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真谁假?
按理舒涵是奶娘的女儿,与秦绍青梅竹马,秦绍不该怀疑她,但舟舟后来居上,舒涵看不惯她得宠借机算计也不是没可能,何况现在二人并没有证据。
“先把人放了。”秦绍开口。
“爷!”舒涵脸色惨白,爷竟然怀疑她!
“多谢爷体谅。”舟舟咚咚叩头,连带着也给舒涵叩头:“我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姐姐,但叫姐姐误会定是我的不是,请姐姐务必原谅。”
舒涵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当不起。”
秦绍挥挥手:“你先下去吧,褚英那儿有份礼物,你帮我送去李世子府,就说是今日给世子压惊之用。”
舟舟微微抖了一下,瞄了舒涵一眼,才乖乖告退。
舒涵脸色凄凉,径直跪在秦绍脚下:“我对爷一片真心,爷真要信她而不信我?”
秦绍没有扶她起来:“朝熙别苑外有一条小路,僻静无人,你常去那里,见了谁?”
舒涵瞳孔骤然紧缩。
“世子爷明鉴!我……我虽然见了容四爷,但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也从来没说过关于您的一个字啊!”她咚咚磕头。
的确,她不曾对容宿透露半个字,因为容宿每次说得最多的,其实是要纳她为妾。
秦绍拦住她,轻声说:“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
舒涵红着眼睛看她:“那您还……”
“容宿并非常人,你见过他几次就该知道,他只需要看到你,就能猜出我的情况。”秦绍说,舒涵回忆起来,确实如此。
容宿这种人精根本不需要她直接回答,而是看到她的反应,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是,奴婢知道了,可舟舟……”舒涵还不罢休。
爷既然信任她,就该立刻处置了舟舟那个贱人才是啊!
“舟舟,我自有用处。”秦绍意味深长地看了舒涵一眼:“你很聪明,但不要自作聪明。”
舒涵浑身一抖:“是,奴婢明白了。”
是她操之过急了。
想快点显露自己的能力,帮助秦绍,却忘了秦绍胸有丘壑,用得着她指手画脚?
便是容四爷那等人物,不也只能配合着世子爷的意思办事?
舒涵心头一跳,不知为何,她近日想到容宿的次数,越来越多。
秦绍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舒涵,终是于心不忍。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根精致金钗插入舒涵鬓间:“点翠虽美,太过残忍,这些金银富贵我都会予你,何必与虎狼为伍。”
“您都知道!”舒涵潸然泪下,金钗在她鬓间增色不少,显得楚楚动人。
秦绍一贯男儿做派,岂能不生怜香惜玉之心。
“先起来吧。”
舒涵却摇着头膝行上前靠在秦绍膝盖上:“爷,爷您不要撵我走!我不要荣华富贵,您是世子也好庶人也罢,舒涵都想跟着您,只想跟着您,求求您,不要撵我走!”
秦绍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舒涵鬓发:“我身边太过危险,你也见到了,我连燕妙都保护不住。你与我都是喝奶娘乳水长大,我岂能忍心置你于龙潭虎穴。”
“世子怎知,我不羡慕燕妙?”舒涵仰头质问,又靠在秦绍膝头体味那一刻温存:“能做您的女人,一死何惧。”
秦绍狠心拨开她。
“我今日受封昭和世子,不日即会开府,宴请诸宾。届时,我会当着长安众人的面认你做义妹。我的妹妹,便是嫁做官家妇,也使得。”
义妹。
舒涵愣神的功夫,秦绍已经离开堂屋。
她追出去,没见到秦绍,倒是撞见了拿着礼盒的舟舟。
二女对视,身旁又无其他人,当即变了脸色。
“姐姐为何要陷害我?”舟舟问,分明是舒涵让她去书房取草纸来烧,也是舒涵带人闯进去将她抓个“人赃并获”。
“是不是陷害,你心里清楚。”舒涵冷笑。
“你是很聪明,知道我喜欢世子就用大庙会选妃的事来激怒我,让我不要劝阻世子,还明里暗里地暗示我,想我去爬爷的床,以为到时候爷身边就能只剩你一个了?”
舒涵翻了个白眼,但这都是她用剩下的招数好吗?
舟舟却脸色不变:“不知道姐姐在说些什么。”
“哼!”舒涵拂袖而去。
反正爷心里已经有数,尽管她这次的陷害没能除掉舟舟,爷也会防着舟舟的。
舟舟不紧不慢地端着礼物上了马车。
高丽世子府。
朴泽见到舟舟脸色一变:“你怎么来了?”
“这是世子送给李世子的礼物。”舟舟将礼物往上一递,朴泽想接,却见舟舟忽然躲开,低声道:“我能亲自送给世子吗?”
朴泽眉头一皱,也低声道:“世子现在不方便见客。”
舟舟不动。
“我去给姑娘通报,世子见了昭和世子的礼物一定高兴。”朴泽忽然大声道,扭身进去,门房也将舟舟请了进去。
当李兆信的身影从大堂出现时,舟舟忽然跪倒,将礼盒捧得高过头顶,压着声音道:“这是昭和世子送您的礼物。”
李兆信手指搭在礼盒上,迟迟没动。
朴泽上前,帮他打开盒盖。
舟舟也好奇地探头忘了眼,一只双目紧闭的狐狸头正对着她,吓得她惊呼一声,险些扔了礼物。
“是白狐皮!”朴泽瞪着眼道:“他怎知您对大妃的许诺?”
李兆信背过身去,唯有袖中的拳头紧握。
“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世子不必忧心,昭和世子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您却十分信任,这狐皮就是给您的赔罪。”开口的是舟舟。
正因如此,他才慌。
秦绍信任他是因为喜欢他,可他那一晚豁出身份自荐枕席,秦绍却避之如虎狼。
他到底想怎样?
李兆信按着眉头:“你去回禀世子,就说我收到狐皮十分惶恐,如今已经好些了。”
“是,”舟舟应道,朴泽上前将狐皮拿走,又担心地问:“昭和世子特意让舟舟前来,不是发现什么了吧?”
舟舟摇头:“昭和世子对我也十分信任,今日他身边的舒涵诬陷我,还是昭和世子替我解围。”
“诬陷你?”李兆信蹙眉。
舟舟含蓄一笑:“世子不必担心,奴婢还应付得来。”
“好,你回去吧。”李兆信挥手,舟舟不知为何动作有些磨蹭。
“等等。”
舟舟满心欢喜地回头:“世子。”
“他……有按时喝药酒吗?”李兆信问。
舟舟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有的,奴婢一直有按您的吩咐提醒,昭和世子以为奴婢是关心他的身体,还对奴婢信任有加。”
“那就好,退下吧。”李兆信挥手,舟舟退下后,后堂忽然传来一声银铃似得笑:“世子可真是个狠心的人呢。”
一个带着牡丹花面具的女人,从后堂走了出来,面具上的牡丹花垂下一滴朱红露珠,像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