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峰看着乞丐,依旧是满脸的不解,“殿下,你这是何意?末将怎么吃里扒外了?”
“你说呢?”那乞丐抬起头来,眼中透着一种怪笑,这时郝文峰也看出了什么,他大喝一声,瞠目怒道,“你不是殿下,你到底是谁?”
“老子是你爹!”
“你,老子宰了你”郝文峰可没给别人当儿子的习惯,所以他怒了,拔出金丝大环刀就朝着乞丐冲去。郝文峰刀法伶俐,势大力沉,每一刀都是照着乞丐要害处砍去,那乞丐仗着灵活的步法以及手中长剑,一时间竟然也不落下风。
几个西夏士兵一看有人在小沙河动手杀人,立刻怒上心头,大声喝道,“住手,哪里来的贼子,竟敢在宥州城行凶。”
郝文峰双手持刀,一个重砍,逼退乞丐后,左手一摸腰间,持着一枚令牌喝道,“本将夏州一品堂指挥使郝文峰,你们快帮本将擒住这个贼子。”
一品堂的令牌,大部分西夏士兵都认识的,于是他们顾不得行礼,当即持枪要去围攻那个乞丐,这时那乞丐气急败坏道,“你们这帮蠢货,我乃肃宁王李乾坤,这郝文峰叛我西夏,勾结外贼,实为乱臣贼子,还不与本王拿下这个叛贼。”
乞丐虽然穿着狼狈,可说话间气度不凡,几个士兵当即犹豫了起来,一起看向了旁边的郝文峰。郝文峰那个气啊,这几个家伙是蠢猪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郝文峰永远也不会明白普通士兵的想法,他以为那乞丐冒充肃宁王的手法很拙劣,可他忘了,大部分士兵根本不知道肃宁王长什么样的,更遑论去判别真假?再说了,这乞丐也确实长着一副肃宁王的脸。士兵们犹犹豫豫不肯上前,郝文峰却不会迟疑,只要擒下这乞丐,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转眼间郝文峰和乞丐有打斗在一起,几个士兵不知道该帮谁,合计一下,一个老成的士兵小声说道,“二娃,你去趟府衙,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忻王老殿下,让他来定夺。”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郝文峰和乞丐已经靠近了小沙河河边,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斗,乞丐好像已经有点后力不继的迹象了,郝文峰大为惊喜,刀柄用力一磕,乞丐横剑一挡,立刻被这股重力磕的瞪瞪后退。郝文峰马步向前,手一抬,又是一磕,连续几次后,乞丐的手腕也有些麻了,那把剑也掉在了地上。趁此机会,郝文峰翻转钢刀,便要制住乞丐,可让郝文峰意外的是,那乞丐也不知道是傻了还是没力气了,竟然丝毫没有躲避。郝文峰出刀很快,当他想收刀时已经来不及了,刀锋抹过,乞丐哀嚎一声,随着一道鲜血,那乞丐身子一晃,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掉进了浑浊的小沙河。
小沙河虽然名字里带个小字,可河水却是湍急,再加上河水浑浊不堪,眨眼间乞丐的尸体的就不见了踪影。站在河边,郝文峰正正的看着湍流不息的河水,虽然杀了那个乞丐,可是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刚才,那乞丐为什么不躲,凭着他刚才表现出来的身法,想要躲过去,很容易的,今日之事,太过诡异,可哪里诡异,有说不上来。
“郝文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叛我西夏,勾结外贼不说,今日竟然连肃宁王殿下也敢杀!”
一声清冷的话语,夹杂着太多的恨意。闻此言,郝文峰一怔,转头看了看来人,“李延宗,你什么意思?老子什么时候勾结外贼了?”
李延宗没有多做解释,拔出宝剑直指面前的郝文峰,“休要狡辩,赫连将军嘱咐本将杀掉你时,本将还犹自不信,没想到你竟然连殿下都敢杀。”
“李延宗,你少血口喷人,老子什么时候杀过殿下了,刚那个是假的,是别人假扮的。”
“郝文峰,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那乞丐剑法轻盈,步伐灵巧,完全是殿下的手法,你竟然还敢说是假的。今日,本将就替赫连将军,除了你这个叛贼。”
李延宗,不,应该说是慕容复,他此时面色阴沉,心中却是一阵狂笑,本来还担心会有所不顺的,没想到郝文峰会如此配合。赵有恭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那么剩下的就该他慕容复了,总之,郝文峰必须得死,他要是还活着,他整个祸水东引,借势而起的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无相神功集于手中,运起内力,身形一展,慕容复如一只青鸟朝郝文峰扑去。比起刚才那个乞丐,慕容复的剑法可就凌厉了许多,招式也多。按照正常情况,哪怕郝文峰不是慕容复的对手,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被逼得手忙脚乱的,可这时,他已经心神俱乱,哪里还有多少章法可言,几十招过后,郝文峰已经是气喘吁吁。他恨透了慕容复,他现在也豁出去了,就算是死,也得拉着这个狗娘养的垫背。狂退两步,猛地又冲上来,钢刀旋转一圈,横扫慕容复双腿,慕容复轻功了得,宝剑一点刀背,人就飘了起来,身子于半空旋转半圈,轻松躲过。
郝文峰眼睛里露出了一点狠色,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而,见慕容复已经背对着了,他刚刚横扫而过的刀突然斜着朝上抹去,这一变化是又快又狠,简直就不像是钢刀能用出来的招式,倒像是轻盈的宝剑。如果这一刀划中的话,慕容复就是不死,至少整条右腿也是保不住的。原本势在必得的一击,慕容复却不着慌,左脚虚点,右脚一磕左脚脚背,整个人竟猛然窜高一丈,半空中,趣÷阁直的翻滚一圈。郝文峰由于强大的惯性,收不住身直接冲了过去,这时慕容复才轻轻落下,那把宝剑照着郝文峰的后背狠狠地刺了下去。
噗,宝剑穿胸而过,郝文峰倾着身,依旧保持着双手握刀的姿势。鲜血从嘴角流出,郝文峰咬牙惨笑着,“李延宗,是你害我...是你....”
将死之时,郝文峰想通了许多事情,那封信一定是李延宗交给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他。只要他郝文峰一死,那一品堂指挥使之位也就是李延宗的了。至于四大恶人,他们虽然武功高强,但终究不是真正的朝廷人,他们当不了只会使得。
郝文峰想明白了,也晚了,慕容复抽出剑,左手搀住了郝文峰的胳膊,身子贴近,嘴唇微动,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郝文峰,你明白的太晚了,到了阎王殿,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贪了,你若不想独吞功劳,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说话间,左手在郝文峰胸前一抹,便将那封信瞧瞧收在了袖中。郝文峰知道,这封信一丢,李延宗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呵呵,想他郝文峰努力了四年,到最后却为李延宗做了嫁衣,将死,心痛,胸口一阵炙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郝文峰死彻底了,李秉祚也领人赶到了,慕容复面带哀荣,躬身向李秉祚行了一礼,“忻王,都怪末将无能,让郝文峰这个反贼害了肃宁王殿下。”
李秉祚绝非寻常人能比,他心中有些疑虑,可现在绝不是确认事情的时候,让慕容复站到一旁,他快步来到小沙河河边,“来啊,都给本王下河,一定要找到肃宁王的尸体。”
小沙河河道不宽,可水位却很深,加上河底淤泥纵横,想要捞一具尸体,简直太难了。不过再难也得捞,因为死的是肃宁王。
两日后,总算在下游河道捞到了李乾坤的尸体,只是尸体经过两日浸泡,已经被泡泛了,整个人变得异常恐怖。亲眼看到侄子的尸首,李秉祚的心情可想而知了,让人装殓棺椁,便派人送往兴庆府。到了这时,李秉祚才有心思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李延宗的叙述,又有赫连铁树的亲趣÷阁信,再加上战马一事,李秉祚没有理由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不过李秉祚觉得一个郝文峰,没有那么大力量的,所以一定要彻查郝文峰,李秉祚相信,郝文峰身后肯定还隐藏着更为重要的人物。得到李秉祚的命令,赫连铁树领人抄了郝文峰的几处府邸,找到了几封书信。也因为这几封信,西夏官场经历了一场大地震。
永阳客栈,赵有恭以茶代酒,同饮一杯,慕容复心情不错,脸色也多了点笑容。
“殿下,合作愉快。”
“好说好说,赵某也要恭喜下慕容公子了,立此大功,指挥使之位也是公子囊中之物了。”
慕容复淡淡一笑并未接话,他眼中看着的可不仅仅是小小的指挥使,“还望殿下能记得约定。”
“放心,本王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反悔的。”
慕容复并未多待,坐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开,临走时,阿朱送了他一程,只是主仆二人这次相处,却已经有了点陌路人的感觉。
宥州城外,阿朱将马缰交到了慕容复手中,“公子,婢子就送你到这了。”
“嗯,回吧,好好跟着殿下,历经变幻,你心中还记着公子,我便心满意足了。”
“公子哪里话,无论何时,婢子都不会忘记公子恩德的。”
阿朱说着,慕容复却淡淡的笑了笑,总有一天阿朱要做个选择的,因为他和赵有恭,只能活一个。
打马东去,夕阳却在背面落下,拖着残阳,慕容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古老的宥州,有一座历经千年的古亭,名曰“望山亭”。亭外是悠悠官道,放眼北望,一片山峦,山峦前则是广阔的草原。萧芷蕴手持折扇,一条腿搭在平整的红木长凳上,赵有恭双腿平伸,有些粗鲁的坐在另一面。
终于将一品堂的视线转到了别处,逃过一难,赵有恭没有理由不高兴。而萧芷蕴却是另一番心情,有欣喜,也有失落。
她喜欢这个男人的优秀,可也恨他的优秀,假以时日,此子鄙视大辽劲敌啊,而现在,她竟要倾心于他。初升的朝阳,有红霞满布,也许,从今日起,她萧芷蕴也要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
长亭外,古道边。青草涔涔,手握艳阳天。
辰时无雨望山峦。马蹄轻去,何时到边关。
泣声落,多幽怨。泪痕簌簌,梦里烛影残。
独饮美酒醉红颜。一览风华,廊下尽余欢。
一首《苏幕遮》,幽幽而出,看着天边朝阳,赵有恭闭目沉醉,萧芷蕴抿嘴轻笑,却未做评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