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乾抱着重慕颜缓缓走出无间地狱,在阎王投过来的惊愕目光下与他擦肩而过。
他面色阴云密布,语气森冷道:“骨三娘死了吗?没死叫她来见本帝。”
骨三娘和侍女几乎是跑到慕阎殿来,她的脾性向来比刀尖锋利,可今日不同往日,她不顾形象跑进内室,脸色一变,脚步慢了下来。
骨三娘大惊道:“这次又闯了什么祸,还有谁能把她伤成这样?这伤口从左心口割至左肋,右手手骨粉碎……谁敢下这么重的手……”
她都来不及给倚立在一旁的鬼帝行礼,伸出水葱般的手,忙解开重慕颜的衣带,刚掀开领子,便一眼瞧到了那一截狰狞血口。
骨三娘道:“请鬼帝避……”骨三娘后知后觉一口憋住了后面的话,忽然闭了嘴。
他们已然成亲,这句说得实在多余。
可令骨三娘没想到的是,鬼帝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迈出了内室。
骨三娘朝屏风外行了一个礼,“鬼帝请放心,三娘一定拼尽全力!”
“她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可惜的。”语气平平,白亦乾背对着她,留下这么一句便离开了慕阎殿。
……猛然间,骨三娘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一行恶魂,浑身颤抖地走近地狱,迎接他们的是随着阴风叮铃作响的凄冷刑具。
薛狄朝那个方向指了过去:“阎王爷,那便是我们从天师观一并带回来的恶魂,不知道这些道士得罪了什么人,死状极惨,尸身都给彼岸花做了养料了。”
钟离远远盯着那边看,道“不过死得倒是不冤,这些人生前用出生的婴儿炼丹,实在丧尽天良。”
薛狄摸了摸下巴:“可下官就奇怪,为什么他们身上有妖姬大人的气味,莫不是大人她化煞后,顺着血腥气来到了天师观?”
阎王一心挂念重慕颜,有心无力地叹道:“这些事情放一放,改日再审吧。”
正在此时,一强大的气场压迫过来,宛如山峦压顶,震得大家身形一躯。
他一出现,那边的恶魂们便死死捂住头,痛得厉声尖叫起来。他们拼命挣脱鬼差手中的铁链,四处逃窜。像是有什么力量让他们不得不逃。
世上只有白亦乾能把一袭白衣穿出死亡的气息,他负手而来,在远处站定,远远望着那些颤抖不止的黑影,冰冷眼底一片狠戾:“现在审。”
平常鬼魂近不得他身,他带着压迫式的气场步步逼近,直逼得那些黑影口吐着浑江的黑血。
薛狄悻悻地小小声地道:“这位看起来倒是很熟悉……”
钟离思忖道:“像极了藏书阁里那副画像之人。”
“嘿,那副我知道,那副不就是酆都大帝……”
话刚出说完,他二人收了表情与众鬼差立刻跪伏在地,不敢再多看一眼。
酆都大帝四万年前自愿困守虚空之境,薛狄与钟离是近百年来才在地府得了官职,对于这位不可说的人物只是有所耳闻,却从未见过。
一滴汗滑过薛狄的鼻尖,他嗫嚅道:“鬼帝何时出境,怎么也没人通知我们一声,幽都内外的消息传递这么迟缓吗?”
阎王嘴角抽了抽:“怎还劳烦鬼帝亲自来了,下官这就去准备,现在就提审这些恶魂。”
白亦乾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直视那群恶魂,微笑道,“动她,嫌命长?”
山谷外他与鬼剑见过这一行人的身影,之后重慕颜内丹便发出异象。
他虽是笑,却没半点温色,说是审,却直接行刑。
他只不过抬起右臂,食指微微动了动,周围的气压开始扭曲,那些恶魂癫狂似的在地上挣扎。“啪嗒”的几声,地上滚落了几团血糊糊的圆物,钟离眯着眼望去,只见那是满地血淋淋的眼球。
恶魂们大声惨叫:“饶命啊饶命啊啊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疼、疼啊!”
所有鬼差耳边都回响着“咯嘣咯嘣”地骨骼与血肉撕裂的声音,一声声惨厉的嘶鸣穿透着众鬼差的耳膜,依稀从里面可以分辨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那个黑须妖道。
可是白亦乾却流露出一丝践踏生死的兴趣,像是欣赏着一出好戏。
直到那些恶魂便被撕裂殆尽,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白亦乾才气定神闲的转过身。
鬼帝亲自展示了关于“不得好死”的正确死法。
动她,嫌命长……
刹那间,薛狄和钟离不知想到了什么,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皮爆炸式的发麻,依稀望见阎王站立的身形也晃了晃,脸色灰白不算太好。
白亦乾路过他们面前时,停顿下来,他们二人齐刷刷咽了下口水。
薛狄主动拱手道:“下官阴律司薛狄拜见鬼帝。”
钟离也道:“下官罚恶司钟离拜见鬼帝。”
“滚。”
“遵命!”二人脸白如纸,双膝蹭地,默默为白亦乾让开了一条道。
待尊驾走远,薛狄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没了在人间当差的威严,道:“我终于明白昔日幽都上下都不敢提这位了。这谁敢提?跨过提审一环,直接判为不得好死了吗?阎王爷,容下官问一句,鬼帝是不是原来就是想杀谁就……”
阎王打断道:“闭上嘴,从今以后想活命就少说话!”
薛狄默默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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