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前几。
四月初的北方,依旧很冷。
此时的海州早已在李璮的统治之下。
漆黑的夜晚下,微凉的海水肆虐地拍打着海州,海边吹来咸咸的海风,湿润的空气中满是霾。
海州城外一条河畔,两个穿着黑衣的各自骑着一匹快马,可以看到这匹快马的个子并不高,好像是西域矮马的品种。
此刻他们正要去海州城外李璮的军营。
两个穿着黑衣的人,正是杨安时与季宁。
季宁道:“杨老,就是前方了。”
杨安时看着那熟悉的李字军旗,猛然间目光呆滞了一下,然后才恢复。
不过夜色之中,季宁并没有看到杨安时的这一表现。
杨安时对季宁道:“前面就是李璮军营了,我们做事要小心点。”
季宁嗯了一声,带着警惕之色观察四周。
季宁作为飞雀密探,还是很快发现了,“前面有李璮军斥候。”
杨安时与季宁立马绕开那斥候,骑马朝着李璮后方军营而去。
今夜月初,并无月色。
夜幕下,李璮正陈兵海州城外,驻扎在海州城中麓的花果山西侧,此番打算南下涟水,出兵一共五万。
只是李璮的心不是很好,此番大军南下,全是蒙哥写信与他,让他领五万东路军出征宋国。
但在出征之后,李璮收到了李彦简失踪的信函以及蒙古官员到他军前责问一事。
儿子李彦简的失踪扰乱了他的思绪,打乱了他南下的计划。
李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儿子李彦简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他派斥候、密探出去,也没有找到李彦简。
“彦儿究竟在哪里?”
快三更了,李璮的营帐中还有微弱的烛光亮着。
他在看斥候的奏报。
此番宋国知怀远军夏贵就在附近。
夏贵,人称“夏夜眼”,而夏贵作战勇猛,算是宋国的一员猛将和老将。
李璮深知此人的作战能力,所以一直避开夏贵,不敢正面冲击。
此时他的桌子上堆满了奏报,李璮快速翻了翻奏报的内容。
但这些奏报之中,全是前线军报,除此外,没有一丁半点儿李彦简的消息。
李璮有些头疼。
忽然不远处两骑从远处而来,直接就来到了李璮的军营前。
“你们是谁?”守卫警惕地看着那两人。
那两人道:“有消息要给你们世侯。”
然后守卫急匆匆地赶去了军营中。
李璮营帐内,李璮见军前有人奏报,以为是有李彦简有了消息,于是立即让守卫进来。
微弱烛光下,李璮的面色有些扭曲,因为的却是关于李彦简的消息,不过李彦简被人劫走了。
李彦简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如今收到李彦简的信,也没想到人会在临安城。
李璮知道这一切都是谋,那人在信中就陈明了厉害关系,而且要挟自己,和他合作,反叛蒙古。
李璮觉得很可笑,虽然他迟早也会反叛,但现在正是积蓄实力的时候,时机未到,蒙哥还在位,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想起此事有些麻烦,他立即让守卫去找王文统。
王文统到了李璮的营帐中,这么晚了,他也不知道是为攻打宋国一事,还是为了李彦简而来,王文统只觉得李璮应该只有这两件当务之急的大事才找自己,忙说:“世侯找来我所为何事?”
王文统是李璮的幕僚,为李璮出谋划策,也是李璮的岳父。
见到王文统后,李璮就把事和王文统说了,然后就把信给他看了。
“就这些?”王文统看完信后,道,“不过那人能从蒙古人手中的燕京城内绑走彦儿,说明对方不简单,而且蒙古人和我们还不知道。只是这样一来,那蒙古人必定会认为是世侯命人带走了彦简,世侯手中有兵有权,蒙哥本就猜忌,如今世侯的处境更是不利!”
“怕什么,老子手上有兵,那蒙哥就算堤防我如何,岳父也不必担心,只是彦儿在人家手中,这不得不让我忌惮!”李璮苦思着眉头,绑走儿子李彦简,然后要挟他,李璮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了。
王文统却道:“现在他们既然带着公子的信来,说明对方有求于我们,所以我觉得还是先见见再说。”
“那两人就在军前外!”李璮的目光看向外边。
“那就见见。”
李璮立即让守卫将军前外的两人唤了进来。
两人都是一黑袍,当来到李璮的正中大营内,李璮的目光看向高个子的那人,总是感觉那个人的形很是熟悉。
李璮很快就想了起来,思及往事,此刻神稍微放松了,“小舅舅还不掀开你的面容来?”
此人掀开头上的帽子,正是杨安时,杨安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李璮喊他小舅舅了,这称谓恍若隔年。
他可是“红袄军”起义首领杨安儿的堂弟,妹夫李全和妹妹杨妙真之子就是面前的李璮了。
“松寿这一声小舅舅可是让我久等了。”杨安时笑着看着李璮。
李璮的表已经不是很惊讶了,杨安时已经不止一次找他反抗蒙军了,只是李璮有自己的考虑。
边的季宁就一直站着,没有说话,他这次北上海州是奉了少主的命令,与风声的杨安时接洽。
李璮质问道:“我也没想到会是小舅舅的手笔,彦儿好歹喊你一声舅公,你为何让人绑了他?”说着李璮的神很是激动,很久没有缓和过来,杨安时这么做可是考虑了这层关系。
王文统则在一旁看着杨安时,他没说什么,只是没想到面前之人居然是李璮的小舅舅,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好歹也是亲戚,至于为何要绑了李彦简,那信也写了,迫世侯作壁上观,不要出兵宋国。
王文统给他的策略是与蒙古、宋国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偶尔讨好,或者偶然反叛,游离于蒙古、宋国之间。
如今李璮是蒙古在汉地实力最大的汉族世侯,招贤纳士、修缮文庙、礼聘儒生,笼络汉族势力,山东益都在其经营之下,差不多是李家的了。
但蒙人还是不放心,于是就有先前李璮娶铁木格斡赤斤嫡孙塔察儿的妹妹为妻一事。
此番蒙哥命其出兵,几次调动李璮兵马,但李璮不从,至于这五万兵马,只是为了迫蒙哥给他军粮,等军粮一到,再相机行事。
只是今,这层平衡似乎要打破了。
随着公子李彦简的被绑。
王文统的面色看不清是喜还是忧。
杨安时开门见山,直言道:“此番前来,不是与松寿叙旧的好时机,彦儿在少主手中,这拖一就有一分危险,所以彦儿的安危,全在松寿的一念之间,现在就好好考虑我家少主的建议。至于松寿需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说,我自然会跟少主好好谈谈!”
李璮看向王文统,王文统还在思考这件事应该怎么回答。
“既然不出兵,那么就要利益。”王文统在李璮的耳边小声道。
李璮点点头,“这件事就交给岳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