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飞虹城的城主鸿元大人擅于组织战事并得民心拥护,可打开兵库临时扩编很多支守城军阵。指望他们出城击破少务大军当然不现实,但可依托坚固高大的城池坚守、等待相室国的援军到达。
少务并不是不可强行攻下飞虹城,但那样的话必然死伤惨重,进而引起当地民众的反感与痛恨,可能还会耗时较久。所以他暂时围困了飞虹城,任由城中各种消息扩散酵,先占据了城廓辖境内的各处交通要道。
……
此时的飞虹城中也是一片混乱,因为巴室国大军入境,拥入了数千躲避兵祸的民众。人们携带着家中值钱的东西,赶着羊和猪、抱着孩子拎着鸡,其中有不少人还是从古雄城那边跑过来的。因为他们离飞虹城很近,也知道这是一座坚固的雄城。
按照国中礼法,城廓中廪仓中要存够一年之粮以备不时之需,主要就是用于赈济灾荒和应对战事,高大坚固的城墙之内,在生战争时便是辖境内民众的避祸之所。而涌入城中避祸的人丁,也会被城主组织起来用于守城,打开兵库取出军械装备他们。
城主鸿元大人为了安置涌入城中的数千民众,已经忙得是焦头烂额。今日又在城主府中紧急召集兵师、工师、仓师商议对策,还特意请来了住在城中的五境修士、国工大人欣兰。
鸿元忧心忡忡道:“少务大军已围城,我们被切断了消息。如今之计,唯有武装民众登城固守、等待国中的大军回援。若能坚守此城,配合援军将巴室国大军歼灭于此处,我等亦是立下了大功。”
于燕凌竹之后接任兵师的村宝苦着脸道:“由于当年的那件事,飞虹城中最精锐的军阵已不在。后来又招募了一支军阵、补全飞虹六阵之数,但战力已大又不如。如今主君对巴室国开战,又将飞虹六阵调走了三支。
剩下的三支军阵。我已经派出两支去安顿涌入城中的民众,维持秩序、在空地上搭建帐篷都忙不过来呢。更别提登城与大军作战了。”
鸿元不满道:“入城寻求庇护的民众,皆有听从号令守城之责。打开兵库武装青壮,我们至少能组织起十支军阵,余下的妇孺还可于城中运送物资为后援。……仓师大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组织起来呢?”
仓师大人咳嗽一声道:“城中的情形比较乱,少务的大军来得太突然,这几天我们只能勉强维持秩序,将这数千人安顿好不致生变。甚至都无暇分辨其中有没有巴室国混进来的奸细。……城主大人,前两年闹流寇的那件事,颇损您的威名。您现在说的话,民众未必那么愿意听。”
工师大人亦尴尬道:“大军未至、便有流言先至,其实那些也不能算是流言,至少我们知道的都是实情。是主君先率大军攻打巴室国,才将巴室国大军引来的,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已杀到飞虹城了,令我等措手不及!
前段时间,我们都听说了小先生在巴室国中的事迹。原来他和少务是武夫丘上的师兄弟,还是一位擅于救人的神医。据说这次小先生与少务同车而行,飞虹城一带的民众。对他的印象可比对城主大人您好多了。”
兵师村宝又低头道:“据古雄城那边逃进来的人说,少务占领城廓后并未纵兵劫掠,就连主动开城投降的守备军士,交出兵甲之后,少务亦放他们回家了。少务还宣布,免除当地民众一年之赋役,让那些入城避祸的民众回乡去割麦子,而眼下正是麦熟时节。”
他说的这些都是实情,巴室国大军犯境之时。古雄城一带的民众害怕兵祸撤离到城中。但少务入城后并未大肆屠戮亦未纵兵劫掠,各村寨的庄稼都熟了。如今尚未来得及收割。少务劝民众各回村寨去割麦子,否则这一年的收成可就没了。
而且每当大军过境。往往盗贼滋起。因为很多人都逃离村寨了,空室无人且带不走所有的家当,保不齐就有人趁机偷东西,大家还是赶紧回家看东西、收庄稼吧!——对于朴素的乡民来说,这种劝说是最有效的。
许多偏远村寨的族人,家国的观念并不强,很多人甚至连姓氏都没有,他们只是在巴室国的治下、受城廓的管辖。假如受到敌军的劫掠与屠戮,他们会聚在一起抗拒外敌。但假如并无战祸,只是换了国君和城主,其实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
甚至很多逃到飞虹城中的民众,听说了古雄城那边的事情,现在也想出城回家去收庄稼。只是现在城郭未破,相室国还拥有城中的政令机构与管辖体系。
少务派大军围城,策略是只许出不许进,谁想离开都可以,只要不携带军械、岩鸽一类的东西。反倒是鸿元城主今日已下令封城、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这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怨言。城中有流言散布,说是国君相穷举不义之兵,如今已全军覆没,想穷本人也被巴室国所擒。
假如真是这样,鸿元想守城待援已不可能。这位城主虽然派人在城廓中公告——那些传闻都是敌国所制造的谣言,不可动因此摇军心、民心,但收效不大。民众仍然暗中质疑,假如相穷未败,巴室国大军怎么会杀到飞虹城来?这完全不符常理!
鸿元城主面有怒色道:“诸位难道是想让我效仿古雄城城主、主动献城投降吗?我出身于王室宗族,若降少务又有什么好下场?如今大军尚未攻城,诸位就各怀思虑,难道忘了忠君之誓!”
村宝亦咳嗽一声道:“并非我等忘了,可是主君本人又做了什么事、如今又在哪里?巴室国与我国本相安无事,主君却率先挑起国战,若能胜也就罢了,如今却让少务大军杀到了这大后方的飞虹城。我听逃入城中的民众传言,少务本想举大军强攻,但被小先生劝阻,因为小先生不想看到城中民众死伤。”
工师大人亦低头道:“其实兵师大人说的不错,我们可以逼迫民众上城据守,少务欲强行攻城必然死伤惨重,而我们最终也是守不住这座城池的,除非有大军来援。”
鸿元城主拍案道:“村宝,我知道你与小先生有旧交,但如今大敌当前,你要分清……”
城主大人要村宝分清什么,却没说出口,又扭头道:“国工大人,您怎么看呢?”
一直没说话的欣兰终于开口道:“若是平常情况,城主大人应组织民众登城坚守。可如今我们面对的是少务大军,想守终究是守不住的,能守多久也要看民众的战意与斗志。若不能在短时间内等来援兵,我们面对强攻下令坚守只能是徒添死伤,甚至会激起民变。
至少这几日我在城中所见,民众是不愿意与小先生所率的巴室国大军拼命的。城主大人出身王室宗族,不敢开城授降。但您要确定一件事,主君还能不能杀回来?假如小先生率军来到城门前,甚至有人会想将城主大人您给献出去!……唉,若能有国都的确切消息就好了。”
这番话也是实情,让鸿元城主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抚了抚额头道:“兵师大人,你先去巡城吧,我与国工大人再商量一番。”
村宝领命走了,欣兰问道:“城主大人,您这是在猜疑兵师吗,不让他留在这里继续听我等的商谈?”
鸿元城主压低声音道:“村宝的弟弟灵宝,如今是白溪村的族长,想当初就是他与小先生斩灭了化装为流寇的城廓军阵。我也私下打听了,入城避祸的各村寨民众中,并无白溪村的人。若真有战事,兵师将是守城主将,我又怎能放心得下?”
欣兰皱眉道:“城主大人若想在此时撤换兵师,与放弃守城无异!村宝大人并无任何过失,所说也皆是实话。您若打算亲自兼任兵师领军作战、以身殉城,欣兰佩服!否则您还是早做背的打算吧,少务在小先生的劝说下并未攻城,就是在等您的决定呢。”
……
飞虹城城主鸿元不知怎么办才好,有小先生在少务军中,他甚至打算撤换兵师村宝,可是若真的临阵撤换兵师,他就更无法守城了。在鸿元看来,守城之战的关键在于国君能否及时派来援军,那么相穷此刻在何处呢?
开战之后,相穷与少务皆是大胜,而另一方面,巴室国与相室国也皆是大败,因为双方都是集结重兵攻击对方的薄弱之处。相穷比少务早进军十天,攻破望丘城的边境关防是一场硬仗,他所遭遇的阻击远比少务在白驹城所遇要激烈得多。但相穷大军凭借着绝对的优势,仍顺利破关而入。
巴室国驻守边关的十八支军阵、近千名将士伤亡过半,剩下的皆被相室国所虏。相穷顺势进兵,又接连攻占了望丘城、平谷城、野凉城。相穷大军尽管也遭遇了守城军阵的奋勇抵抗,但并没有太大的麻烦,因为每座城池中皆只有两支守备军阵,无力阻挡大军破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