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呢?”刘戎瞪大眼睛,一把扯过史隘乾的前襟,“妈了个巴子的!你敢坑老子的钱!你活腻了?!”
“没有啊,主公,我真没有!”史隘乾连连摇头摆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账簿,递给刘戎,“我就生怕主公您不相信,你看这个。这里头,有咱园子里的每一笔开资。你若不信,可以找懂行的人来替您查账。老朽若是私吞了你一文钱,我就不是人!”
刘戎立即接过来翻看,是越看,脸色越黑,耳边听到史隘乾在讲:
“头天咱刚换开金子,就被刘二瓜分去一半。后来你又送给刘五夫妇一贯钱。这些日子,买各种家用,和日常开销,我们几个人加在一起,又用掉一贯。剩下的三贯钱,大夫每天来一回,一次就要走200文,半个月下来,可不就三贯没有了吗?”
刘戎拿账本的手一摊,索性也不用看了。
敢情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人生病,拖垮全家,有没有医保,根本没啥分别。
史隘乾还在心疼地不停絮叨,“主公,我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你,外边找来的大夫,医术稍微好点的,都要得贵,你又不听,唉……现在可怎生是好?一大家子人要吃饭,谢瑜的伤还要看病,哪哪都需要用钱。”
他话音刚落,刘戎已双手抓紧他的上臂,眼眸都有点湿润了,“老死……算我求你……”
“哎,主公你这话咋说的嘛?”史隘乾不明所以,便也伸手托住刘戎的臂膀。
刘戎喉咙滚了滚,“你的银票……暂时先借我行吗?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不是我不借啊……”史隘乾一副为难的表情,“主公,你咋还是不肯相信我呢?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张银票换不来真钱,就是个摆设!”
刘戎上辈子从来没求过什么人,经济上也比较宽裕,如今居然为了借钱,当真是豁出脸皮去求史隘乾。
结果她发现,即使自己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地开口求他,他还是不肯把怀中的银票拿出来。
刘戎的眸子渐渐就冷清下来,眼中蕴含着浓郁的怒气与怨恨,胸膛也起伏得愈见厉害。
史隘乾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火,一时间,呆呆看着她,有些发怔。
刘戎仿佛终于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
自从她穿越来此,就独自一人承受着各种压力;后来她救下谢瑜,又默默硬顶着来自各方的冷眼与抱怨;还有一直以来,她所受到的排挤与不公平待遇,她都不能有半句怨言,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最要命的是,她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甚至步步为营,到最后,换来的却依然是难逃一死,而且还是……
刘戎想到这里,终于彻底失控了。
她红着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的史隘乾,就撒腿奔进了屋子里。
史隘乾看她模样不似以往,也有些担心,连忙跟着她往回赶,“主公!”
结果他还没跑上台阶,刘戎又从屋内跑了出来,手中握着史隘乾平日里,用来砍肉的菜刀。
史隘乾顿时停住脚步,双腿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主主主……主公,您这是要干嘛呢?”
刘戎举起菜刀,双目猩红地瞪着他,说话的嗓音,大得有些歇斯底里了,“把银票拿出来!!”
“哎呀!”史隘乾的表情,扭曲得像是被人抢了女儿的长工。他用力一跺脚,袖管中的双手一拍,夸张得像个唱戏的丑角,“主公,你咋还是不信我呢?银票真的换不来钱!”
“银票拿来!!否则我现在就砍死你!”
“主公!我若是撒谎!天打雷劈啊!”
史隘乾几欲双腿跪地,双臂在宽大的袖管中,抖如秋风中的残叶。
刘戎低道:“我先砍死你,再自己找!”说完,提着菜刀,就大步上前。
“不要啊!主公!”史隘乾吓得大叫,撒腿就想往月门处跑。
刘戎情急之下,本能地大吼一句,“你往哪儿跑?!出了这个门,你就别想再回来!”
史隘乾居然真就止住脚步,站在月门边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苦逼得不得了。
他俩在院子里闹地动静太大,听见声儿的苟胜,这时也从屋内跨了出来。
史隘乾一看到他,就像看见了救世主一样,立即朝他大喊:“苟胜!快拦住主公!主公他疯了!要砍死我!”
刘戎一听见她叫苟胜,也立马回头,扬起菜刀对苟胜道:“去把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给我抓起来!快去!”
苟胜当然一向是听刘戎的,但当他跑出来时,看到刘戎表情状态都有些疯魔,不似平常,手里还拿着把菜刀,又听到史隘乾喊的话,顿时理智上,就有些站在了史隘乾一边,可他又不敢忤逆刘戎。
一时间,苟胜竟不知道要听谁的,傻傻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戎一看,居然连苟胜也不听自己的了,霎时变得更为光火,怒气也更甚,她仿佛控制不住脾气地大叫一声,“呀!!你们一个两个都想要造反是不是啊?!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老子他妈就一傻丨丨逼东郭先生!救的全他妈白眼狼!”
史隘乾闻言,忍不住在月门边皱眉嘀咕,“哎呀,果然疯了啊……没见过这么骂人的,连自个儿都一块儿骂进去……”
“你找死是不是啊?!”刘戎理所当然听见了,这下子,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引爆的火山,扭头就对房门口的苟胜大发脾气,“怎么你现在好了,也不听我的了是吧?之前你伤没好时,是谁每夜守着你啊?!”
苟胜给她骂得闷头闷脑,本来挺威武霸气的一双鹰眼,这会儿瞪得好比铜铃大。他灰溜溜地贴着墙根跑出回廊,又跳下台阶,束手束脚地往月门处走,临了,路过刘戎身边时,生怕刘戎发起疯来,用菜刀砍自己,忍不住缩了一下侧腰,结果被刘戎看见了,立马飞起一脚,踢在其屁股上。
苟胜身材高大壮实,一米九多一铁铮铮的汉子,被一米七零的刘戎揍,居然半点都不敢反抗,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他捂着被踢痛的屁股,到达史隘乾身边时,忍不住瞅他一眼,“主公今天吃啥了?这么大火气?你惹他啦?”
史隘乾这会儿脸色难看得堪比杨白劳,“我哪敢啊……我才是最冤的那一个好不好?”
“你们俩嘀咕啥呢?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那说我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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