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间静室里,萧千离放开了慕青宇的手腕。
“如何?”慕青宇语气波澜不惊,似乎浑然不在意自己体内那一缕如跗骨之蛆、久久不去的奇毒。
“不入先天,此毒不得解。只是倘若此时破碎金丹,毒素无真气压制,必然流转全身,丹碎之时便是身死之时,实在是两头为难。”
慕青宇点了点头,他出身花间派,医术精湛不下于当世名医,显然早已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极为了解。
“这样也好!”慕青宇微微笑着,似乎对体内的毒素并不介意。
“正好清净几日,省得一味逞强斗狠,反而失了儒家修身至诚的本意!”慕青宇轻笑道,“只是纯阳宫将临大劫,却少了小可这一分战力,颇为可惜!”
“少来敦厚,有长者之风,入纯阳宫以来,始终兢兢业业,无论是内门或是外门,哪个弟子没有得到过他的指点?便是纯阳三大亲传柳随风、楚寻、李承渊见了他,也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谢长老”。以宋书剑如此阅尽红尘之人,对谢广陵也是尊重有加。
而隐元星却始终不曾出现,萧千离也曾经刻意寻找,却也一无所获,时间一长,找寻右弼星的心思也就渐渐淡了,只等有缘人出现。如今当真是“柳暗花明”——这一直住在玉虚峰的花间儒生,竟然就是处处寻觅不着的隐元暗星?
“人家少林寺戒律院何等威名?丐帮执法堂也是凶名远播,就连一个小小的红花会,执法长老也是号称‘鬼见愁’的石双英……而纯阳宫的刑堂长老,竟然会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儒生?”
萧千离哭笑不得,静下心来思索片刻,却突然发现——如今的纯阳宫,还正是需要一个精通诸子百家的执法者。
按道理来说,萧千离仅仅是纯阳宫的第二任掌教,只需按照祖制循例即可,但是已故先师陆青崖实际上并未将纯阳宫建设成功。如今傲立西北诸郡的纯阳宫,几乎都是萧千离一手一脚打下来的,规章法制全是一片空白,倘若没有慕青宇这样一个学富五车之人整理,单靠萧千离那半吊子的道门理论,又如何能真正建起完善的门派体系?
他心神电转,反复思索招揽的措辞,张了张嘴,却把所有的话又憋了回去。
在识海星图之中,隐元星闪烁了几下,突然又黯淡了下去,重新化为一团雾蒙蒙的漆黑气团。
“还不到时候!”萧千离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抬头看了慕青宇几眼,见他兴致正浓,说得唾沫横飞,显然是久不与旁人说及自己的思想学说,此时好不容易来个有分量的听众,岂不大说特说?
“慕青宇尚未归心,难怪星图只是闪烁片刻,浑然不似陶双亭那般大放光明。”萧千离轻轻一笑,抛开了原有的打算,而是静下心来,与慕青宇大谈特谈法家学说。
二人谈得极为投机,当夜秉烛而谈,接连三日,萧千离都留在村里巡查,又亲自指点墨月白等纯阳弟子的武艺,日子过得极为相得。
第四日,萧千离在慕青宇的陪同下参观这小小村落,扮做村民的一应青壮见到萧千离,纷纷躬身行礼。
二人便走边聊,昨日大战之地,慕青宇指着那几处正在修复的破损建筑,笑道:“倘若再有数月时间布置,单单这迷阵,便足以抵得上一万大军。”
他顿了一顿,又指着不远处的学堂道:“非在下无事生非,只是小可胸中所学与旁人不同,倘若不识字,只恐难以理解奇门精要。莫说从中策应指挥,便是那正逆反转,临阵变化也是需要牢记于心。”
萧千离心有戚戚的点头称是,刚要说些什么,忽然神情一动,伸手按住衣领,其中的一颗传音石微微震动起来,里面传出宋书剑细微清晰的声音来。
“掌教,有一位天香阁的沐烟柔姑娘派人送信,言及五台大孚灵鹫寺、普陀洛迦寺、峨眉普贤寺、九华伏虎寺四大佛门秘密派出寺中高层,定于洛阳召开秘密集会,特来告知掌教一声!”
听到这消息,慕青宇脸色顿时一变,萧千离不动声色的答道:“知道了!那位烟柔姑娘还说了什么?”
“她说前些日子多有得罪,这情报就算是还了一个人情!”
萧千离嗯了一声,放开了手,微笑道:“该来的始终会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