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年轻的官员,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殿上唯一的发光之物,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目光当中有羡艳、有不屑、有嫉恨、有不满、有佩服。
也有来自屏风后头杨太后的满意同赞叹,并藏在赵昉眼底的惊叹与向往。
范尧臣眯着眼睛,看着众人的神色同表情。
他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
然而那想法很快就又被他自己否决了。
如果真的在顾延章立下这般大功之后,随意寻个理由,将他换下,同临阵换帅又有什么区别?
杨太后虽然笨,却不是傻,今日也好,当日也罢,其人对顾延章的偏爱,已是很能看得出来。纵然她对自己当日的扶立之功,很有些感,若是此事不妥当……”
见得那小官犹犹豫豫的,同僚终于察觉出什么不对,面上揶揄的神色也收敛起来,问道:“这同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慢慢张了嘴,惊道:“你不是,你不是想……也跟着去投那顾延章罢??”
那小官连忙摆了摆手,又急急摇头道:“且莫要胡说!还没影子的事情!”
同僚却是立时就上了心,见得左右并无旁人,止不住地扬声问道:“当真有此事?!你怎的搭上那顾延章的?他眼下正当势头,不知多少人要去投,现下去寻他,他能理你??”
小官急得脸上汗都出来了,跺着脚道:“你且莫要高声嚷嚷,叫旁人听得了如何是好!”
同僚立时就闭了嘴,把人拉到一旁的空着的厢房当中,将门掩了,复又问道:“怎的回事?你有什么关系能搭上他吗?”
小官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不是我搭的他,是他来寻的我……是月前的事情了,当时那顾公事才领了导洛通汴的差事,工部当中有个唤作许明的,不知从何处听得我对术算之法有些研究,特来问了几句,说要给我举荐。”
那同僚连忙问道:“那许明是个什么来历?”
小官便道:“听说是顾公事从前在赣州任通判时手下的幕僚。”
同僚面上立时就露出了羡艳的表情,道:“他才得官没几年罢?手下的幕僚,都已是能进工部做官了?”
说完这一句,又连忙追问道:“你怎的答的?可是答应了?若是进得去,能不能捎带我一句,看能不能把我也调进去!”
听得对方如是说,那小官的面上已是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涩然道:“当日的情形,你也知道,人人都说不可行,我自然是推拒了……”
同僚的眼睛都绿了,忙道:“你傻啦!赶紧回去找他呀!这样炊饼砸到头上,你都不晓得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