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姐妹得了病,傅珺自是不能不理会的。她便约了傅瑶同去看望了一回,送了一本新书过去。
那傅珈态度淡淡的,见了傅珺与傅瑶也没什么话说。傅珺自是也没多坐,只盏茶功夫便又回去了。
待傅珺她们离开后,傅珈便将傅珺送的那本新书一把抓了起来,三、五下便扯了个粉碎,恨声道:“这会子来瞧我的笑话儿来了,什么破烂东西!”
一旁的珊瑚暗地里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轻声劝道:“婢子斗胆劝一句,姑娘这气性儿合该收一收。您也细想想,为了这气性儿您可好些日子都出不了门了,何苦来呢?”
傅珈被这话戳中心事,再一想自己被傅珍轻轻松松便算计了去,真是越想越气,抬手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见傅珈的巴掌到了眼前,珊瑚本能地向旁一偏,这一巴掌便没拍实,而是重重拍在她的肩上。这一掌傅珈是用了大力,珊瑚被拍得倒退了一步,扶着桌子才站稳了。
傅珈涨红了脸指着珊瑚低吼道:“下贱东西,就凭你也敢来教训我?!”
珊瑚立刻便跪了下去,垂一言不。
傅珈却是越想越怒,又想起珊瑚方才居然还敢躲,心头火又往上冲,抬腿便踢了她一脚道:“你还敢躲?”
珊瑚被她踢得人朝后仰,口中却道:“若婢子脸上带出幌子来,姑娘想想太太会如何说?”
傅珈闻言不由一愣,珊瑚便趁机抬手向下巴那里抹了一把,举手看去,掌中却是沾了一道血痕。
原来方才傅珈那一巴掌虽没扇到她的脸上,可她的指尖却刮过了珊瑚的下巴,那尖尖的指甲却是将她的皮刮破了两处。
珊瑚便又暗里叹了口气,垂眸对傅珈道:“姑娘,婢子自知大逆不道,可璎珞已经被太太打得起不来床了。姑娘若再不收一收您那气性儿,婢子只怕也服侍不了您几天了。”
说到这里她喘了口气,伸手抚了抚被傅珈踢得隐隐作痛的胸口,见傅珈仍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便知她听进去了几分,便又道:“自然,婢子与璎珞若是没了,自还有更好的来服侍姑娘。可是姑娘反过来想一想,从前死了的珍珠和玲珑。卖了的琉璃,还有前些时候的珮环,再加上前两天挨了打的璎珞。她们跟着姑娘的时候都不短,现在却都不在姑娘身边了,如今就只剩了婢子一人。姑娘,您身边总要留一个贴心知意的人吧?”
傅珈愣怔地看着珊瑚。这丫鬟还是张氏多年前给她的,平素极不喜言,今天却不知怎么了,竟说了这么一长段话出来。
珊瑚见傅珈尚还没有怒的迹象,知道她这是又听进去了几分。便又续道:“姑娘,婢子再斗胆说一句。便说前两天那件事儿,太太受了多大的委屈,您就不心疼么?姑娘当时但凡压一压气性儿,将此事交予太太去打理,定不会是如今的局面。姑娘便是为了太太,您往后也要三思而行啊。”
傅珈一听这话,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又冒了上来,立起眉毛便要说话。
便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小丫头通传的声音道:“五姑娘来了。”
傅珈此时正在气头上。张嘴便想说“不见”。
不料珊瑚却自地上站了起来,扬声道:“姑娘请五姑娘进来。”说罢她又凑近傅珈,在她耳边轻声地快道:“姑娘难道想叫那乡下丫头看了笑话去?”
傅珈又被她说得怔住了,便在这一说一愣的功夫。那小丫头已是打起锦帘,将傅珂让了进来。
客人都进了屋,傅珈便也不好再板着一张脸了。她的面上便换出个勉强的笑来,招呼道:“五妹妹请坐。”
傅珂低平的眉眼间亦含着一丝笑意,一面叫梅红捧上了礼物,一面便道:“我来晚了。二姐姐莫怪。”
傅珈这一回笑得自然了一些,道:“你来了便好,又送东西做什么。”说着便又吩咐人上了茶来。
傅珂便坐了下来,有一句无一句地与傅珈闲聊,不一会便聊到了头面饰上头。
傅珂便笑道:“对了,我听人说,四姐姐送予大姐姐的及笄礼,便是一对极好玩的丁香儿。那丁香儿还有机括呢,旋开了便成了耳坠子,可好玩儿了。”
傅珈的表情僵了一僵,眸中怒意一闪而过。
站在她身边的珊瑚立刻走上前替傅珂续了些茶水,借机向傅珈递了个眼神。
傅珈见状一愣,珊瑚却又转眸看着傅珂,笑着奉承道:“五姑娘头上这花儿好生漂亮,是院子里新开的福寿梅么?”
傅珂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视线在她的下巴那一处停了片刻,方语气平平地道:“我与你家姑娘说话呢。”
珊瑚一笑,躬身退到了一旁。
傅珈见傅珂在自己面前倒摆起了主子的谱儿,心下极为不屑,便“哼”了一声道:“五妹妹,珊瑚是我的丫头。她说不说话都是我的意思,很用不着你来管。”
傅珂听了这话,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讶色。
那珊瑚下巴上还留着指甲刮过的印儿呢,上头的血迹都是新的,显是才挨了打。傅珂原以为她轻轻挑上一句,傅珈定会责骂珊瑚的,却没想傅珈居然还挺护着下头的人。
傅珂心下微讶,垂眸静了一静,复又抬头淡笑道:“我什么都没说啊,二姐姐想得太多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又道:“不过二姐姐教训得是,小妹受教了。”
傅珈见她态度尚算不错,便也没再说什么,只端起茶盏来喝茶。
傅珂便扫了她一眼,又极为不经意地道:“听说大姐姐及笄那天,在观礼之前四姐姐却是单留了下来,与大姐姐说了半天的话儿呢,旁边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说着她便又叹了口气道:“大姐姐与四姐姐处得真好,若是有人能这般待我,我也很欢喜呢。”
傅珈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旁边的珊瑚却是眉峰微动,淡淡地瞥了傅珂一眼。
傅珂也没再多说什么,又坐了一会便辞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