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狠的臭道士……”见到如此惨状,那首领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环顾全场,见单单死在萧千离手中的同伴已有十一人之多,而那两名更为年少的道士业已经解决了各自的对手,正向萧千离渐渐靠拢。
只是片刻之间,已有近三成同伴被这三个来历不明的道士所杀。剩下的剑手虽然还能压制住场中其他对手,却又拿什么去牵制这三人?
形势陡然逆转,即使恨得咬牙切齿,那首领依然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他厉声喝道:“事不济,走为上!”
令行禁止之下,黑衣剑手纷纷脱离战圈,几名武林人士还要追击,却不料对手突然翻身疾刺,措手不及之下险些被重伤,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扬长而去。
“不必追了!”见到柳随风和楚寻似乎还要追赶,萧千离喝止了两人的行动,若有所思的望着飞身疾退的黑衣剑手,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一战之后,场中已是一片狼藉,江湖散人仅仅剩下二十余个,几乎人人带伤,在严纲的带动下,轻伤者齐齐向萧千离等三人抱拳致谢,这才强忍伤势为重伤者包扎。
“多谢掌教救命之恩!”见萧千离带着两个徒弟慢慢走过来,正在为一个长髯剑客救治伤腿的严纲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不必多礼!”萧千离看着场中情势渐渐稳定,当下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与阳明剑派冲突上的?”
严纲叹了一口气,挥手招来一名轻伤的青年,让他接替自己救治伤者,这才一瘸一拐的走到萧千离面前。
原来这些江湖散人在客栈时,探知前面官道的情况后,自知势单力薄,在严纲的提议下,达成了一个共同进退的协议。为此又多停留一日,招揽了不少前来的江湖客,总计约有七八十人之多。
谁知等众人来到官道,只见到阳明剑派几名弟子的尸体,却无人阻拦,当下长驱直入,径直往西一路而行。
路上倒也遇到一些江湖同道,见他们人数众多,倒也没有起什么争端。原本以为就这样平平安安的抵达目的地,却在半路上遭受突袭,顿时死伤惨重。
剩余的三十多人勉强突围,却不料再度遇到阳明剑派的伏兵,一场恶战,险些全军覆没。
“幸好掌教赶来,否则咱们这群人的小命就彻底交代了!”
严纲苦笑一声,叹息道:“咱们来时可真是雄心勃勃,心想哪怕是阳明剑派势力再大,说不定也能侥幸得到点什么好处,却不料如今被人打得如此凄惨,就连我古松派的一位师弟也丧生其中。回去之后,真不知如何交代……”
“哼!吃大放小,浑水摸鱼!这阳明剑派的兵法倒也用得熟练!”萧千离冷哼一声,安慰道:“严兄不必自责,阳明剑派布下这个大网,想必所图非小,本座自有打算。”
严纲点了点头,拉着萧千离走出人群,低声道:“掌教之恩,严纲没齿难忘。虽说咱们败了,却也得到一些消息,权作谢礼。”
“哦?”萧千离神色一动,“愿闻其详!”
严纲压低声音,正色道:“咱们在路上救助了几位武林同道,其中一人重伤身死之前曾告诉在下,言及沙角西北处有一处沙山,山中有一汪泉水,甚是奇特。阳明剑派也曾派人下水细细探寻,却全无收获。”
沙山?泉水?听到这两个名词,萧千离心中猛然一跳,面色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静静的继续听下去。
严纲顿了一顿,又接着说:“原本那位同道路过时也不以为意,只是见到水源清澈,当夜就在附近休憩。却不料半夜时分,他被异响惊醒,却发现是沙山呼啸,轰然巨响,如同巨雷翻滚一般。”
“大惊之下,他急忙趁夜匆匆离开,谁知第二天一早便撞上阳明剑派的人,苦战之下重伤而逃,刚巧遇上我等。”
“严某细细思索,只觉得那处沙山大有可疑,原本咱们便打算过去瞧瞧。如今便告知掌教,倘若有意,不妨前往探寻一番。”
萧千离念头百转,脸上却笑道:“竟有这等异相?也不知那沙山在什么地方,本座倒想去瞧个究竟。”
严纲指明了方向,这才叹道:“如今咱们是不敢留在沙角了,等大家稍作整顿,咱们便离开这鬼地方。以后倘若让严某遇到阳明剑派的落单弟子……”
他显然是极为愤恨,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到底都是些常年刀头舔血的江湖汉子,除了几个伤势极重的之外,大多数只是匆匆包扎疗伤一番,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不少人都朝萧千离走过来,大声道:“在下某某某,大恩不言谢,他日倘若掌教真人与二位少侠路过某地,自然有所报答。”
萧千离一一回礼,柳随风与楚寻更是多了,也就渐渐不会在意。
等众人收拾得差不多了,互相搀扶着离去,萧千离这才对着两个徒弟笑道:“风头出得够了吧?咱们也该走了!”
柳随风到底比楚寻年长一些,听出萧千离话语中的深意,不由得有些羞赧,赔着笑脸道:“这还是弟子第一次打这样的架,因此……因此有些失态了。”
萧千离呵呵轻笑道:“为师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们一点,本派道法最重养心。心不能满,有虚则灵;心不可乱,否则心魂恼乱、真体不充;心忌贪嗔,嗔心一起,则六脉震动。个中道理,还需要你们慢慢历练才是!”
二人都是极为聪慧之辈,闻言齐齐下拜,朗声道:“弟子明白了!师父的教诲,弟子当铭记于心,时时警醒。”
“如此甚好!”见到二人的神色,萧千离就知道他们是真听进去了,当下也心中甚是宽慰。
“师父,下一步,咱们往哪里去?”
听到大徒弟的询问,萧千离微微一笑,答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管阳明剑派究竟是什么用心,这几日他们的嚣张气焰,也该打一打了!”
听到师父言辞霸气,这两个天命主角顿时来了精神。
“师父,咱们听你的!您说怎么打?”
萧千离嘿嘿笑道:“原本这次进入沙角的江湖客实在不少,经这几日阳明剑派的连番算计,想必已十去五六。今日古松派严纲这一路人马又被彻底打残,那些小势力、小团队如今已是如风中残烛,哪里会入得阳明剑派的法眼?他们下一步目标,必然是——”
两个少年的眼睛不由得一亮,不约而同的补充道:“崆峒派!”
如今的崆峒派,却已经远远没有前几日进入沙角时的意气风发。
来时的六十八名门人,如今仅剩下五十四人,还有十几人身带伤势。
夜色已深,坐在一片绿洲边,薛开山心事重重的捏着一块石头发呆。
石云提着长剑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大师兄,夜深露重,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薛开山转头望了石云一眼,问道:“值夜的兄弟都安排好了吗?”
石云点点头,回答道:“明哨二人一组,共计八人,暗哨九人。二更时分另有师弟们轮换一次。”
薛开山重重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二师弟,幸好这次有你协助,否则……可恨这阳明剑派为了对付咱们,真是所用无不其极,夜袭、潜伏、刺杀、机关,哪里像个名门大派?倘若再下点毒,嘿嘿,那才叫丢尽了西北第一宗的脸面。”
石云微笑道:“有我在这里,他们要下毒也不容易。”
薛开山依然愁眉不展,叹息道:“如今咱们进退两难,留在这里,阳明剑派的花样层出不穷,还不知道下一次又有谁死在这鬼地方;倘若要走,我总有些不甘心,战死的师弟们也总要有个交代。更关键的是,咱们原本是打算一边历练门人,一边瞧瞧那传闻是否属实,如今却毫无头绪,我这个内门三代大师兄,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石云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依我之见,天隐传来的消息,只怕确有其事!否则的话,阳明剑派又如何会这样大动干戈?”
薛开山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法,阳明剑派现在开始清场,无非就是将对手清扫出局。只是咱们这几天也把这小小的沙角走了一圈,就这么屁大点地方,到底那所谓的遗宝在哪儿?”
石云笑道:“想必阳明剑派比咱们更加头疼,他们要对付这么多门派和江湖散人,所动用的人力、物力只怕比咱们还要多出数倍。另外,他们比咱们待在这里的时间可长多了,瞧他们上下如临大敌的模样,大约也是对那个甚么遗宝漫无头绪。”
二人正在低声商议,突然黑暗处有人喝道:“什么人?”听那声音,分明是自家的一位师弟。
薛开山与石云同时站起,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徐徐道:“天香风露苍华冷,云在青霄鹤归来。薛道友,本座深夜来访,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