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你害我的原因么?”
待周剑波想明白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后,瞬间寒毛全部竖直,冷汗从后颈滑下。
他猛然推开怀中的女人。
女人哪还是之前娇艳欲滴的诱人模样,已经变成了一具黑褐色的骨架,上面贴着一些不知是皮还是肉的干枯组织,两个眼窝黑黝黝的,正望着他。
周剑波吓得手脚并用爬下床来,也不敢转身背对着女尸,只能一边紧张地盯着她,一边小心往门边挪去。
女尸并没有急着阻止,而是张开没有嘴唇遮挡的两排牙齿,桀桀笑了起来:“周剑波,我自从逃出来后,一直没有想通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我俩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这回才总算是清楚了。”
“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开除……”
“我以前只是收钱办事,并不了解你的情况。刚才听你说了之后,觉得自己还真是有些冤了。”女尸索性靠坐在床头,若能忽略她可怖的形象,姿态完全就是个慵懒的女人,“你当时就算去了奥运会又能怎样?恐怕连决赛圈都进不了吧,过了几年退役回省也就当个教练而已。再看看你现在,包嫩模,玩主播……我真不知你的怨气从何而来。”
周剑波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心心念念都是自己那时被这女人害得丢了理想,可从没想过如果不是这样一个人生转折,他也无法过得现在这么潇洒。
他脚下不停,仍在缓缓后退,转移着话题喊道:“少废话,你到底把小玲怎么了?”
“哟,还惦记着呢?你放心,你的姘头和孩子现在都还活着,说不定就在外头呢。”女尸悠然说道,完全一副任其离去的样子。
周剑波背部已经靠上了房门,他将右手背在身后,摸索着房门把手。
咚咚!
突然,身后的房门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周剑波一惊,又远离房门一步,不尴不尬地呆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老爸!你在里面吗?开开门,我是小玲啊!”
门外传来的是龚玲的呼喊声,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周剑波看着房门,又看了眼床上安然半躺的女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
“你看,我说了她和孩子就在外面吧,你怎么还不带着她逃跑呢?”女尸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戏谑的味道。
“老爸!老爸你没事吧?我见到那个女尸把你骗进房间了,你赶快开门逃啊!”
龚玲在外头用巴掌拍着门,节奏急促。
周剑波的目光不停在房门和女尸身上来回循梭,短短片刻的时间,头发竟然已经湿透。
“你相信是她吗?”女鬼说道。
“老爸,你要相信我啊!”龚玲喊道。
“开门吧。”女鬼说。
“开门吧。”龚玲说。
周剑波不停哆嗦,牙齿用力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嘴唇,突然转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龚玲。
她打着赤脚,长发凌乱地遮住面目,腹部衣服上有一团红褐色的血迹。
龚玲抬起头,阴恻恻地说道:“孩子我帮你拿出来看过了,是男孩。”
“哈哈哈哈哈……”
房内,房外,同时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
……
周剑波感到一股失重感,抽搐一下,醒了过来。
他赶紧坐起,全身都是粘粘糊糊的冷汗。
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国产恐怖片一样,最后竟是个梦!
写了两章的内容竟然是个梦……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周剑波呆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拽着胸前的古玉吊坠,喘了很久,才让心跳逐渐恢复到正常的频率。
他下了床来,穿上拖鞋到洗手间开始洗澡。
水流哗哗流淌在身上,温热的感觉很明显有着宁神放松的作用,他一边洗去身上的晦气,一边开始认真思考。
刚才那真是梦么?
若是梦,可为何所有的细节都是那么真实。
他甚至现在还能回忆起女尸现身之前耳垂被轻舔的感觉,还有变身后的腐臭气息。
可若不是梦,难道这女尸只是为了吓唬自己一下?
他又摸了摸三年来时刻不离身的玉佩。
周剑波当时下定了决心杀人复仇后,以祖辈的一个人情和高额现金去一个高人那里求得了两样东西。
一个就是瓷坛,配合特殊的燃香和咒语,可以实现收魂、养魂、放魂的作用,本是作培育僵尸之用,在必要时可以放魂归体提升僵尸的实力,却被周剑波用来让田茜不断返魂重温临时前的一刻。
另一样东西就是他戴在胸前的鬼面古玉,具体功效不明,只知能保鬼魂邪灵伤害不了佩戴之人。
也许正是这玉佩救了他的命。
周剑波披着浴袍坐在房间单人沙发上,眉头紧紧皱着,闷闷地连抽了三支香烟。
直到第三支香烟燃到过滤嘴,手指一烫,他才重重叹了口气。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站起身来穿衣服收拾行李,默默开门离去。
下楼退房时还遇见了在前台附近溜达的刘盛辉。
这个倒霉催的酒店主管看见他后一愣,再瞥到他手边的行李箱,突然就热情洋溢地笑了起来。
“周先生,你是要退房么?”
“嗯。”周剑波不想多说话,鼻腔中哼出一声算作回答。
刘盛辉更加开心了,带着一种送瘟神的喜庆心情说道:“好的,你将房卡留在这里就可以了。你在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开销都算我们酒店的,之前你付的押金我们也会如数返还到你当时刷的那张银行卡上。”
周剑波没空跟他闲扯,闻言将房卡递了过去,面无表情地转身出了大门。
就在他拖着行李箱正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楼上正有两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
不,两双眼睛的说法不准确。
因为其中有一个人只有眼窝,没有眼珠。
“你看到结果了吧,他走了。只找酒店看了眼录像,连寻找的尝试都没有,就抛下了你和孩子走掉了。”
龚玲面色苍白,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看着楼下的身影。
一双没有血肉的骨手扶上了她的双肩。
“愿赌服输,之前说好的赌注,我要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