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学家似乎反应过来了,他的表情死灰复燃,嘴里一个劲叨叨着“食物链。”
宋连长终于反应过来,他眼神一亮,“重磅炸弹是沙蛇!你要将沙蛇吸引过来!”
那个动物学家激动说,“食人蜥吃吞金蚁,而沙蛇吃食人蜥,这就是罗布泊的食物链!”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诡异的鼓声。
沙蛇!
沙蛇出现了!
我们每个人都激动不已,当然也有点心惊胆战。
沙蛇来袭,卷着沙暴。
呼啸之声从东南方向而来。
顿时,“黑潮”骚乱,迅速从沙丘退下,向四面八方散去。
可是,为时已晚,沙暴围绕着沙丘快速移动。
所过之处,沙面沉陷,吞金蚁不断被吸入沙层。
期间,宋连长提议趁乱杀出一条血路,动物学家也同意此计。
商11却问,“你们自信能从沙蛇眼皮子底下逃走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沙蛇的恐怖,众人有目共睹,在没有汽车的情况下,逃生的希望几乎为零。
动物学家说,“现在不走,等沙蛇来吃我们吗?”
商11说,“所以,只能赌一把了。”
动物学家说,“我承认你很聪明,能想出这么妙的办法救我们,可是现在这么好的逃生机会,如果放弃了,咱们就是等死,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商11没有说话。
动物学家脸色涨得通红,“谁跟我走?”
那个水文专家站出来,“我跟你走。”
宋连长没有表态,那几个战士互相望了望,也没有动。
我们几个联络员当然是一条心了,商11不走,我们自然不会走。
那个植物病毒专家和上海生化所的研究员犹豫了一下,也没有走。
动物学家眼神里颇为失望,什么都没说,与那个水文专家灌了两壶水,装了些食物,拿了两把64式手枪就离开了沙丘。
沙丘外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吞金蚁的尸体,沙地上密密麻麻铺了厚厚一层。
沙暴在远处徘徊,正在绞杀残余的吞金蚁群。
那两个专家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另一边走去。
他们才走了不到五百米,沙暴突然掩杀过去,我看到地面陷出一道直线,以极快的速度向那两个专家窜去。
眨眼之间,那两个专家就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吸扯进沙层。
啊——
伴随着两声惨叫,沙地里面喷出两米高的血柱,远远看去,诡异莫名。
我们再一次目睹了同伴的惨死。
可是却无能为力。
我们静静地站在沙丘之上,等待死神的到来。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沙暴渐去渐远,最后消失在黑暗。
沙蛇……离开了吗?
我心里生出一丝侥幸,但是神经紧绷,不敢有一丝松懈,生怕沙蛇突然从沙丘下面钻出来了。
半个小时后,商11才说,“沙蛇已经走远了,咱们离开这里吧。”
此时,已近黎明,天地之间已经渐渐发白,再过半个小时,火红的太阳就会从沙海之间升起。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厮杀之地。
没有汽车,我们只能步行,好在我们没有什么负重,只剩一箱水,一天的食物,一些御寒的衣服和武器装备。
路上,我问商11,“你怎么知道沙蛇不会袭击我们?”
商11淡淡地说,“既然逃不掉,费那神干嘛,还不如从容就死。”
听了这话,我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我还以为你在沙丘上面施了禁咒,保护了我们,谁知你真的在赌命?”
商11说,“禁咒真有那么厉害的话,那两个专家就不会死了。”
我们一路急行,轮流抬着伤员,行至中午,毒火当空,我们忍受着酷热和饥渴。
我的嘴唇已经干裂,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尤其是双脚,捂在密不透气的高帮靴子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除了给伤员留了半壶水之外,我们已经没有水了。
可以试想一下,六七十度的高温,烈日当空,我们艰难地行走在沙漠之中,身体早已经被掏空掏尽,纯粹靠着求生的信念支撑着,继续前进。
宋连长鼓励大家,“只要撑到太阳落山,就能走出沙漠,大家就能活命,无论如何都要坚持!”
可是坚韧的意志不能当水喝,不能当饭吃,那两个专家最先倒下,他们因为严重脱水而导致休克,生命特征微弱,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背着他们前进了。
这个时候,我们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宋连长要放弃他们,不想因为他们而拖累大家。
可是他们毕竟还活着,若就这么走了,我的良知上过不去。
宋连长只好摊牌,“那你说怎么办?”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周15拿着军事地图走了过来,他询问宋连长,“你帮我看看,这一带是不是疏勒故道?”
疏勒故道就是疏勒河改道后留下的河床。
宋连长接过军事地图,站在沙丘上面,仔细辨认了一会,有些疑惑地问,“这里的确是疏勒故道,你问这个干啥?”
周15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你难道没听说过故道‘藏风纳水’吗?”
宋连长问,“什么叫藏风纳水?”
周15说,“这四个字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是风水术中的专语,有时间了我好好给你说道,总之一句话,只要确定这里是疏勒故道,我就有办法变出水来!”
此言一出,我们一下子来了精神。
宋连长显然不信,“罗布泊年降水量不足10毫升,而蒸发量达到3000毫升,这里极度干旱,就算有水,早就蒸发的一干二净,怎么可能保存到现在?”
周15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宋连长继续说,“我研究过罗布泊古地图,这一带的疏勒故道是西汉时期疏勒河改道形成的,没有改道之前,这一带应该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处,水草丰茂,商旅往来,繁盛热闹。而改道之后,河床干涸,地下水下降,地面干裂,在风蚀的作用下,很快形成沙漠。退一万步讲,就算疏勒故道下面真有水层,也在几百米深的沙漠下面,你觉得凭咱们能挖出来吗?”
宋连长确实了不起,他不仅是个优秀的军人,还是罗布泊的专家。
宋连长的话就像一盆凉水,浇灭了我们心中的希望之火,一般情况下,水源都在沙漠边缘,或者沙漠中的暗河流域,想要在两千年前的河床古道上挖出水来,这可真是天方夜谭啊。
虽然周15是个风水大师,我心里还是没底。
周15还是点点头,“你对罗布泊很有研究啊,竟然知道这一带是西汉时期的河床古道,嘿嘿,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风水术!”
周15对我说,“队长,听说你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能够借我一用?”
我二话没说,从腰间的鲨鱼皮鞘里拔出藏刀,递给周15。
宋连长是第一次见我的宝刀,眼睛一亮,不由赞道,“寒刃如霜,如此酷热之下,我脊背都出了一层冷汗,果然是一把宝刀,寒芒逼人!”
我没想到宋连长对冷兵器也有研究,竟然能感觉到寒芒,我与宝刀朝夕相处,也花费了一年时间才感觉到寒芒的。
寒芒就是刀刃散发的寒气,传说只有宝刀才能散发寒芒,不过一般人是感觉不到的。
周15拿着藏刀走到五十米外的一株枯死的胡杨面前,用藏刀将胡杨枝桠砍断,留下秃秃的树身。
周15坐在地上,将胡杨枝桠削成长短粗细一致的木杆,一共六十四根。
周15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长扁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根金针,与木杆长短一致,都是三尺三。
周15就像针灸师傅一样,捻着金针将木杆钻透。
胡杨是一种能在沙漠生存的神奇的落叶乔木,抗热,抗大气干旱,扛盐碱,抗风沙,就算是酷热的罗布泊也少不了它们婆娑身影。
胡杨木质坚硬,耐水抗腐,就算枯死,历千年而不朽,周15用我的藏刀轻易砍下胡杨枝桠这也不足为奇,可是他用一根细细的金针轻易将枝桠钻个通透,这个难度很大啊。
一会儿功夫,周15就把六十四根木杆全部钻透,然后呈辐射状插在胡杨树身周围的沙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