处较高的地方,就是我老伴安葬之处,无路可走只能涉水过去,你就留在这里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何鹏忙道:“老爷子我陪你一起,这溪水清凉正好踩踩水。”也不等老爷子答应脱鞋下水,溪水刚没过脚踝有些冰凉。
何鹏回头搀扶老爷子,老头只得由他,行到对岸,岸边有几米宽的泥滩,颇不好走,一脚下去,泥巴能盖过脚背,泥滩上许多三叉型的印子,应该是水鸟留下的。
老头忽然眉头一皱,何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几米之外的泥滩上有两行深深的足迹,足迹很新,应该才过去不久!
“快快!”老头慌忙的跑上岸,也不管泥巴飞溅。
到了岸边老头光着脚一路小跑,很快便到达高地附近,那是一个由石块堆砌起来的圆包,没有竖起的墓碑,只有一块平铺的石板。
石板上上刻着两句诗,是田园诗人陶渊明的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意境优美,可这一处并无菊花,放眼望去不见山之顶只见浅水滩。
何鹏奇怪,这个墓和印象中的墓都不一样啊。但他不敢问,涉及人家坟墓的事情都是忌讳,谁知道里面有什么讲究。
老头从帆布包中取出香烛,在石板前点燃立在泥地里。
“老婆子,我来看你了,你是不是也想我啊?不要着急,要不是想看着欣怡找个人家,我早就来陪你了,我也急啊,不过快了,我觉得日子快到了。我已经跟欣怡说好了,等我走了,她就把我带过来与你一起住,咱们又能团聚了,以后啊每天第一缕阳光越过山头的时候,我都陪你坐在溪水边看日出好不好?”
老头的声音平和温暖,就像是在夕阳下与老伴唠家常,说知心话,何鹏听得不是滋味,在坟前拜了两拜边走开。
他总觉得刚才那一双足印不对劲,这片地方景色虽不错,可是未经开发,来到这里的人本就不多,到了此处在溪水对岸玩耍就好,根本没必要趟水过来踩一脚泥,坟地背靠大青山,巨石狰狞,草木乱生,普通人看到这么幽深的环境难免心里紧张,应该没有人敢独自进去才对。
那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