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后不能共夫(1 / 1)

冉闵因为初初平定羯赵旧都襄国,安抚地方,统筹撤退的事宜均需他承头处理,他一时半会儿无法回到邺城与阿拉耶识聚首。不说冉闵思念深重,就连阿拉耶识也是割舍不下,若非迁徙事务繁忙,她几乎要飞奔到襄国犒劳冉闵,再看一看祖地和宗族祠堂。还好有王阿琪陪着她,每每看到阿琪一趟趟往独一味酒楼跑,她就暗自庆幸自己与棘奴总算彼此有情,思念起来还有个盼头,若似阿琪与嬴归尘这般强扭在一起,等于作茧自缚,又是何苦来哉。不过,阿拉耶识再不会如以前那般犯蠢,泼两人的凉水,没准已经把阿琪得罪狠了。最令她心虚的便是,她自己才是阿琪与嬴归尘之间的障碍,虽然错不在她,但再不能装得若无其事地搞拉郎配。阿拉耶识发现,在她和阿琪之间常常冷场,有时候半天找不到一句话说,不仅是自己,阿琪好似也提不起兴趣交谈。想当初在宣化时,无论何时两人见面都是叽叽喳喳的花喜鹊,如今都变得矜持起来。她把原因归结于墨家的分裂。阿琪一家人对于墨家感情很深,实际上很多墨徒认为阿拉耶识是墨家分裂的罪魁祸首,是她鼓惑了钜子嬴归尘,除了少数嬴归尘的亲信,多数墨徒对阿拉耶识抱有敌意态度。

骑马是派遣愁烦,缓解焦虑的好办法。有百姓向皇后献上一匹西域骏马,棕红色的皮毛,小而尖的耳朵,乌溜溜的大眼珠,是匹漂亮的母马。阿拉耶识见而赞叹,这红棕马与棘奴的朱龙简直是绝配!她想起以前降服朱龙时说的胡言乱语,拍着脑门哈哈大笑,称是棘奴的媳妇儿有了,总算没有对畜生打下诳语,也了了这段因果。

阿拉耶识如此开心,乃是冉闵称朱龙虽然有八岁半却还未曾配过种。以前有意宣传优良母马与朱龙交配育种,结果朱龙完全不懂怜香惜玉,凡是有母马靠近它就撅蹄子,踢伤了三匹母马后,就再也没敢让它配种了。冉闵满腹哀怨地对朱龙碎碎念,他和朱龙命犯天煞孤星,天下间只有天巫可解此厄,他们的媳妇儿都着落在她一人身上呢。

阿拉耶识以为是冉闵逗她开心的话,冉闵瞪大眼睛认真解释:朱龙元阳未泄,精力猛、脾气大,中土寻常种的母马哪里经得起他折腾,就算勉强怀上种,母马的小个头要产下高大威猛的西域宝马后代,只怕也是九死一生。

阿拉耶识越发被冉闵正儿八经的说教笑得差点闪了腰,戏弄他和朱龙是一对活宝。冉闵先是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然后意识到自己说得似乎有些不妥,再联想起朱龙对女主人“色迷迷”的求抱动作,不禁大光其火,坚决不准阿拉耶识亲近朱龙。他赌气道:马和人一样,只要童子身元阳未泄,作战勇猛、精力持久。那畜生知道自己不是凡种,自个儿瞧不上其他母马,滢儿何须操心!阿拉耶识笑得肚子痛,一双美眸不怀好意地在冉闵下腹和四肢逡巡,揶揄说你是不是后悔自家元阳已失,再当不得战神名号?冉闵被激得面红筋涨,当场把阿拉耶识压在身下折腾了一整夜,任她哀求呼号再不心软。

对闺阁燃情往事的回忆,使阿拉耶识骑马的速度慢下来。深秋的奉带着霜气袭来,她在马背上打个寒战,不着调地胡乱猜是否婚后棘奴的身体底子真的亏损了?他与自己聚少离多,每次相聚,必定是夜夜复连连;在****间隙,也是缠着她讲中国风物趣闻,虽说少年夫妻,可也禁不住这般消耗。

不行,必须适可而止。至少在现阶段,棘奴对臣民的责任要大过对妻子的。

阿拉耶识心神荡漾间,阿琪的马已经冲到她面前,手中挥舞着墨家的专用信函。

嬴归尘自彭城发来飞鸽传书,简要说明云梦泽一行已探知草人咒术的渊源确系来自楚国灵官世家的巫法。他已见过楚王项隆和霸府司马南昭等权臣,同意接收卫国二十万移民。

嬴归尘的信函只有短短数语,但其分量沉重,对于卫国是尘埃落定的大好消息,总算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阿拉耶识感激嬴归尘居中斡旋的艰辛,转而把这份谢意全部倾注到阿琪身上。

冉闵不费力气平定了襄国,对戎秦、燕国的震动极大,尤其燕帝慕容儁感到头疼,这意味着他必须和冉闵的卫军正面作战。慕容儁非常清楚冉闵在军事上的杰出才干,鲜卑人的将领没有不害怕和他对上的。当然,燕国有超过二十万的鲜卑大军,其中有几十年间由戎秦人支援的优良西域马建成的五万铁骑兵,对付区区六万卫军本应该手到擒来,可是冉闵军积威深重,燕国诸多他的手下败将都折了锐气,想要取胜所付代价翻倍。燕国才刚刚拉开架势逐鹿天下,最大的敌人是戎秦,楚国亦是强敌,如果被冉闵障碍就可能贻误扩张最佳时机。

除开冉闵,慕容儁还有近忧在前。秦僖王嬴长平领军五万攻入燕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占领了三个城镇,驻扎在马王集。慕容儁得到战报后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叫骂嬴长平不守协议。慕容儁与嬴长平说好占一座城镇做做样子,然后再屯兵马王集,等待胡夏单于稽粥响应燕国反叛,允燹和西烈王嬴谷里应外合一举控制皇城。燕国再助嬴长平再突袭老阴山皇陵将嬴少苍来个瓮中捉鳖,抢先坐上皇位。嬴长平趁燕国没有防备他这个盟友的时机,额外拿下两座市镇,表面上卖力讨好了秦皇和允燹,实际上是企图以这三座城镇为据点,方便补充粮饷,还能进退自如。慕容儁气得牙痒却无计可施。这个节骨眼上传来冉闵平垫襄国的消息,他感到心烦意乱,总担心出什么变故扰了他的大业。

被野心鼓胀的男子通常会在女人身上寻找睥睨天下的巅峰感,在床上找到全权掌控的快感。征服,不停地征服,通过和女人的****完成象征性的权力游戏。在宫廷里,这时往往是诸多美人蒙圣上恩宠的良机。不过,大棘城的皇宫里冷冷清清,只有皇后雪漫的宫室暖意融融,春潮似水。自从老对头太原王妃段希钰被打死后,雪漫的圣眷有增无减,慕容儁称帝后,日日均歇宿在皇后宫中,令人啧啧称奇。别人不知个中究里,雪漫可是门儿清得很。她深知自己得宠仪仗得不过有二点,一是天巫的弟子,一是赌对了筹码与家主站在一起。在慕容儁决定入侵山东后,蔡医工终于亮出他真正的身份——被原大巫祝巫皋奉为“神使”的人的弟子。神使拥有远超于大巫祝和萨满们的法力神通,掌握永生的秘密,上天派他下来惩罚那些信奉邪神的人,追随他的人都称其为家主。

至于为何家主会找上雪漫,蔡医工是这样回答的:

被秦皇、汉皇和卫皇所追捧的天巫是外来的邪神,动摇了中土大地上绵延数千年的萨满信仰,触怒了天地的神明,所有信奉天巫邪说的国家都应该被消灭。卫皇的飞龙军是天巫护法军队,必须首先铲除。为了确保胜利,需要雪漫说服燕皇慕容儁让家主的弟子参与对卫军作战,并让悦绾与匋璋听从弟子安排,不得有任何干预和质疑。

雪漫开始坚决反对,她本就靠天巫得宠,岂有自断手足的道理。蔡医工无惧雪漫呵斥,以她假装怀孕小产陷害侯美人,以人参娃娃引咒加害天巫等等罪行来要挟她,并且毫不客气地讥讽雪漫,家主可以让她登上皇后之位,也可以让她从这个位置上跌下来。雪漫惊怒万分,蔡医工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伪装,指出她名义上是天巫弟子,实际上连皮毛都没有学到,更何况她与天巫之间根本没有传法感应,当初她能与天巫和歌,完全是天巫施了摄魂术的结果。蔡医工言辞十分露骨,说只要与家主合作,雪漫就可妥妥地做燕国皇后,至于其他的麻烦则由他们来摆平。见雪漫还是不肯松口,蔡医工便下了猛药,声称她与天巫迟早会变仇人。原因很简单,燕王慕容儁同样觊觎天巫的美色和神通。如果不是因为天巫,慕容儁不会封她为后;如果不是因为嫉妒慕容恪与天巫亲近,前次不会对慕容恪动了杀心;如果不是因为痛恨冉闵娶了天巫,慕容儁不会相助石祈,而是与卫国联手让冉闵与秦皇对上,他坐收渔利。相助石祈指挥过早暴露实力和野心,这与慕容儁的深沉心机不符。

“如果让慕容儁得到天巫,你的皇后就做到头了。你没有任何本钱和机会占据慕容儁的心,就连一个小角落都不会留给你和慕容冲母子。天巫怎么会和别的女人分享恩宠呢?难道**宫和邺宫嫔妃的消散还不能让你警醒?”

蔡医工这番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雪漫当场崩溃,痛哭之后选择家主做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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