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洛潇才见到了宁骁口中那个所谓无趣的男人,不用他介绍,她就脱口而出了两个字。“龙桀。”这个男人活跃在各大媒体报刊上,他引领着法国时尚界的潮流,其名下集团K。系列珠宝几乎是珠宝设计师争相追逐的地方,就连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坐在对面的龙桀身着细针高领毛衣外套黑色大衣,整个人显得十分沉重冷静,他的穿衣风格和季先生很相近,只是他的气息更为冷冽,眼底也像是绞着一层阴郁,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C'estunefemme,tuestoujoursdansmoncoeurn'oubliejamais(这就是你一直在心里念念不忘的的女人)?”龙桀抬眸,目光定格在洛潇脸上。
宁骁点头,“Ellen'estpasfrançais(她不会法语,说中文).”龙桀虽然是法国人,但他也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再加上他的妻子是中国人,所以他的中文也可以说得十分流利。
可龙桀好像不太想多说,只是淡漠开口招呼两人用餐,“用餐吧。”
那一副很难接近的冷漠样,并未让洛潇介意,她和宁骁也用起餐来。期间,宁骁很体贴的照顾洛潇,凡是要切要剥的食物都一一为她准备好,龙桀余光不经意飘过,双眸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用完餐后,龙桀吩咐秘书拿来了一叠资料,他把资料递给洛潇,“这是我旗下最高端的两所学校,你看看中意哪所。”
她眸光一顿,下意识把脸转向宁骁。
“看我做什么,选吧。”宁骁替她翻开资料。
洛潇眼眶微微变得温热起来,他究竟还会为她贴心到何种地步?资料上的两所学校环境同样清雅幽静,师资力量雄厚,只是一所偏向复古设计,以法裔学生居多,而另一所则偏向简约设计,华裔学生为主。
“我想选这一所。”是那所简约风学校。
“确定?你应该更喜欢另一所吧。”宁骁说。
的确,照风格来看她是想选复古那所,只是她不会法语,交流总会不便,“不用了,就这一所。”
宁骁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把资料全部合上,正面对上龙桀的视线,“替她办好主修复古设计这所的入学手续。”
“宁骁。”
宁骁薄唇微扯,像是会读心术般戳穿了她的心思,“要是担心交流的问题,一切有我。”那杏眸里盛满了少见的认真,丝毫不见在A市时的狂肆。
不意外的,洛潇又感受到了来自心跳的加速,咚咚咚,热切中隐隐多了两分窒息感,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心动,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得知宁骁的病后就时常会这样,到了法国来更甚,就像是自己在假想患有心脏病的感觉。
等龙桀打完电话吩咐秘书去办入学手续后,洛潇才端起桌上的红酒杯,“龙桀,谢谢你。”
龙桀漠然的看了她一眼,低低应了一声,随即也端起酒杯,只是两相并未碰撞他便仰头一饮而尽,洛潇睁愣了一下小喝了一口。
宁骁嗓音落在耳边,“他是这样,别管他。”
最后,是龙桀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公寓。
“洛潇,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宁骁说。”
话音刚落,宁骁脸上有点不高兴,他不喜欢听到别人对洛潇说这样有隔阂的话,但洛潇倒也大度,一派从容的进了楼道。
“她不适合你。”果然,龙桀很直接的开口。
“一顿饭的功夫你能看出多少?”大概是看洛潇不在,宁骁性子又变得散漫,连双腿都不好好伸直。
看他这样站没站相,龙桀眉峰淬上严肃,“足够我看出她的眼里有对你的同情。”
宁骁小腿肚慢慢绷紧,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下巴侧扬,“同情也好怜悯也罢,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要在我剩下的日子里她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够了。”
龙桀冷冷开口,“但愿真如你所说只要这样就够了!”
他们相识多年,龙桀自然很了解宁骁的性子,就因为了解他才不放心,这样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留在他身边,怕会是个大麻烦。
宁骁满不在乎地笑笑,突然,他伸手大力拍上龙桀的肩头,“好了好了,这一脸的严肃都快赶上欧阳了。”
龙桀不悦地拿下他的手,然后转身要上车,关闭车门瞬间他听到了一句纯正的法语。
“Dragon,LuoXiaodansmoncoeurcommeunpourvous(龙,洛潇在我心里就跟颜一一对你而言一样)。.”
龙桀面无表情地发动引擎,行驶了一会儿微垂目光定格在左手,一枚模样虽然精致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材质有些低劣的戒指圈在小指上。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一场足以吞噬一切的大火。
*
翌日,宁骁坐在窗边抬头看天空一卷卷白云,无端地变幻出各种图形。
洛潇推门而进,“在看什么?”
男人回望,她编了蝎子辫增添了几分成熟的模样倒映在了眼中,“过来。”
“怎么了?”她疑惑上前。
他伸手从颈间把一条链子取了下来,抬手就想给洛潇带上去。
洛潇朝旁闪躲了一下,“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送你啊。”
“我不能要。”这条项链她见过,是宁骁一直戴在脖子上的,肯定对他有非凡的意义她怎么能要。
“没什么不能要的,这项链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对我也没特殊意义,你可以要。”
“我不……”
“就当是我遗物,给我保管有这么难吗?”
听见遗物两个字,洛潇僵住了身体,涩涩地说:“瞎说什么,你会好的。”
宁骁只是报以浅笑,然后替她戴上了那条昙花项链,这次洛潇没有拒绝。
他伸手碰了碰那朵晶莹的昙花,有些恍惚的开口,“洛潇,你有听过关于昙花一现的神话传说吗?”
洛潇凝眉,“没有。”
“那我讲给你听好不好?”不等洛潇回答,他就已经讲开:“传说昙花是一个花神,她每天都开花,四季都很灿烂,她爱上了一个每天为她锄草的小伙子,后来玉帝知道了这件事情,就大发雷霆,要拆散鸳鸯。玉帝把花神贬为一生只能开一瞬间的花,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个小伙子送去灵柩山出家,赐名韦驮,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可是花神却忘不了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驼尊者都会上山采春露,为佛祖煎茶,就选在那个时候开花!希望能见韦驮尊者一面,就一次,一次就够了!遗憾的是,春去春来,花开花谢,韦驮还是不认得她。”
宁骁说:“昙花一现,只为韦驮,可是韦陀终究不记得她,洛潇,你就像是韦陀,记不得我。”
明媚的阳光点点洒进来,宁骁慵懒地坐在窗边,刘海软软地塌在额前。他说出这句话,转过头来看她-----脸上有不规则的光影,眼里有看不清的愁绪。这一刻,洛潇突然觉得,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