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谢广陵远去的背影,南楼峰莫名的觉得心里发堵,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掌教!掌教!”围过来的门人弟子不由得大惊失色,齐齐涌上前来,要伸手搀扶。
还没等南楼峰说话,两位长老立刻闪身拦在众人身前,喝道:“慌什么?都站好了!”
任凭伤势多么严重,哪怕仅仅只刚刚恢复行动能力的化神高手,其气势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只是往前一站,便是如同岳停渊峙一般,顿时震慑得众人丝毫不敢妄动。
南楼峰神色木然的转过头去,一步一顿的走进了身后的大殿之中。
掌教孤零零的坐在首位上,环顾大殿中一个个空荡荡的座位,座位上的故人却早已离去。但是他们的音容笑貌,还清晰的刻在南楼峰脑中。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阳明剑派!你们应该理解我……”
掌教颤巍巍的站起来,从一张张座椅边走过去,路过一个位置,便伸出手去抚摸靠背上的字绣,摸出了一个个人名,或是修为出众,或是德行高洁……在一排排久远而陌生的名字之后,则是贺兰瀚、黑尔东绝、李升阳,如今又多了谢广陵。
“二十年了,这个大殿中,终于只剩下我了么……”
南楼峰终于走不下去,跪了下来,将头埋在肩膀中,泪流满面,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广陵,二十多年了,咱们这一辈的只剩下寥寥几人。你怪我么?是我害了诸位师弟,我愧对你啊,愧对他们啊!”
掌教咬紧牙关,不敢放声痛哭,心中阵阵绞痛。
“我这样的谢广陵也不禁心中一动,慢慢抬起头来。
“阳明剑派数百年雄踞西北,枝繁叶茂、树大根深,除了本派的武学高手之外,在西北诸郡尚有数不清的关系,尤其在敦煌境内,已经凌驾于官府之上,虽然不说保得一方安宁,却也算得上是势力庞大。”
“一旦阳明剑派彻底倒下,不知会有多少曾被阳明压制的势力会趁势而起,纷纷扰扰,不知会制造多少争斗出来。到了那个时候,有几人为大?又有几人称王称霸?兴亡百姓皆苦,岂是为师本意?”
“清平庄一战,你等皆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倘若有一个强横势力镇守河源,那小小的云清扬岂敢肆意妄为?三山派又如何能肆无忌惮的将势力伸入大兴城来?”
听到这里,柳随风与楚寻齐齐“哦”了一声,谢广陵微微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萧千离恍若未见,自顾说道:“大处着眼,大抵便是如此。倘若从本门的角度来说,阳明剑派几近被打残,三大剑脉精锐死得干干净净,南楼峰孤掌难鸣,纵然有两位化神境长老为辅,十年内也难以恢复元气。灭与不灭,也仅在本座一念之间。”
“正如谢长老所言,纯阳想要西北独大,必然绕不过长空派。倘若阳明剑派尚存,长空派必然有所顾忌。倘若阳明灰飞烟灭,长空派没有牵制,必然毫无顾忌的全力针对纯阳打压。为师虽然不惧,只是玉虚峰和你这几个小家伙又该如何应对?”
“更何况,十年之后……”
萧千离目光忽然变得极为温和,在柳随风和楚寻的脸上一一看去,微笑道:“莫说十年,便是年后,你师兄弟当中,任何一人都足以挡阳明锋锐!”
此言一出,不仅柳随风与楚寻心神看在眼里,轻笑道:“随风,你是什么时候投入为师门下的?”
柳随风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弟子记得清清楚楚,弟子是去年十月初三拜入恩师门下。”
“阿寻呢?”
楚寻急忙躬身答道:“弟子入门比大师兄稍晚,乃是十一月初四。”
他顿了一顿,笑道:“三师弟入门的日子,只怕我与大师兄都毕生难忘,乃是去年的腊月十五。当日师父百里驰援,收三师弟入门,解崆峒之围,又一刻不停的赶赴鸣沙山,斩黑尔东绝于月牙泉畔。”
十月初三?十一月初四?腊月十五?
谢广陵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寻。
如今才不过是三月上旬,倘若这样算来,即便是入门最早的柳随风,满打满算,也只不过练了五个月的武功?
这三个少年的武功修为,谢广陵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两个筑基圆满,一个筑基高阶。想必这三个少年从小就跟随纯阳掌教身边,细细打磨,在这个年龄达到如今这个地步,可谓是少年英杰。
但是柳随风和楚寻的话,却几乎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个月就能练到筑基圆满?那个筑基高阶的少年,竟然入门才不过区区三个月?
即便是半辈子都在为阳明剑派培养人才的谢广陵,此时也不由得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是寻常的天才后辈?分明是一群妖孽……”
看着还在眼晕的谢广陵,萧千离微微一笑,轻声道:“随风、阿寻、承渊三子,都是百年一遇的武学天才。除此之外,纯阳很快便有为数极众的末学弟子入门,本座常年在外游历,门派诸多晚辈门人的指点,只怕以后大多要落到谢长老肩上了。”
谢广陵猛然惊醒,不敢置信的问道:“掌教,您说的是……”
萧千离郑重的点了点头,微笑道:“从今日起,你乃是纯阳宫传功长老,一应门人弟子,皆由你代为指点传艺。在纯阳宫中,见谢长老,如见本座当面!”
听闻此言,柳随风与楚寻齐齐躬身下拜,道:“见过谢长老,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谢广陵急忙摇手道,“掌教,老朽如今剑心已碎,修为尽失……”
“谁说碎了剑心就练不回来的?”
萧千离打断了谢广陵的话语,正色道:“谢长老,你不妨好好瞧瞧,在我纯阳门下,除了这身儒风道袍,还有那太虚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