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虽然没有遇到,那个不顾一切爱他的人。但是他说,他可以成为那样的人。】
那是一个下午,我和祁寻去见了彦霖。
小厮去买干粮去了,他一个人在城门外马车旁等候。城门外尽是来来往往的赴都考试的举子,想来当初他应当也是胸怀社稷,以一腔热血意气风发的来到了这座都城。
如今却是轻装简出,一个人默默离开。
我上前恭敬的问道:“阁下可是彦霖大人?”
他有些好奇,现在世态炎凉,以前交好的人都视他如猛兽,唯避之不及。现下居然有人来送他,所以他有些震惊。
他笑了笑道:“什么大人,早就不做官了。你们叫我彦霖就好。”那语气不似是伤心,倒像是看开的豁达。
祁寻道:“阁下言重了,大人不畏权贵为那些无辜少女请命,如此种种皆是我等楷模。”
他这次笑的有些荒凉的道:“你们想得多了,其实我做这些并未想过什么天下大义,只不过是为了我妻罢了。”
看着城门外远处的平地,他有些怀念的道:“也是这样的黄昏,那是我第二次遇见了她。第一次她就是个憨憨的小姑娘,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明明不识字,还跑书坊来挑书,结果挑了个《金瓶梅》。”
我道:“可能她就是觉得,那书面好看也说不定啊。”
他继续笑道:“确实如此,因为她居然以为那是教花艺的。”
“其实我真正喜欢她,是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我也在围场,她就像是九天的神女,满身的血,循着那道晚霞缓缓走来。后来她晕倒了,是我抱起的她。当时我就在想,这么廋弱的身体是怎么把一个成年男子一路扶来的?”
“其实我很羡慕容垣,可以有一个不顾一切爱他的女孩。可是他没有珍惜好她”
“所以,后来我就求了家里人,去向那个女孩求了亲。我就在想以后我会珍惜她。哪怕我知道她不爱我,甚至是利用我,这些我都不在乎。”
想起季颜死前托我们,帮她向彦霖道歉。我道:“要是她也是觉得对不起你,想向你道歉呢。”
彦霖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虽然她没有成为那个可以不顾一切爱我的人,但是是她让我成为了那样的人。”
“我只希望来生,她可以是为了我而来就好。”
彦霖是何等的聪明,自是猜出了我们的来意。他没有问我们季颜葬在了哪里,因为他知道季颜有自己的安排,他从不会强求她。
彦霖离开了,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黄昏里。我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遇到,那个属于他的神女,但是我希望可以。
我看着远方,正在长吁短叹时,祁寻突然问我:“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了?”
.........
我们赶到安福村的时候,山洞里被绑着的蒙面人已经给饿昏了过去。我们给他喂了干粮后,他也渐渐醒了过来。
他见着我们就像见着了救星似的,一个劲的求我们不要在丢下他,还求我们送他去牢狱也可以。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实像控诉我们是如何虐待了他似的。不就是忘了还把他绑在山洞里,饿了他几天至于吗?
我们等他恢复了些气力,准备将他送往官府。后来他说他想代罪立功,揭穿一个事实。所以,我们将他带到了安福村。
蒙面人叫二狗,二狗说其实安福村里的法师就是个神棍。他们狼狈为奸,二狗负责绑架少女,那个法师就负责以鬼神之说迷惑众人,好叫他们不去报案,官府自是不会追究。不止安福村,还有别的村子也遭过他们的荼毒。
安福村村民听说这件事后,群起激愤。他们一举端了法师的老巢。还闹着将法师和二狗一起送往官府,以此来发泄他们这些日子受的鸟气。安福村从此以后也不用再像从前那般,夜不敢出了。
我们是在探望刘阿婆后遇到的二丫,刘阿婆的孙女早就遇害了,官府在山洞里发现了刘珠的遗物。刘阿婆得知后就生病了,我们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我拿出了魂灯流年,用刘珠留下的遗物招来了她的魂魄,让她们在梦中相见。不知她对刘阿婆说了什么,刘阿婆梦醒后好了许多。
我们走时她还给我们下了碗面,那面的味道还是没变,一样的温暖。
.........
二丫好像是专门在等我们,我想她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我们与她碰了面,她认出了我们就是山洞里救她的人,对我们很是感激。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的问我们,季颜还活着吗?
我们没有说话,那姑娘似也是明白了。眼泪在她的眼眶里直打转,她含着泪又哽咽着问我们:“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我的亲姐姐。”
我难过的点了点头,祁寻望着别处没有说话。
她又继续说道:“我就知道,尽管当初她走的时候我还小,可是她护着我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时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急忙用手一抹,故作坚强的道:“好心姐姐,你知道我的姐姐叫什么名字吗?”
我干了干嗓子道:“季颜,她叫季颜。”
小姑娘没有说话了,她走时不停的用手擦着脸,我知道她是不想我们看到她伤心的模样。她问了我们季颜的名字。我想以后世上又有一个人可以记住季颜,不知季颜会不会开心?
我没有问二丫季颜的父母得知法师是个神棍之后,会不会对季颜她们感到丝毫的愧疚。还是自顾自的欺骗自己,继续等待着他们儿子的到来,就这么丫下去。
........
我们去了翠居拿扇子,扇子是季颜在一地摊上买的,她放在原来住的地方没来的及拿走。扇子果真如婆娑所说的那般普通,除了扇子上的青衣二字,别的一概没有。
况且那字也写的一般,想来也只有季颜这种不识字的,才会被那黑心摊主诓骗。
当然,除了拿扇子,我们还有一桩事未了。
我们终于见到了季颜口中的容垣了,不,现在应该是大峁的容侯。苏荣被禁后,大峁君主一病不起最终崩逝。而后大皇子苏里继位,容垣自是水涨船高,成了这大峁唯一的异性诸侯。
我们去时他好像正在处理公务,写着什么。他警惕的问我们是谁,我回答他我们是季颜的朋友。他一听见季颜的名字,立刻站了起来,神情不似方才的冷漠,透着激动和焦急。
容垣问我们季颜去了那里,我望着他身后的山坡对他说道:“季颜回了家,她要嫁人了,想请您还她一份释奴书。”
容垣的手捏了捏,紧了紧,最后松开了一下瘫在了座椅上,他双目无神的道:“这样也好.......也好。”
容垣重新写了一份给我们,他说以前的那份释奴书掉了。
天已经有些阴了,感觉又要下雨。突然想起不喜欢下雨的季颜,就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我望着那歪歪扭扭的字,对祁寻笑着说:“难道世家公子的水平就是这样的,果真是世风日下,遗风不古啊。”
祁寻:.......
........
不久之后大峁最年轻的侯爷,容侯去世了,世人都叹道真是天妒英才。说书人更是将他写的千奇百怪,但是最为奇怪的是他一生无子,死后还要求不入宗庙,将其葬入闵山。后人反对无果,只能按照他的遗嘱来进行。
当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感慨他们还是错过了。季颜葬在了翠居后山上,原想着可以陪着容垣一生。可她却没有料到,容垣居然没有入宗庙,葬在了闵山。她们哪怕死后也没有在一起。
这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造化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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