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夜间如何缠绵悱恻,自然不必细说。
只是第二天早上盈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不仅腰疼,腿酸,就连胸口都青青紫紫,几乎看得出手指印……
她踹了谢东篱一脚,然后欲哭无泪地用被子紧紧将自己裹起来,嘟哝道:“你把我整残了,我今儿起不来床了。”
“起不来就起不来,难道还有人让你去晨昏定省?”谢东篱嗤笑,手伸进被子里,摸着盈袖滑腻的肌肤,忍不住又心猿意马起来。
盈袖吓得急忙往床边躲,不肯再让他得逞。
谢东篱也知道昨晚要得太狠了,自己旷了那么久,一次哪里够?
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夜才放过盈袖。
后来天快亮的时候,他又精神了,哄得盈袖给他摆了几个不常用的姿势,一时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差一点早上起晚了没能赶上大朝会。
这会子其实盈袖就是愿意他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没来由的,谢东篱想到了一句古语“从此君王不早朝”……
谢东篱匆匆忙忙去丞相阁准备上朝,出二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从外面进来。
看见谢东篱这会子才出去,陆瑞兰惊讶地道:“五弟,现在什么时辰了?可是家里有事?要大嫂帮忙吗?”
谢东篱笑了笑,拱手道:“昨儿睡晚了,早上走了困,就起晚了。不跟大嫂二嫂闲话了,我先走了。”说着,急急忙忙往大门行去。
今天他的《分家令》要在大朝会上正式提出来讨论。
当然,元宏帝为他着想,将这件得罪人的事自己承担下来,到时候会说是皇帝陛下自己提议的。
谢东篱的这个提议呈上去的时候,只有元宏帝和他的心腹太监知道,因此只要元宏帝不说,就绝对不会走漏风声。
大朝会开始不久,各位丞相和四品以上的官员奏报过自己的事情之后,元宏帝就问了一声:“诸位爱卿还有别事可奏吗?”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知道陛下这是有话要说,就一齐躬身道:“臣等无事了。”
元宏帝对自己的心腹太监挥了挥手,“把朕草拟的新律令拿过来。”
那太监回去后堂,然后捧着九龙戏珠赤金盘出来,放到元宏帝面前的龙案上。
那盘子上摞着一叠折子。
“朕最近看了各位州县一级的官员上奏的地方奏报,发现咱们东元国目前有个问题迫在眉睫。”元宏帝说着,目光往丹墀下面站着的诸位官员扫了一眼。
他的视线由左及右,又由右及左地转了过来,众人精神一振,等着看皇帝陛下又要整什么花花样儿。
“来人,把这些草拟的章程给各位爱卿看一看,然后大家议一议。——沈爱卿,你是大丞相,负责把大家的意见收拢。谢爱卿,你是五相里面负责刑部和法令的,这个新律令,你可要多花些心思。”元宏帝特意将沈大丞相和谢东篱提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大丞相一愣。
元宏帝最近草拟了新律令?
他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从太监手里接过一本折子,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赞赏,越看越汗流浃背。
好一招釜底抽薪!
如果这个《分家令》真的推行下去,三十年之后,东元国再无世家大族!
不过,在沈大丞相看来,这《分家令》要实施也不是容易的事,而且是一件得罪人的事。
首先在那些世家大族的族长元老那里就会遭遇不少阻碍。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谁愿意将自己数代累积的财富跟自己的叔伯兄弟们均分?!
但是从人数来说,这些人不占大多数。
从分家令里面获得好处的人更多。
按照这分家令的说法,继承家业的嫡长房可以分得所有家产的一半,剩下的另一半,由诸子均分,嫡庶之间又有不同的比例,总之是将一块大饼逐渐分成小块的过程。
这样一来,一个庞大的世家没几代就可以消弭了。
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手段!
这样的眼光,这样的魄力,还有这样的手段,无论怎么想,沈大丞相都不相信是元宏帝的手笔。
他对他再了解不过了。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心胸和胆量能提出这样的律令。
不用说,只有谢东篱。
沈大丞相翻来覆去地看着这薄薄的几页纸,心潮澎湃不已。
也许,他确实是到了该致仕隐退的时候了。
自己的孙女沈遇乐已经是南郑国的皇后娘娘,其实他也早该致仕避嫌了,只是沈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副相人选,所以他也一拖再拖。
如今看来,不能再拖了。
沈遇乐的亲爹不能再做副相,那就老二做副相吧,总是沈家人。
朝堂上一片静谧,只听见大家哗哗翻纸的声音,如同春蚕吐丝,沁人心脾。
沈大丞相闭目等了半晌,才拱手对元宏帝道:“陛下大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令一出,可保我东元国再五百年富贵!臣先为陛下贺!”说着,他一甩衣袍,半跪下来,对元宏帝磕了一个头。
这样大张旗鼓地表示支持,朝堂上的官员也明白了沈大丞相的意思,虽然心里还在震撼之中,但是明面上已经跟沈大丞相一起跪了下来,向元宏帝三呼万岁!
元宏帝大喜,抬手道:“诸卿平身!既然大家都不反对,朕就命沈爱卿为主,谢爱卿为辅,正式起草这分家令,如何?”
沈大丞相忙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臣已老迈不堪,恐难当重任。谢副相年轻有为,见识广大,这件事,应该由谢副相主导,臣愿为谢副相辅助,帮陛下做好这最后一件事。”
元宏帝皱了皱眉,看了沈友行一眼,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沈爱卿,姜是老的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不可推脱。”
“臣等遵旨。”沈大丞相和谢东篱只好一齐躬身答道。
“卿等无事散朝。沈爱卿、谢爱卿,来朕的御书房商议此事。”元宏帝起身往后殿行去。
沈大丞相和谢东篱忙跟了进去。
来到元宏帝的外书房,沈大丞相抢先就道:“陛下,臣真的老迈不堪,这一次,臣向陛下推荐一个更合适的大丞相人选。有他在,东元国的国力一定能蒸蒸日上,成为中州大陆上的最强国度!”
“哦?沈爱卿何出此言?”元宏帝笑呵呵地道,“朕还想跟你君臣相得,共同进退呢。”
“陛下!”沈大丞相激动不已。
他没想到元宏帝不仅没有看不起他,反而还要留住他。
“好了,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是跟朕时日最久的大丞相,就一直做下去吧。反正朕这个皇帝,也没有几天做头了。”元宏帝笑着说道,招手让谢东篱和沈大丞相一起坐下来说话。
谢东篱一直微笑不语,在沈大丞相背后坐了下来。
在他看来,沈大丞相对元宏帝忠心有余,但是能力不足,所以很多时候,做事畏手畏脚,放不开。
该狠的时候不狠,不该狠的时候却对自己的家人下狠手,实在不算是能臣。
但是对帝王来说,忠心才是最重要的,别的方面略微差一点,只要不出大错,都是能够容忍的。
谢东篱的目标可不是一个区区的东元国,因此他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看着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又互相吹捧了几句后,才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谢爱卿,你是年轻人,这件事你就多担待一些,把律令整理好了颁发全国,就是你的大功劳!朕对有功之臣从来就不会薄待!”元宏帝慷慨地许下诺言。
谢东篱笑着微微颔首,“多谢陛下隆恩。此事是臣份内之事。三日之内,一定给陛下整理好具体的条例,分发给各州府,同时还要派遣宣讲员,到全国各地宣讲,希望从今往后,凡是有井水处,就有《分家令》的诵读声。”
“好!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
再说早上谢东篱从谢家离开后,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人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大嫂,五弟这样下去不行啊……”宁舒眉悄悄地道,“这才几天功夫,就连早上都起不来了……”
“我知道,我一直担心这个,没想到还是来了。”陆瑞兰苦笑着说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呵呵,沉迷女色的男人,哪一个是有出息的?五弟素来有大才,不能让他这样沉沦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往谢东篱和盈袖的院子行去。
盈袖躺在床上根本就起不来。
她抱着被子又睡了过去。
陆瑞兰和宁舒眉一走进院子,采芸就看见了,急得一边让婆子上前行礼,一边自己去给盈袖报信。
“夫人?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来了,夫人快醒醒啊!”采芸使劲儿推着盈袖。
盈袖睡得迷迷糊糊,身子都不像是自个儿的了,她嘟哝道:“别推我,再推骨架子都没了。”
采芸听见陆瑞兰和宁舒眉的脚步声已经在堂屋门口响起来了,见盈袖还不醒,只好给她掖好薄被,放下帐帘,匆匆忙忙迎出去。
她刚一撂开卧房的门帘,就看见陆瑞兰和宁舒眉已经满脸寒霜地站在卧房门口了。
采芸缩了缩脖子,陪笑道:“大夫人、二夫人,你们来了?快请上座,奴婢给你们沏茶。”
“不用了。五弟妹呢?她在做什么?我们今天要商议谢家的家事,她嫁进来这么久了,也该为谢家分忧了,不能再不管事。”陆瑞兰皱着眉头说道,看了宁舒眉一眼。
宁舒眉一把将采芸推开,立着眉毛道:“采芸,你挡在门口做什么?五弟妹呢?怎么不出来?”
“大夫人、二夫人,我们夫人……夫人……”采芸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在陆瑞兰面前,她不敢撒谎。
“你们夫人怎么了?难不成是病了?那可不行,病了要见郎中。”陆瑞兰故意说着,掀开帘子走进盈袖和谢东篱的卧房。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细细的甜香,从屋角的仙鹤青铜香炉里飘散出来,还带着些微的冷意,是上好的沉水香混了一丝丝龙涎香的味道。
龙涎香是皇帝专用的,没想到盈袖这里居然也有。
陆瑞兰的脸色更不好看。
她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帐帘,看见盈袖如同美人春睡般躺在床上,一弯雪白的膀子搁在枕头边,晃得人眼睛发晕。
“五弟妹,这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觉吗?”宁舒眉也没料到大嫂居然就直接闯进去了,心里虽然觉得不妥,但不想两人之间闹得太难看,还是跟了过去。
见到陆瑞兰脸色铁青的样子,宁舒眉忙出声叫醒盈袖,免得她吃大亏。
盈袖被宁舒眉一声大喝惊醒了,她从昏睡中醒来,眨了眨眼睛,才看清两个站在她床前的人,不由很是气恼。
就算是她的婆母娘亲,也没有大大咧咧跑到已经成亲的媳妇女儿卧房的理吧!
这是真把她当软柿子呢,还是心多大,胆儿就有多大!
宁舒眉看见盈袖的脸色都变了,忙将陆瑞兰拉开,笑道:“五弟妹你醒了就好,我们还以为你又生病了。——来,既然醒了,就快些起来,我们还等着你议事呢。”一边说,一把将床帘放了下来,挡住盈袖的床。
陆瑞兰将宁舒眉的手推开,又一次将床帘拉开,厉声道:“五弟妹,你已经嫁人了,不是在娘家无所事事的姑娘家,怎么能这样惫懒?!我们谢家没有你这样不守规矩的儿媳妇!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三更起,到我那里学规矩!我就不信,不能将你这些坏毛病贬过来!”
盈袖穿着小衣就坐了起来,理也不理陆瑞兰,淡然道:“采芸,给我把衣裳拿来。”
采芸低着头,将盈袖在家里穿的常服送了过来,放到盈袖的被子上。
宁舒眉见这两人终于还是撕破脸了,在心里不断哀叹,对于盈袖,她还是不敢正面冲突,所以只得拼命拉着陆瑞兰,急道:“大嫂!五弟妹虽然是我们谢家的儿媳妇,但她也是公主殿下!”
“二嫂,你现在想起我是公主了?”盈袖慢吞吞地穿上常服,一双黑黢黢的眸子看向陆瑞兰:“擅闯公主寝宫,是个什么罪,大嫂你知书识礼懂规矩,可不可以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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