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顿境内,
爱居山上,
北墨止颜被秋怀慈接到爱居山之后,秋怀慈原本将她们母女安排着住在他的隔壁,但是,北墨止颜觉得她与秋怀慈关系再好,但是,二人终非夫妻,要有男女之防,何况,她还身为人妻,带着一个孩子,这般地跟秋怀慈挨得太近,同进同出,必定会引起闲言碎语,有损秋怀慈的声誉,于是,在她的坚持之下,秋怀慈便挨着随意殿动用法力,建造了一片简约、精致,而又舒适的房子,紧挨随意殿的一套房子让夕草居住,偏远的那一套供由北墨止颜与南玉母女居住。
……方福安跟秋怀慈住一个屋,师父爱幺徒,秋怀慈要亲自养育调教方福安。
北墨止颜对新的住所很是喜欢满意,取名“酌情院”,酌情酌情,盖有有些事情需要酌情处理的意思。
……也暗含着有暂时居住,随时可能离开的意思!
北墨止颜自秋怀慈下山寻找南藏玉之后,她就一直心惊肉跳,坐卧不宁,活在慌乱恐惧之中。
北墨止颜害怕秋怀慈暴怒之下会杀了南藏玉,她这样焦躁忧急,除了对南藏玉有些不忍心,更是担心秋怀慈。
同门相残,有伤人伦,兄弟阋墙,授人以柄。
秋怀慈要是杀了南藏玉,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兄弟之间,还牵扯着女人,有些暧昧,惹人猜想,在世人的饶舌之下,是非曲直,就更加的说不清了,久而久之,这件事情就会成为秋怀慈人生的一大污点啊!
次日,午夜。
“不要!”
北墨止颜梦里梦见秋怀慈跪在地上,抱着一身鲜血的南藏玉,嚎啕大哭,她大叫一声,登时被噩梦惊醒。
北墨止颜吓得脸色苍白,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匀气,稍顿,平复了一下气息,一时心乱如麻,再也睡不着了。
北墨止颜有些口渴,穿衣下床,喝了一杯凉茶,便坐在了窗边,瞅着天空的眉月,想着心情,一时思绪万千,愁肠百结。
稍顿,随着一阵轻微的扑哧之声,一只纸鹤停在了院墙上,冲着北墨止颜低鸣数声,然后就飞走了。
北墨止颜一愣,念头一闪,秀眉一蹙,连忙起身,走出了屋子。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院外,双手负背,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微抬着头,凝视着黑夜之中的远方,陷入沉思,当他听到声响,醒过神来,回转身来,瞅着北墨止颜,咧嘴一笑,只是哭脸强笑,透着忧伤。
北墨止颜见到奄冲一怔,心里咯噔一下,陡生不详之感,脸色大变,颤声问道:“大师兄,您怎么来了!”
奄冲点了点头,笑容一敛,略一思忖,麻着头皮,声音尽量平和地道:“阿颜,师兄深夜前来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北墨止颜不由攥紧了拳头,神色紧张地轻声问道:“……什么事情!”
奄冲犹豫一下,心肠一硬,目光坚毅,沉声叫道:“阿颜,我把南藏玉杀了!”
北墨止颜遭到南藏玉的玷污,痛苦悲伤,她虽然痛恨南藏玉,但是,大家必究师出同门,相近经年,这同门之情还是有的,更何况两人还有了孩子,她现在只是想要摆脱南藏玉,结束这种不幸的生活,仅此而已。
北墨止颜见到奄冲,虽然隐隐觉察到了什么,有了一丝心理准备,但是,骤然听得南藏玉的死讯,心灵还是受到极大的冲击,她身子一颤,脸色苍白,她惊诧地瞪着奄冲,几息时间,眼里流出泪水,脸上露出了凄伤的表情。
奄冲见到北墨止颜这个样子,心里抽搐,陡生怯意,不敢与北墨止颜对视,别过脸去,几息时间,轻声道:
“阿颜,南藏玉对你的所做所为,阿慈都已经告诉我了,他如此卑鄙无耻,伤害你们,真是罪大恶极,无可饶恕。
那日,我送走了你们,就下了山寻找南藏玉,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后来待得瞅见阿慈,我便一路尾随阿慈,方才找到了南藏玉。
南藏玉阴险狡猾,诡计多端,利用阿慈的仁慈,翘舌如簧,安然脱身,我心不甘,情虽然是情,但是,罪恶就是罪恶,他犯了如此重罪,怎能不接受惩罚,逍遥法外。
我待得南藏玉离开阿慈之后,又一路尾随南藏玉,过了一会,就在路上拦住了他,然后,我就……!”
北墨止颜听了奄冲之言,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脸色黯然,心里哀伤,她虽然觉得南藏玉可恶,却又罪不至死,奄冲的惩罚,有些过了,但是,奄冲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维护于她的颜面,一片好心,况且,人都已经杀了,再去埋怨,于事无补,多说无益。
北墨止颜愣了一下,几息时间,她抹净脸上的泪水,脸上表情松弛,装出一片释然来,轻轻地道:“大师兄,他这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您只是做了您应该做的事情,您不必心存顾忌,特意跑来向我解释!”
奄冲听了北墨止颜之言,心头的一块石头登时落地,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奄冲眉头一舒,一脸释然,瞥了北墨止颜一眼,思忖一下,轻叹一声,轻声道:“阿颜,你要明白,南藏玉做出这种畜牲之事,不但让你蒙羞,更是阿慈,师兄我,以及整个宗门的耻辱,为了维护你们,也是为了维护宗门的清誉,师兄迫不得已,只能这么做,希望你们能够体谅!”
北墨止颜神色一敛,点了点头,表情肃穆地道:“大师兄,您的良苦用心,阿颜明白!”
奄冲道:“阿颜,南藏玉是天守的人,同门多年,大家终究是有些感情的,师兄今日杀了他,你们也许会觉得我有些狠辣。但是,师兄这也是迫不得已,别无选择。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是逃避不了的,在处理南藏玉这件事情上,有些事情你们不可以做,但是,师兄却可以做,为了洗去你们身上的泥巴,把你们摘个干净,这个恶人只能由师兄来当,知道吗?”
北墨止颜听了奄冲的心里话,护犊之心,一片赤诚,心头一暖,甚是感动,眼眶都湿润了,顿时为自己刚才心里还在埋怨过奄冲而感到羞愧。
奄冲继续道:“阿颜,所谓庆父不死鲁难未平,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需要快刀斩乱麻,免得夜长梦多,反受其害,在斩杀南藏玉这件事情上,于私于公,师兄问心无愧,并不后悔,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小南玉了,等她长大成人,我自会向她请罪,至于,她要如何处理我这个师伯,那就看她自己如何抉择了。”
北墨止颜想起女儿,暗叹一声,神色黯然。
奄冲犹豫一下,眉头一挑,道:“阿颜,我今夜前来找你,还想要告诉你的是,那就是、在我处理南藏玉的时侯,阿慈恰好追来阻拦,被他瞅个正着,阿慈为了维护我这个兄长,居然认领了杀人之事,将我赶跑,我寻思着这事不该由阿慈背锅,所以,我才会前来向你禀明实情的,希望你不要误会了他,对他心生嫌隙。”
北墨止颜听了奄冲之言,震惊万分,心头一颤,脸色大变,心里哀嚎一声,一阵绞痛,眼眶里一下流下泪来,止也止不住。
苍天啊!你都做了什么?你为何如此恶毒,你为何要对阿慈如此阴刻残忍,阿慈是一个多好的人,他仁慈善良,有情有义,一向视南藏玉为兄弟,即使南藏玉犯下大罪,他也不忍杀害,此刻,你却让他亲自见到兄弟相残的人间悲剧,这叫他情何以堪,如何承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