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一首雄浑至极的唐代七绝压卷之作《出塞》,写尽了王昌龄的悲愤之情,从小就听过这首诗的萧千离,立刻将眼前的阴山与出塞诗联系了起来。
萧千离从河套北上,烧掉云生林,继而一路向西,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阴山脚下,他凝视着连绵的群山,在阴山山脉的南边,就是被游牧民族劫掠、骚扰数千年的中原地界。
在曾经的那个世界中,自秦汉以来,历朝历代都饱受胡人侵袭。在这个世界中,尽管有当世第一强兵镇北军死死扼守北线,游牧民族却从未打消过南侵的念头。
这个叫葵哥的年轻工匠牵着马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不时偷眼去看面前这位仙风道骨的儒雅道长。他还不能理解萧千离的感叹,更不知道在萧千离的心中,已经渐渐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计划。
一路向西,天色黄昏时,二人避开四处游荡的斥候,绕过一个小山丘,终于看到了前面旌旗招展的大营。
远远的都是连绵不绝的匈奴军营帐,蚂蚁一般密集的匈奴士兵和刀枪,层层叠叠的工事,露天存放的军械更是堆积如山。看到这个场景,葵哥不由自主的双腿打颤,若不是萧千离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只怕他就要双腿一软趴在地上。
“这就是匈奴将作东大营?”萧千离也是被守备如此森严的百里联营小小的震撼了一下,拎着葵哥,再次确认了一遍。
“没错……就是这里!”葵哥强行控制自己战战兢兢的双腿,勉强站直身子,暗骂自己没用,竟然被吓成这样怂样。他定了定神,指着远处一处布满拒马的出口,“上次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这里是匈奴东线的将作大营,东线军绝大部分的军械制作、存放都在这里。”
“这可怎么进去呢?”看着那绵延数十上百里的大营,萧千离也有些犯难,虽然只要有足够的兑换点,系统能无限的提供tnt,问题是要炸掉这等规模的庞大营地,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兑换点?
他表面上沉吟不语,意识却飞快的沉入识海中,飞快的在系统中翻找,忽然心中一动,吩咐道:“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本座自行前去即可!”
“啊?”葵哥不由得一惊,急忙拉着萧千离的衣袖,低声道,“恩公,您一个人怎么进去?这里少说也有精兵上万,您就算是神仙,也杀不完啊……”
“谁说我要进去了?”萧千离又好气又好笑,拍掉葵哥的手,笑道,“我这次大约需要去两三天的时间,你找个地方躲好,等我做完事你再出来!”
“安全的地方?”葵哥犹豫片刻,点头道,“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很安全,不过……恩公何时做完大事?小人又去何处寻找恩公?”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萧千离神秘一笑,呼唤来巨鹰,乘鹰扶摇直上,转瞬间消失在云端之中。
目送萧千离离开,葵哥似乎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他畏畏缩缩的躲在山石后,探头远远的向大营瞥了一眼,牵着马转身走进了一处山林中。
他刚走没多远,就顺手将马背上的袋子解了下来,伸手一拍,将马赶走,自己却背负着干粮清水,自顾往小山上爬去,一直爬到夜幕低垂,才总算是来到了山腰间的一个小小石洞前。
这是他之前跟着匈奴工匠伐木时发现的,洞口还不满二尺,里面却足有六七尺方圆,足以舒舒服服躲一个人。当时他暗暗留了心,如今这片小山林已经砍伐一空,早已无人前来,正适合他藏匿身形。
他爬进石洞,又反身顺手拖了些杂草粗粗掩盖洞口,点起火折子往洞里看了几眼,见洞里干燥空荡,当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吃了几口干粮,喝了清水,竟自沉沉睡去。
转眼之间葵哥已经在石洞里藏了三天,偶尔探出头往外张望,却是平静如昔,不由得暗暗发起慌来,“恩公说两三天便回,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他说我自然会知道,如今却毫无动静,莫非恩公一去不返?”
想到这里,葵哥顿时发起急来,他身上只不过带了四五日的干粮清水,这里又是匈奴将作北大营所在地,戒备森严,倘若自己一个人孤身上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斥候发现。
他焦急万分,在洞里辗转再三,一直到夜色降临,终于暗暗一咬牙,“不能等了,倘若再不出去,只怕要活活饿死在这里……”
葵哥打定了主意,当下将东西收拾一番,将所剩无几的干粮清水尽数塞进包袱里,背在身后,从洞里艰难的爬了出来,刚刚站直身子,抬头看去,不由得顿时呆了。
远处半边天都已经被火光映红,浓烟滚滚,数十里联营处处火光冲天,隐约有无数惨叫声传来,不时有一声声猛烈的爆炸声传来,更是惊天动地,声势惊人。
葵哥呆呆的张大了嘴,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恩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数十里联营,竟然被他一把火烧了?”
此时的萧千离,正乘坐在巨鹰背上,夜色的掩护,让下面的匈奴士兵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在袭击,只知一个个大桶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桶里流出无数粘稠刺鼻的黑油,遇火即燃,纵然用沙土掩盖却也无济于事。那黑油一边熊熊燃烧,一边还在不断流动,流到哪里,哪里便立刻被引燃,转瞬之间处处都燃起大火来。
“这是天火!这是天火!”一个匈奴士兵终于忍不住了,双膝跪地,双手高举,大喊道,“上天震怒了,天火燎原啊!”
从空中看下去,这场大火足足蔓延数十里的联营,赤红色的火舌窜起数十尺高,一些大桶直接扔进炽热的火焰,甚至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地上浓烟突突突喷向天空,营盘里的狼烟和马粪都被烧着了,一股浓浓的味道蹂躏着所有人的眼睛和鼻子。成千上万的战马坐骑被大火浓烟炙烤,相当一部分身上的毛发已经沾上了火星,发了疯一样嘶鸣着,在大营里横冲直撞,马蹄下去,不断有人被踏得满地翻滚。
无数匈奴士兵和工匠没有穿衣服就从帐篷里奔出来,不少人干脆还光着屁股,在大营里疯狂地跑,不跑不行,哪里全是火,没有火的地方就是发疯的坐骑,稍有不慎就会被踩到撞到,在这个处处是火的地方,被撞倒的唯一下场就是被活活烧死。
这个时候,防备森严的外围工事反而成了索命符——无数士兵拼命想要冲出营地,却翻不过高高的粗大栅栏,只能从几处布满拒马和地刺的出入口涌出。十人可以轻易鱼贯出入的出口,如今却被成百上千人拥挤,一时间反而谁都出不去,空中又落下两个黑乎乎的大木桶,燃起熊熊火墙,立刻将几个出口封死。
萧千离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用这一场大火,彻底将这个庞大的将作营地彻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