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赢昭衍回归魔界之后,从未以天师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派去了几个侍卫称为天师的弟子,一直在打理着各处的天师府。他们从不参政,不经商,只当地有了难以解决的奇诡之事时,才会出头管上一管,所以一直以来,在人间百姓心中,保持了神秘且圣神的地位。
如今人间四处祸乱,荒兽的出现更是让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天师府在人间修士心中颇有份量,由天师府出面号召,总强在一个又一个村镇上,一次次的“神仙显灵”说服信徒,要快且有效的多。
这一次斐珧派了北河南江前去人间,他们被打下凡间,轮回了近百世,对人间各地的情况风俗最为了解,可以省下不少时间,由此看来,万事有弊,有时候也是有利的。
斐珧第一个去到的地方是青丘,到了青丘之后,发现青丘狐族和红枫林中有了相同的遭遇,死伤的狐狸也是随处可见,青丘长老们带着全族老少奋力抵抗,力量虽然难以与荒兽匹敌,但是有幸保住了大半的实力,只因青丘狐族的部落建在地下错综复杂的洞穴里,易守难攻,且狡狐并不仅仅只有三窟,几番争斗下来,对方才退去了别的地方。
据青丘一族的长老来讲,那老麋鹿带着妖邪和荒兽,本是想要占了青丘的地盘,可青丘难以攻下,才转而去了栖山。
看到斐珧前来,那青丘长老眼泪汪汪,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希望,拉着斐珧的手,连声唤着“战神大人。”
斐珧对其安慰了几句,留下了几个风神所做的用以传信的风灵,又在青丘下了几重禁制,那青丘的长老才收起了眼泪,放下心来,作为报答,热心肠的要斐珧挑上几个貌美的公狐狸带走。
斐珧果断拒绝,刚要离开,仙界也派遣了人来,这一次来的人是一位言官,与斐珧乍一打了照面,觉得尴尬不已,早些年里这言官弹劾她嚣张跋扈的折子,可没少往天帝案头递,可到如今,那言官见识了曾经与他同一阵营的老司南才是真正的跋扈嚣张,便发觉当年以为的义正言辞,大多都是带了嫉妒和年少气盛的成分。
斐珧原本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可九天之上骂过她的人太多了,也记恨不过来,便没有说什么,两人见了面,斐珧点点头,擦肩而去了,留下那言官独自回忆起当年种种斥责过话,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庞。
言官这一次来青丘,斐珧也知道其中缘由,无非也是为了拉拢保护,虽说带着权势靠拢的意味,但定然也是为了青丘好,为了大家联合起来,一同度过这场浩劫做准备。若她站在宸公子如今的位置上,她也会这么做。
若说如今三界之中还算安宁的地方,一定就是北海龙族了,北海有着浩瀚的大海作为天然屏障,将荒兽阻隔在了外面,若是荒兽派不上用场,想要拿下北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北海有这个优势,可漫漫黄沙漠中,便没有这么幸运了。
北漠地处偏远,消息传达的也没有那么快速,斐珧闻听了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一颗心一直提在喉间,忐忑不安。
踏云在黄沙漠中落了脚,斐珧发现,与她一同到达的,还有北海的龙王宁川。
一向从容的宁川,此时面容比她更多了几分慌乱,两人打了照面之后,四目相对互相看过一眼,同时朝着客栈的方向赶了过去。
沿途的房屋都已经倾塌破败,地上死尸横陈,鲜血将沙土染成了褐红色,四周围寂静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两人赶到客栈门前,发现大门早已经被撞的东倒西歪,里面的桌椅板凳碎裂无数,到处都是洒落的血痕,俨然经历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打斗。
宁川已经彻底慌了心神,掀开倒塌的柜台,看到里面鲜血淋漓的一具尸体,吓的说不出话来,待看清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后,又稍稍松了一口气,踏着残破的楼梯去到楼上,连连唤了几声,“汀兰,兰儿!”
随着声音回荡,斐珧在后院的方向,隐隐听到了一丝压抑的哭声,快步朝着哭声赶了过去,却一时没能断出哭声的来源。
宁川匆匆赶来,俯下身子在满是沙土的地方拔了几下,当一扇木头的盖子出现在斐珧面前的时候,才恍然明白,哭声是从地下传过来的。
盖子被打开了,哭声愈发明显,宁川一跃而下,斐珧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里面一群半大的孩子挤成了一团,目光惊恐的看着斐珧和宁川。
宁川拉出一个稍大些的,急慌慌问道:“你们老板娘呢?你们老板娘呢?”
孩子恐惧到了极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宁川的情绪已经难以自控,焦急的吼叫道:“说话啊!你们老板娘呢?”
挤在里面的,一个年龄较小的孩子,似乎见过宁川和斐珧,虽然恐惧,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老板娘和这里的人,都被坏人抓走了。”
“坏人?”宁川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被抓走,便证明她有可能还活着。
一个孩子开了头,其他人也壮了胆子,七嘴八舌道:“是被漠匪抓走的,有怪兽来吃了很多人,大家躲起来等着怪兽走了,漠匪又来了。”
“对,老板娘把我们藏在这里,和怪兽打架受了伤,后来坏人来了,就把她抓走了。”
另一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爹娘都死了,老板娘也要死了,呜呜呜。”
“她不会死!”忽然间,宁川朝着那孩子大喝一声,转身跃出了地窖之外。
斐珧也没有想到情况会是这样,这里的人们躲过了荒兽的袭击,却不想未能躲过贪婪自私,乘火打劫的人。
斐珧将孩子们带了上去,稍加安抚了一番,吩咐几个大的照看小的,回忆起当初看过的那副描绘细致的地图,心里大概确定了漠匪老巢的方向,趁着风沙未起,踏云匆匆去了。