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日光荏苒。牛喜雨在道观不知不觉度过了七年了。七年应该是牛建仁劳役期满返回家了吧。
九岁的牛喜雨从没有做过梦,她本来不知道梦是啥东西。可就在昨天晚上她第一次做梦了,第一次做梦就这么奇怪。
她梦见两个男人在争吵,而争吵的原因是他们都想当牛喜雨的爹。是啊人人都有爹,她牛喜雨也肯定有爹,被别人称为神童的牛喜雨,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想,但就是没有想过谁是她爹。
梦中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牛二宝,一个是牛晓峰。这两个人真实的面貌,牛喜雨都没有见过。牛喜雨出生时,牛二宝早已死了,牛喜雨见到的牛晓峰是易容了的牛晓峰。所以她在梦中也认不得他们,只是在他们的争吵中她得知,一个是牛二宝,另一个是牛晓峰。
牛晓峰说:“你牛二宝怎么有资格当牛喜雨的爹?你连刘彩芳的身子都没有碰过吧,怎么会有一个女儿?”
牛二宝说:“你这样心性歹毒的人,命中就是绝子断孙的人,怎么会有女儿?”
正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条水龙,这是一条水蓝色的龙,就是大家在牛喜雨出生的那天,在牛家坳村水塘里看到的那条水龙。
水蓝色的水龙,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三圈后,摇摇头,又摆摆尾巴,开口说话了:“你们都别争了,牛喜雨是龙女,是我的女儿!”
“不信?”水龙说,“那你可以问问牛喜雨的妈妈。”
梦中刘彩芳出现了,她说:“龙说得一点都没错,当年我上山割草,吃了一个草莓,没想到这草莓就是龙蛋,吃了龙蛋我就有了牛喜雨了。”
龙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我来说吧。”忽然一闪,龙不见了,但还能听到他的说话声:
你们听说过龙生九子吗?龙生下的第八个雅气斯文儿子,名叫负屃的龙子就是我的祖先。我们负屃一脉传承,到了我爷爷一辈又生了九子,我父亲则生养了九女一子,父亲只生我一子,而且是生了九个女儿后生的,因此我有八个伯伯叔叔,九个姐姐。轮到了我自己则也跟先祖一样一连生了九个儿子。但我们龙族有规定只能生九个儿女,我已经生育满额,除非找个人间的女子借腹生育。我很想有个女儿,就决定借腹生女儿。我在九凤山附件巡转了一圈,发现牛家坳的刘彩芳长得又漂亮,又善良,而且从来都没有生育过,于是,我就决定在他腹中借腹生女儿。
停了停,龙的声音又响起了:“小龙女,哦,你在凡界的名字应该是牛喜雨,哪天我来接你去龙宫享受清福去。”
牛喜雨,朦朦胧胧地似乎听到有人呼喊她,又听到好像说是要来接她到什么地方去,她没有完全听清楚。但她的心里想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离开母亲,不会离开这天真道观。于是她就说:“不去,我什么地方都不去,我要在这里陪伴妈妈。”
龙的声音又说:“难得你有这么一份孝心,好吧,就随了你的心愿吧。记住,只要你真心修道,我会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的。”
牛喜雨想睁开眼睛看看,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她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声音渐渐地远去,最后消失了。
牛喜雨继续蒙头大睡。不一会她又梦见一条狗来了。这条狗一瘸一拐的,似乎走了很多路,也是饿了好几天。牛喜雨在梦中为狗找东西吃,狗喜欢吃肉和肉骨头,但在道观里是吃素的,没有肉和肉骨头。牛喜雨找到了几个素包子,放在狗的面前,说:“对不起,我们这里只有这素食,委屈你了,你先吃几个素包子吧。”
这狗点头表示感谢,很快就把几个包子都吃光了。吃完包子,狗蹲了下来,朝着牛喜雨开口说话了。
“你是认不得我的,我原本是牛家坳社长牛晓峰家的一条狗,现在是一条流浪狗。九年前牛家坳出了一个人命案,兽医牛二宝死了。这是一起故意而为的谋杀案,至今杀人者逍遥法外。我是这起谋杀案的唯一见证者,从头至尾我都亲眼目睹。”
说到这儿,这条狗掉下了眼里,它用前爪擦了一下眼泪,继续说:“说起来,我也是帮凶,因为牛二宝是我去叫来的,他是跟我一起到牛晓峰家的猪场的。我作为牛晓峰喂养的一条狗,必须得听他的话,而且我不知道我的主人会谋害他。我和牛二宝一前一后走过猪场的前的竹林子,快到猪场门口时,我亲眼见到我家主人抡起棍子狠狠地往牛二宝的后脑勺上砸去,一下就把牛二宝砸死了。因为当时牛二宝走前面,我跟在后面,相距不到三尺,看得清清楚楚。”
牛喜雨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又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而是用托梦的方式来告诉我。”
狗说:“自从那天我看到主人心肠这么很之后,我就离开了主人,成了一条流浪狗。你知道如今天下不太平,到处闹饥荒,在我流浪的路上到处看到面黄肌瘦的人,人都吃不饱,哪有什么东西能给我们流浪狗吃。所以流浪不久我便饿死在荒郊野岭。昨天我的孤魂游到牛家坳,听说顶罪的牛建仁回家了,我觉得是该弄清真相的时候了,我便托梦给你。”
说完,这条狗便随一股青云消失在天边了。
第二天醒来,牛喜雨感觉昨天晚上做的两个梦都十分清晰。她清楚每一个细节,记住了每一句话。对第一个梦她半信半疑,她觉得不管是真还是假,她只能把这关系到自己身世的事,作为秘密,谁也不能说,永远烂在肚子里。
至于第二个梦,她觉得特别真,那条狗说的话,好像就是一个亲历的目击证人说的话。而且狗是世界上最诚实的动物,从不会撒谎。我们可以不相信人说得话,没有理由不相信一条狗说的话。
牛喜雨好几次听母亲说了,她周岁的时候撕破牛晓峰的脸皮,识破了冒充她爹的事。开始的时候,她只当是一个故事来听。现在九岁了,她又早慧,什么都懂了。昨天又做了这样的一个梦,她就觉得当年那个案子,所长定得太蹊跷了,有许多疑点没有搞清楚,必须得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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