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泽笑了起来,摸了摸鼻子说:“……路教授在电脑方面的成就,比不上他的高能物理。但是就算差一点,也不是我们能望其项背的。他只跟自己比。”
“是啊,我这个做女儿的,其实没有遗传多少他的天才。”顾念之感慨地说。
“那你的法律天赋,是遗传自你母亲吗?”赵良泽随便说了一句。
顾念之竟然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嗯,是的。”
赵良泽敏感地察觉顾念之的情绪低落了,他有些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念之一直只说爸爸,从来不说妈妈,而且听说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
哪怕她现在生活幸福,事业家庭双得意,但是从小丧母,大概也是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吧?
赵良泽小心翼翼转移话题,笑着说:“对了,路教授新收的小徒弟是阿远的新婚妻子,她最近也遇到点麻烦。不过在我们的人的保护下,已经脱离危险了。”
顾念之回过神,很快调整好情绪,拉开自己的车门,笑了起来,“是温一诺吧?这个姑娘也是个神人。我不知道算不算泄密,但是你的安保层级应该是够的。”
“怎么了?有关温一诺吗?”赵良泽愕然。
顾念之点点头,“是啊,那天我看见绍恒有一本她的档案,这么厚。”
顾念之比划了一下,“你说,什么样的人物,能让绍恒专门关注呢?”
赵良泽:“……”
“……大概是跟道门之争有关吧。”赵良泽想起来温一诺一家人最近遭遇的危险,轻声说:“国外的道门中人想搞事,我们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但是我们不太方便出面,所以……就得让堡垒从内部被攻破。”
顾念之没想到赵良泽知道的还比她多,笑着坐进车里,发动了汽车,说:“那我明白了,你们想把温一诺这个‘特洛伊木马’送进去,对不对?”
“她本来就在里面,我们只是打算让她成为我们的‘特洛伊木马’。”赵良泽朝顾念之挤了挤眼。
顾念之明白了,关上车门,“行了,我得回家了,刚才绍恒给我发短信,说他带着阿绥去宋女士家了。路爷要给阿绥包粽子。”
顾念之咽了口口水,“我也挺想吃粽子的,我得赶紧去。”
赵良泽啼笑皆非,看着顾念之开着她的红色法拉利小跑车跑远了。
……
赵良泽和顾念之走后,萧裔远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把岑春言给他发来的材料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那是一份纯英文的法律文件,里面包含的东西细碎又繁琐,还包括很多电脑方面的专业术语。
萧裔远在电脑方面的英文是够用的,但是法律方面的术语他不太熟悉,靠着手机上智能翻译系统看完了全文。
他在办公室里熬了一夜,到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才看完所有的材料。
这一边看完之后,他的心才平静了一些。
他很清楚,赵良泽和顾念之帮他是人情,他不能把赵良泽和顾念之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也不能只依靠他们。
真正要把这件事扭转过来,得靠他自己。
看了全部材料之后,他有股冲动,想看三十多年前那个人工智能软件的全貌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会有一段程序语言,跟三十多年后的程序语言一模一样。
这里的“一模一样”,不仅指具体指令,还有通过指令达到的效果。
他一夜没回家,还以为温一诺会担心他。
结果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温一诺居然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给他发。
萧裔远抿了抿唇,收起手机和背包,打算回家睡一觉。
他开着自己的车回到大平层,发现家里没有人。
看来都去医院了。
萧裔远想了一下,还是给温一诺打了个电话。
这是周日凌晨,太阳还没出来,东方只露出一丝鱼肚白。
温一诺在医院病房里守着老道士。
虽然温燕归和张风起都让她回家去,这里有他们守着,温一诺还是不肯。
她要自己亲眼看着老道士才会心安。
所以昨晚他们三人都守在老道士的病房。
老道士的手术做得确实不错,但是他年纪太大,受这种伤筋动骨的皮外伤,要恢复起来比年轻人要难很多。
他们都在等着他能醒过来。
只要他能醒过来,他恢复的几率就有大一些了。
她昨天也在查资料,查海外天师道的资料。
不仅是葛派,她把天师道四大派都查了个遍。
道门四大天师,分别是张道陵、葛玄、萨守坚和许旌阳,后来发展为了四大派别,也就是张派,葛派,萨派和许派。
张派确实只有他们家三人了,原因是因为张派一直看血缘,早期更变态,一定要看嫡系血脉。
所以一千多年传下来,张派的人越来越少,门派虽然名声在外,可人脉不昌盛是事实。
一直传到老道士这一派,他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一辈子没结婚,也没生孩子。
为了张派不在他手里断掉传承,他宣布改变张派的收徒传统,不再按照血缘传衣钵,而是看能力资质。
虽然这样,但他也只收了张风起一个徒弟。
而张风起,也只收了温一诺一个徒弟。
他们都没有血缘关系。
张派的这个看血缘关系收徒的规矩,算是彻底破除了。
另外三大派,萨派和许派,建国前就断了传承,但是葛派的上一次传人是个兼容并包的奇人。
他在最后一个皇朝末年出了国,并且宣称他将萨派和许派都融合到葛派里面,以天师道三大派唯一后人的身份开始在海外收徒。
葛派收徒不论血缘,只看资质和各方面能力,甚至社会地位也看。
早已经不是纯粹的天师道,而是更像一个组织社团,在国外注册的也是非政府组织(NGO)。
传到今天,葛派在海外的名声那是如日中天,靠着它五万多信众,光是收会费每年就好大一笔进账。
再加上葛派几乎垄断了海外风水相术市场,那钱真是如同长江之水滚滚而来。
温一诺看得羡慕极了。
人家五万多人,比他们小事务所三两只小猫挣的不知道多多少倍。
她甚至默默给葛派做了一个小账本,估算了一下它去年全年的毛收入。
保守估计,已经百亿了。
但是葛派的开销她不清楚,所以不知道这百亿的毛收入里,纯利润是多少。
葛派这样的声势,跟国外的各个道上大哥也脱不开关系。
他们和那些人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互相合作,互相利用。
比如海外最大的大佬司徒兆,人称九叔,也是蓝如澈也就是司徒澈的老爹。
这样一看,在海外经营近百年,一统天师道三大派的葛派,已经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
嫡系亲传弟子就有五万人,这些徒弟又有徒弟,徒弟的徒弟还有自己的人脉圈。
扩散来看,确实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所以他们看天师道唯一剩下的张派不顺眼。
只要把张派弄掉,他们葛派就能直接改名为“天师道传人”了。
难怪要铤而走险。
温一诺睡觉前曾经惋惜的想,其实为什么一定要灭掉他们呢?
大家一起合作挣小钱钱它不香吗?
不过对方不仅不让他们挣钱,而且还想对他们人道毁灭!
那就对不起了,温一诺在小本本上给葛派的现任传人的名字上默默打了个大红叉。
不管老道士会不会醒来,在温一诺心里,那个葛派现任传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如果他不自然死,她就推他一把。
她一晚上睡得很熟,蜷缩在病房里的小床上,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凌晨,病房里的光线还很昏暗,手机铃声把她给叫醒了。
温一诺闭着眼睛,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拿过来,看也不看,忙划开接通了,睡眼朦胧地问:“……喂,你哪位?”
萧裔远听见她的声音,心里又软了,很温柔地问:“诺诺,你在医院住了一夜?要不要我接你回家?我昨天也在加班,刚刚回家。”
温一诺喃喃地说:“不用了,你去睡吧,我再眯一会儿就起来。我要回去买早餐。”
她喜欢小区外面那家早餐店的鱼片粥和生煎包。
自从那一次她在那家早餐店门前展露功夫,还救了两个小幼童,她已经成为早餐店的荣誉顾客了。
不管多晚,只要她想吃,那个小店老板都答应给她供应鱼片粥和生煎包。
温一诺可得意了,不过她也只是心里高兴而已,并不会真的半夜三更给人打电话,要求别人给她做鱼片粥和生煎包。
她依然是每天早上去排队。
唯一的优待是,店里的人见她来了,会主动把她要的东西送出来,不用她等。
萧裔远听说她还想着买早餐,忙说:“我反正还没睡,也饿了,我去买早餐,送到医院我们一起吃。”
温一诺立马清醒了,笑着赞好。
萧裔远刚回来又出去,先去早餐店买了五份早餐,用两个保温大食盒装着,开车去医院。
来到老道士的病房,温一诺已经等在门口了。
窗外的光线更亮了,满天都是朝霞,红灿灿的,从窗口映入走廊,温一诺亭亭玉立站在霞光里,脸上的笑容明丽绮妍,鲜嫩得让人想吃一口。
萧裔远微微一笑,胸口的积郁霎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远哥你来了,你昨天怎么又加班啊?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家里睡了呢。“温一诺从他手里接过一个食盒,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萧裔远也亲了亲她的脸,笑着说:“工作上出了点事,不过没关系,已经在解决了。”
温一诺点点头,“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就是别太辛苦了。”
萧裔远失笑,“你对我倒是有信心。”
“我当然对你有信心啊。”温一诺很自然地说,“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厉害的。”
“那就承温大天师吉言,希望我这一次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吧。”萧裔远似笑非笑地说,和她一起走进病房。
温一诺大奇,“咦?你不是不信我这一套吗?怎么也想要我给你祈福了?”
萧裔远幽幽地说:“临时抱佛脚呗,此一时,彼一时也。”
他也是心里没底,刚才那话脱口而出。
不过进病房之后好没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们和张风起、温燕归一起吃了顿早饭。
温一诺有点不放心,吃完早饭,和萧裔远一起回家。
一进大平层的电梯间,温一诺就戳戳萧裔远的胸口,笑着说:“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萧裔远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想到这件事,跟温一诺也是有关的,不完全是局外人,因此就说了一下他的人工智能特效制作程序要被人告侵权的事。
温一诺马上说:“他们一定是骗子,是要讹诈你的,别怕,等我给你做个法,扎小草人咒他们个生活不了自理!”
萧裔远被她逗笑了,又觉得奇特,说:“顾首席分析了很长一段内容,最后得出结论他们是要讹诈我。”
“你怎么一出口就是他们要讹诈我?依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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