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夜毫不见外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鬼剑立在一旁，和怀川大眼瞪小眼。
重慕颜慢悠悠地道：“殿主你真是……”
阴魂不散啊！
难道她身上有定位是怎的？
萧无夜微一挑眉，抿了一口茶水，道：“十绝殿让讲这场说书好看吗？”
“你们让讲的？”
重慕颜眉头一皱，怪不得这说书人知道得这么详细。
说书人道：“下水的人是假的，他下了水，便悄悄游回了岸。这冒充者是花钱雇来的，他面容与死者相似，身材与死者相仿，混迹在人群中，很难被看出来。”
台下有人问：“死的那人是怎么死的。”
“是那名乞愿者杀的！”说书人讲到这里表情严肃，道：“他谋杀了死者，心里惶恐万分，生怕有一天被人发现，所以他想玩一出弃恶从善的把戏，揭露吴家码头的恶行，请极乐楼前来清理污秽。这样，吴家码头覆灭，就再没有人知道自己杀过人。没想到，这把戏被十绝殿识破。最后被十绝殿主所杀！”
“他害人在先，为了自己活命，还反咬别人一口。”
台下有人嚷：“这极乐楼怎么什么人都帮啊！”
怀川听在耳里，手攥得很紧，重慕颜神色淡然，还在听着。
说书人继续讲，讲到高潮时，更是十分卖力，赢得满堂喝彩。
喝彩的原因，是因为他讲极乐楼被十绝殿打跑了。世人都喜欢邪不压正，极乐楼的口碑，不用介绍了，说书人抓住人们的心理，把极乐楼被打的经过，讲述的惟妙惟肖。
可重慕颜与怀川听到耳里，只觉他满口胡诌。
重慕颜收了目光，回过头，语气不明道：“那些拐卖小孩的吴家船工你们给救了？”
鬼剑道：“救？开什么玩笑。根据行事恶劣程度，都给了相应的惩罚，至于那个船老大，的确作恶多端，所以他死了。”
下一刻，说书人也继续讲：“吴家船老大不仅拐卖小孩，还常年欺男霸女，私底下做的不见光的事海了去了，三日后，有人发现船老大跪死在码头，来人去挪他的尸首，都一直是跪姿状，恶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茶馆内掌声如雷，重慕颜低着眉眼，心里道：好人全让他做了。
重慕颜翘着二郎腿，将手往腿上一搁，毫无诚意的夸了两句：“殿主还挺厉害的，惩恶扬善。”说完还象征性的拍了两下巴掌。
萧无夜一直观察着重慕颜的表情，可是她表情始终如一，哪怕说书人说到了极乐楼如何溃败而逃，十绝殿如何大胜，这些并未发生的桥段，她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鬼剑用心语术与萧无夜交流：“主上，妖姬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是不是她和极乐楼没关系啊。”
萧无夜只听不答。
不知为何，他向来心思缜密，可这次却也想的是，也许小奸细和极乐楼真的没关系。
重慕颜做完一波假到不行的吹捧后，若有所思。
这段时间能折磨十绝殿的法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在他们殿前立雕像恶心他们；萧无夜喜静，就日夜叫婆娑门敲锣打鼓吹唢呐；还有密件情报，截胡造假，极乐楼能干的都干了。
没想到，十绝殿还能有闲心搭台子请人说书，吹自己的“丰功伟业”。
和十绝殿争来争去的这段日子，很影响她给白亦乾寻药。
她现在处境真是内忧外患。外面有个虎视眈眈的缠人精，家里有个小傻子……
重慕颜原本只是来茶馆放松，来玩儿的。现在只觉有些头有些疼。
忽然，她耳边回响起，在东海医观崖下，萧无夜的一句话：“你若寻药，为何不与十绝殿合作？你想要的，本尊都有。”
重慕颜想到这句话愣了下，再看萧无夜，对方察觉她的目光，也抬眼看她。
用他的情报资源，办自己的事，岂不划算？
二人面面相觑，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最后，重慕颜道：“十绝殿情报怎么卖的？”
鬼剑面色些许复杂，如同冰河下面裂开了一道缝，正要开口，萧无夜却先说了：“你要买什么类型的。”
重慕颜道：“灵丹妙药类的。”
鬼剑欲言又止，又看了看萧无夜。
萧无夜想了一会，轻道：“五十金吧。”
闻言，重慕颜本能质疑：“你不是在讹我吧？”
五十锭金，是不是有点虚高了？
萧无夜轻笑道：“童叟无欺。”
怀川转头看向重慕颜，不理解小姐为何突然向十绝殿买灵药情报，极乐楼如果慢慢查也可以查到一些的，只不过十绝殿时常干扰而已。
重慕颜心中估算了一下，还是觉得五十金买一条线索不值，商量道：“你们不是一直要找冥铁吗？不如我帮你们找，你们卖我情报？”
鬼剑终于有机会说话，立在一旁，道：“冥铁不用找了，还剩最后一块，在极乐楼。”
重慕颜“哦”了一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有了一点得意的窃喜，原来天机大会上拍下的是最后一块啊。
兴许以后有机会，可以拿那块破铁块威胁一下萧无夜。
“这好办。”重慕颜看向他，“我认识红袖使祈风，既然最后一块冥铁在极乐楼，我帮你们说说，让他们让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帮你们要回冥铁，你们给我便宜点，如何？”
萧无夜忽然道：“你怎会认识红袖使？”
重慕颜不以为然，唇角上翘，道：“我认识的人多了。”
萧无夜微微低头，单手理了理领口，沉吟片刻，道：“行。”
鬼剑强忍震惊，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茶馆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十绝殿又不如极乐楼那般诡异神秘，萧无夜自然有人认得。自萧无夜入座后，不少人都瞄着他，立着耳朵听他们聊着什么。
听到这里，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蹑手蹑脚的凑了过来，还不敢离太近，远远立在那边，就开始自报家门，重慕颜眼皮都没抬，因为那人是来找萧无夜的。
那人微微弯着腰，腆着脸道：“久仰殿主威名，方才我听说十绝殿情报是五十锭金一条？我……我想买……”
“买？十绝殿的情报从不外透，万金难换，你没听说过？”鬼剑声音极冷，就跟他本人一样，锋利如剑。
那人腰弯的更低，额头布满了密汗，忙道：“听过，听过！可我刚听说殿主和她说……说情报是卖的啊。”
他小心指了指重慕颜。
鬼剑冷道：“耳朵没用，不如割掉。”
那人捂住耳朵，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是我不长眼冒犯唐突了，我我再也不敢说了……”
他一秒不敢多停留，同他一起来茶馆听书的朋友，早就在鬼剑说完那一刻跑光了，他回头找不见人，心里更慌，慌张下楼，跑出了茶馆。
重慕颜目光扫了一下那人，又转向萧无夜，道：“你们十绝殿的情报不卖？那你还和我做交易？”
萧无夜唇勾着：“你和他们怎能一样。”
重慕颜：“……”
死对头凭白无故示好，只会叫人感到毛骨悚然。
萧无夜道：“今夜金珑坊，有个梁姓商人，他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重慕颜微微扬了扬下巴，道：“一个商人手里有我想要的药？”
鬼剑点头，道：“这人手里的药，其实是株活灵芝，是他们先祖留给后人的宝贝，这灵芝不是凡物，取之不尽，掰下一块，几年之后又会重新再长。外伤服下，骨肉再生，内伤服下，三日痊愈。”
忽然，鬼剑又道：“不过，提醒妖姬的是，这个商人抢不得。你只能智取。”
重慕颜只觉好笑，反问道：“为何抢不得？”
“梁氏先祖有令，芝在人在，人家祖传的宝贝，妖姬若是硬抢或者严刑逼供，这商人肯定宁死不屈。当然，我只是善意提醒，妖姬若坚持想用非常手段，大可去用。”
重慕颜一只手搭在桌上，抬了抬眸，懒懒地“嗯”了一声，假笑道：“多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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