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有黄泉,死魂之境。有河,绵延流潋,色黄异缓无边际也,饮则前不复记,是谓忘川。内有神,名姝,着朱衣,好软萩。
------《槐山记·忘川》
我见到君修的第一眼就想着,有匪君子,如琢如磨,温润如玉也不外如是了吧。他是瑶光族的少君,未来的君主。
瑶光族是什么概念,神族里举足轻重的一支,哪辈不是精伦艳艳英才济济。多半的战神都出自于此,而君修更是其中公认的佼佼者。他曾于三千年前大败魔族英招,以一己之力挽救了神族荣誉,一战定天下。
他是英雄是光是高高在上的神,受众人膜拜万人敬仰。但,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别说八竿子了,就是再来八百竿再扭个九曲十八弯,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可突然就有这样的一天,英雄他召见了我。我是胆也颤心也惊,当时头发都快揪的掉完了,也想不通他干嘛要见我。
老二铁定道:“还能为什么呢,肯定是你欠了人家钱呗。现在找你还钱来了。”
我在脑海里努力搜索了所有的债主的模样,想看看有这个人没有。但是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我叫老三把那些催债的书信拿来,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君修的。可老三一脸复杂的看着我,许久,吞吞吐吐的道:“山主........你忘了。是你叫我把那些书信卖了来换钱的,你可又别赖我。”
我:........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于是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道:“怎么会,我是那种随便赖人的人吗?”瞬间,他以一种你说呢的眼神望着我。
老二嗤笑道:“如果世上可以把耍无赖和不要脸归成等级的话,您老绝对可以独占鳌头一骑绝尘。“”
说起书信那又是一件往事了。自我负债后,那催债的书信从一日一封最后变成了现在的一日三封,早中晚都没落下。一人便也罢了,所以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都这么操作。我想他们就是想我不得安宁,好乖乖还钱。
可他们完全不够了解我,我不要脸起来有时连我自己都害怕。后来我叫老三在山堆似的书信里挑了些字写的不错的,拿去当墨迹拍卖,剩下的卖废纸。
别说,里面还真有字体飘逸遣词造句惊艳的,让我给卖了个好价钱。事后,我还回信赞美他们雪中送碳的行为,甚至还在槐山门口写道:欢迎来信催债。
可怎么解决眼下这个麻烦呢?最后我决定还是按老规矩办,那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避上他个几年,他们来槐山找不到我也就算了。
俗话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可这话的前提是你得把地皮踩熟了才行。瑶光为什么可以称作战神族,是因为每次他们都会了解清楚要去的地方,才会行动。
当我被五花大绑请到了未央殿,我才悲哀地发现他们比我这个一山之主还要了解槐山。
想我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山之主,就被这么捆着一路抬了来还是有些丢脸。
可这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团垫上,煮茶焚香,不言不语。那温和安静的样子,如果不是传说,让人根本不会联想到,这人曾经血洗绍城,大杀魔族。
良久,他微微抬头,轻轻端了桌上的青玉茶盏,抿了一口。而后望了我一眼就又望向了那正在半开不开的茶壶,边用茶匙搅了搅壶里的水,边道:“这样请你来是有些失礼,主要是想请阁下来坐坐实是太难了。”
对于长相好的我向来都比较有好感,顿时什么气也没了,主要也是不敢。
我动了动忙笑道:“哪里,只要是少君您召见,就是天上下刀子我是爬也要爬来的”
可能是见我被捆着在地上扭动的样子有些滑稽,他就让人把我给解开了。
然后他道:“请你来是为了做一趣÷阁交易。”
接着,他突然停了下来,低眉凝眸,道:“我要你找一个人......”
“她在黄泉忘川,你把她带出来,我帮你还清债务,如何?”这时水也开了,他为我盛了一茶盏,推到我跟前。眼神温柔却感受不到暖意。
我笑着接过但并没有喝,说:“少君,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小山山主怎么敢担此重任,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开玩笑,神族少君天下杀神,让我帮他干事。这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事,叫我去当冤大头。搞笑,我像是疯了的样子吗?
君修认真道:“哦......是吗?可所以山主都一致推荐了你。想来你是谦虚了,亦或是你不想帮我做事?”
我就说素未谋面的,他是怎么找上的我。原来是那些黑心的债主搞的鬼,一定是他们见我迟迟不肯还钱,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招来阴我。
他软硬兼施继续道“其实我知你顾虑,你也不用担心。此事关乎着神族与冥界,冥界我们不好插手,其实不会有多大危险的。而且槐山本是黄泉入口忘川源头,你是槐山之主。你去,最合适不过了。”
我:...........可以拒绝吗?
显然不能,我立刻识时务道:“既然少君叫我办事那是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我定竭尽全力以报少君您”
然后他给了我一张符说,因为那人得了心魔神志不清。如果那人不愿离开,就用这张符强行将她带出来。
哪片砖瓦之下没有秘密呢。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自是没有问那人是如何神志不清,又是否是如他所说的神志不清。
———槐山
我的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好好的心情就被老二的挖苦讽刺彻底作没了。
老二抱着手来到我跟前,一副看戏模样道:“哟......山主你还没死啊。”
我:..........
我回笑道:“怎么,你很失望。”
他皮笑肉不笑,道:“对呀,我很失望,果然祸害是会遗千年的。“
我继续道:“那对不起了,你家山主我可命大着呢,贻害你们个万万年是没有问题的。“
老二似是不想跟我废话了,认真道:“瑶光族的少君究竟找你做什么?你是不是真欠他钱了”
他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痛心疾首的望着我。那眼神让我感觉好像只要我说是,他大有掐死我的冲动。
我用衣袖假装抹了抹眼泪道:“天啊,我好痛心。我在你们心里究竟是怎样不堪,说好的当初要相亲相爱呢?”
而后我又嚎道:“我好苦,黄莲都没有我苦。“
老二笑了笑,道:“你确定要对我用这招?你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也只对老三那傻子有用了。”
“想必您老是忘记了,两百年前欠债黑山,结果大家砍了多少年的树才帮你还清,你没有底数吗?”
“怎么,别人也就罢了。瑶光君修他是什么人?你也敢招惹。我看你是脑袋是还没有从赌桌上带回来。”
其实我并不好赌,只不过当时交际场流行这个。别家山上大都什么也不缺,奇珍异宝更是多如牛毛。唯独我们山,除了槐树,毛都没有一根。
还有就是手气特别背,所以总是搞得我负债,全山跟着我勒紧了裤腰带过了好几年苦日子。
我悻悻道:“我怎么会忘,那二百年里你叫我哪儿也不能去,非得把那些个树给种回来。可怜见的我一山之主成了种树的,真是造孽哟。“
“可是我真改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赌了。而且君修说只要我这次从忘川回来,就可以帮我还清以前欠的那些钱。”
老二蹙眉道:“什么,你去忘川河做什么?”
我抚了抚额,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以为我还能干嘛,难道去旅游?。”
老二道:“你是甩手掌柜当惯了,对槐山事物从不上心,自是不了解那忘川的诡异”
“槐山与幽冥黄泉中间隔着的是一大片曼殊沙华。那是黄泉之花,处处透着诡异,比如,那花开时有花无叶,不开时有叶无花,但最为诡异的是必须佩戴冥界通令,才过得去那花海。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投胎的人必须要由着鬼差带路。”
夭寿哦。说的好听点我和冥界是邻居,实际上顶多就是人家一个看门的。怎么去冥界强制带一个人走,现在连人家门都进不去。
我道:“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比如走走后门什么的。”
老二道:“到是有个机会,每到月半,那花海中会开出一条小道来,让鬼魂回阳间享受供奉。”
“刚好过几日就是月半,鬼门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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