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翠花的爷爷是个屠夫,屠翠花的爹爹是个屠夫,到了屠翠花这里,还是个屠夫。
这份活计一来有祖传的因素,二来因为屠翠花天赋卓然,三也是没有办法,屠翠花无奈挑起这份重担。
前年的时候,村子里闹了瘟疫,死了许多的人,屠翠花的父母便在其中。
家里忽然间没了支撑,还有三个年岁不大的弟弟妹妹等着养活,屠翠花无奈,只能拿起了父亲的屠刀,干起了父亲干了一辈子的活计。
自古以来,屠夫这个行当虽然挣钱,但杀宰生灵,还是被人所看不起的,原本屠翠花在村子里已经定好的夫家,因为屠翠花做了屠夫而将婚事推了,屠翠花毫无怨言,仍旧一心一意的杀猪宰羊,挣钱养活自己和弟弟妹妹。到了今年,屠翠花还雇了村子里两个村民做伙计,体力的活减轻了一半,身上硬邦邦的肌肉确是从未减少。
风神飞廖曾经好心提过,她这样的身段,未来夫婿抱在怀里起不了多少怜惜之心,应该适当变得柔弱一些,才算得上是一个姑娘。
这几句话说出来,屠翠花将手里的刀甩在了案板上,十分正经的问他是不是在耍流氓?
若是放在平时被怀疑作风问题,风神飞廖必定会趁机说几句情意绵绵的话,可当时风神心里坦坦荡荡,毫不虚伪的摇了摇头。
屠翠花为人彪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笨蛋,当即便信了他的话,放了他一马。
或许当时除了他眼神里的诚恳,屠翠花觉得最为可信的,便是她那样的姑娘,怎么还会有人调戏呢?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当初他落下凡间重伤奄奄,整个村子里也就屠翠花敢将来历不明他收留下来。
一开始收留他,屠翠花只是因为傻好心,到后来发现他竟能把一把刀耍的格外花哨,便起了意收他作为徒弟,来继承他老屠家,已经继承了三代的屠宰衣钵。
风神飞寥觉得自己倜傥风流学富五车,就算是低入尘埃,也不能去做了一个屠夫,到时让他在三界之中的那些红颜知己们,如何看待他。于是风神干脆提起了笔,坐在街边为人写起了书信。
为此屠翠花不甚理解,虽说读书可以考试当官,但这整个村子里,也没有一个因为读书出人头地的,有几个会识大字的,便不愿再下地劳作,一个个穷酸的简直揭不开锅,刷锅水都浮不起油腥,还整日之乎者也,辛辛苦苦存几年的盘缠,前去考试一番,名落孙山,年复一年。
可对于风神飞寥写书信的行当,屠翠花也没有过多言语,她整日里到了深夜才睡,凌晨便要起来,稍微有个空闲的时间,还要照看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日子过的十分辛苦。
住了一段时间后,两个人逐渐相熟,风神飞寥自认是个好心人,便劝屠翠花找个人家,替她分担一些事做,当时屠翠花哈哈笑了起来,说是十里八乡,除了七老八十的,没有几个愿意的,就算是看中了她的人,也看不上她的手艺,就算是接受了她的人和手艺,也不愿拖着几个还未长大的弟弟妹妹。 所以屠翠花干脆就不打算嫁了,纵使苦些累些,也能挣下银子,养活弟弟妹妹。
如今风神飞寥全然像是凡人一个,在街边坐了一天,已经饥肠辘辘,自己寻到锅边盛了一碗,边吃着,边同屠翠花道:“我曾经有个朋友,倒和你有几分像。”
屠翠花心里起了好奇,“还有和我像的人?有多像?”
风神飞寥想想道:“你比她傻些,她比你凶些,你脾气敦厚,她性子暴躁。”
屠翠花手里的活儿做的差不多了,停下来歇了片刻,“这分明很不一样。”
“倒有一点一样,她也难嫁出去,你也难嫁出去。”
“她如今还是一个人么?”
“那倒没有,哄骗了个拔尖儿的。”
屠翠花咯咯笑了几声,“说不定运气好了,我也能折一个拔尖儿的。”
“我瞧着你这整个镇上,除了芳菲楼里的甜心姑娘,就没个拔尖的。”
屠翠花顺着风神的话将话题扯远了,开玩笑道:“说不定不用我找,哪一日天上能掉下来一个。”
风神一口饭卡在喉间,咳了两声道:“果然!应该食不言寝不语,食不言寝不语。”
屠翠花将听不懂的话自动忽略,继而说道:“隔壁王寡妇,邻村刘姑娘,遇见我时,都同我都打听你了。”
“这俩人我倒还记得。”风神飞寥骄傲满满,“王寡妇的胸脯最满,刘姑娘的皮肤最细。”
“啪”的一声,屠翠花将羊脑袋从脖子上剁了下来,成日里和一群男人在一起做活儿,对这些混话早已经见惯不惯,面容淡定,十分诚恳的夸赞道:“念书的人或许都心细,那街西的王二狗也是这样说的,早些年里我就没有发现,后来遇见了王寡妇和刘姑娘,我细细看了一眼,还果真是。”
放下碗筷,风神飞廖朝着屠翠花传授经验道:“遇见觉得合适的人,你便要多多去看,多多发现,世上美人不计其数,千姿百态,男人也一样。”
屠翠花虚心受教,举一反三道:“就像杀猪一样,要先看猪的大小,才能确定在哪里下刀。”
风神飞廖觉得这个比喻有些不大恰当,但想了想,似乎也就是这么一回事情。重新将话扯回去,风神道:“她们该是问我家在哪里,年龄多少,可否婚配,对也不对?”
屠翠花停下了刀,去到一旁边的水盆里洗了一把手道:“竟又被你猜了对,也确实这样。”
风神飞寥感叹一声,似乎面前已经站了王寡妇和刘姑娘,模样变的深情道:“女儿家的心思向来最是可爱,我又怎么会不懂。”
“我也觉得可爱。”屠翠花在风神飞寥多日的教导之下,已经颇有了深情的功底。
“那你是怎么回的她们?”
“像你说的,感情事要诚心,我便将你的自身条件,说予了她们听听。”
风神觉得这一点尤为重要,“你怎么说的?”
“也没什么,就提了提性格,收入,尺寸什么的。”
“什么尺寸?”风神飞廖一头雾水。
屠翠花正用布擦了擦刀上的油渍,目光不自觉扫向了风神的两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